二十三.第一百零一次
林立再一次看見穆雨，已經是10天後，這期間他主動聯繫過她兩次，都被推掉了。
想了很久后，林立決定直接到她公司去找她。
下午5點10分，飛鴻證券所在的寫字樓，陸陸續續的開始有人走了出來，林立站在寫字樓外等着。
5點17分，穆雨出現在他的視野中，林立正準備上前去打招呼，另一個人已經提前迎了上去。
方思遠，上次在火鍋店遇到過。
看着穆雨跟着方思遠上了車，林立愣在了原地。
她終歸還是走上了原劇情的路。
此間萬物，皆不由己。
應該說，原來書中的人物們，都逃不過註定的命運。
要麼消失，要麼按劇情走下去，他們沒有第三個選擇。
對於林立，他的選擇看似很多，但也被逼得沒有選擇。
隨着方思遠的汽車消失在車海中，這一次主動找穆雨又以失敗告終，林立開始懷疑，是不是有什麼外力在干擾着他，從他選擇回到劇情后，幾次找穆雨都沒能成功。
如果他放開顧忌，當然可以見到穆雨，但見到后說什麼呢？把20萬再轉給她？然後白翊的透明化狀態又開始惡化，這對現在的林立來說，是一個死循環。
在這10天時間裏，白翊的透明化狀態不斷的在好轉，這也代表着林立偏移的劇情在逐漸修正，如果想她完全復原，那就得等到這一世的後續發展和劇情開始完全重疊的那一個時間點。
在當前條件下，想扭轉局面，林立試想過一個可能，引入劇情之外的力量來幫助他，但這樣做的後果會是什麼，不得而知。這幾天他在網絡上查找了一下關於陽光假日火災的信息，得出的結論是，他的痕迹並沒有被抹除掉，加上方羽咖啡店的意外事件，這證明了被世界修正的都是關於小說劇情的方面，而劇情之外的事物也許不受影響，方羽是其一，上次救火時認識的王思誠應該也一樣，他們都是之前遊離於劇情之外的。
這似乎是一個切入點，但林立不敢貿然嘗試，按照現在的推論，這個世界在維護着原小說的劇情，如果將方羽她們拉進來，為了劇情的繼續推進，不排除她們會被世界抹除的可能。
無奈，這就是林立現在最深的感受。
看了一下時間，他還有33分鐘。
林立今天過來這裏，找穆雨只是其中一個目的。
走了大概10分鐘，林立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家花店，店名叫抱水。
現在是下午5點40，他要來見一個人，一個在原劇情中很重要的人。
走進花店，那人正在給花澆水，他手裏拿着一個噴壺，帶着一副黑框眼鏡，年齡大概40歲左右，看上去人畜無害。
林立在給白翊挑花，她喜歡鬱金香。
“有喜歡的嗎？”澆花的那個男子走過來問，他是這家店的店主，名字是許樂。
“我女朋友喜歡鬱金香，有什麼推薦嗎？”
“顏色有什麼要求嗎？我這裏賣得最好的是白色和粉色。”許樂帶着林立來到放置鬱金香的花盆前。
“白色。”白翊喜歡白色的鬱金香，也許是都帶了一個“白”字？很合理，林立以前倒是沒有深想過。
“你倒是很乾脆，大多數來買花送女朋友的都會猶豫一下。”
“她和我說過。”
“行，你看這些可以嗎？”許樂店裏的花都很新鮮，打理得很好。
“就這個吧，
麻煩你給我包裝好。”
“好的。”挑選了一些白色的鬱金香，許樂拿着花走到了收銀台，這裏有一張專門用來包裝花束的桌子。
林立在店裏轉了一圈，走到了許樂身旁。
如果不是他有着不正常的經歷，他也無法想像眼前這個看上去很溫和，正在熟練包裝花束的傢伙會是一個大反派，也就是小說里的最終BOSS。
每一次輪迴，林立會遇到許樂兩次，第一次就是現在，在他的花店裏，另一次在小說的結尾階段，他憑着主角光環幹掉了他。
醒過來的許樂，和林立記憶中的他，感覺上有一些不同，但具體是什麼不同，他說不出來。
同為書中人，他是主角，代表正義，許樂則相反。
但既然已經知道自己身處小說中，林立對這些定義的看法已完全不同，他對像許樂這樣被定義為壞蛋的角色們並沒有什麼恨意，畢竟，好與壞，都與他們自身無關，在他們出現在書中的那一刻，一切就已註定。
如果排除林立這個異類，在原劇情中，許樂的異能等級設定應該是最高的，他的能力是能量操控，可以吸收任何類別的能量，然後釋放，當然，吸收是有上限的，大概相當於一噸TNT。在不動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前提下，許樂的這個能力，可謂是十分強大。
正在包裝花束的許樂，此時的心中已是翻江倒海，在林立走進店內后，他其實已經注意到他的不同，林立是個異能者，這個可以確定，而且是等級很高的異能者，他差點以為是國安局發現了他，但隨着幾句話交談過後，他放下心來，對面沒什麼敵意。
除了能量操控，其實他的異能還有一個，心靈感應，他能察覺到別人的情緒波動，也能知曉一些別人的記憶，在剛才與林立的談話中，他試着使用了這個能力，在以前無往不利的能力這一次遇到了阻礙，林立在與他交談時，情緒有些許變化，似乎是一種見到老朋友的感覺，這讓許樂十分疑惑，他並不記得有林立這樣一個人，於是他想看一下林立的記憶，結果是什麼都看不到，就像進到了一個漆黑的洞裏，將能力發揮到最大，一些片段出現在他的腦海中，同樣的時間和地點，林立出現在他的花店裏很多次，做着同樣的事，就如今天！
林立不知道許樂有這樣的一個能力，在他所經歷的劇情中，並沒有這方面的信息。
“我們以前見過？”深思熟慮后，許樂決定說出來。
“什麼？”許樂這突然的發問，讓林立有點措手不及。
“換個說法，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
看着許樂迷茫的眼神，林立震驚后逐漸平靜下來。
“你的能力？”儘管林立還不明白許樂是怎麼發現的，但既然他知道了，那就好好談一談。
“嗯，我能看到別人的一些記憶。”
“這樣啊，你都看到了什麼。”原來如此，許樂居然有這樣的一個能力，輪迴這麼多次，林立現在才知道。
“你來我這裏已經很多次了吧，似乎都是今天？”
“你6點不是要走嗎，還有10分鐘，等你老婆過來了，我們出去聊。”
“……”林立的話已經證明了他的部分猜想。
他們沒有再說話，林立找到一張椅子坐下，他需要思考一下待會該怎麼和許樂說。
“花還需要嗎？”
“當然要，我錢都付了。”林立拿着手機晃了晃。
在這等待的時間裏，店內又來了幾位客人，但此時的許樂已經沒有了往常的平靜，他低着頭在給林立包裝鬱金香，並沒有理會那些進來的客人。
6點一到，許樂的老婆，李思雨來到了花店，一秒不差，就和林立記憶中的一樣。
林立起身走到許樂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后，獨自走出了花店，在經過李思雨身旁時，對她點了點頭。
“那人是你朋友？”來到許樂的身旁，李思雨問道。
“也許是？我和他出去一趟，今天的晚飯你自己先吃吧。”
“嗯，你沒事吧？感覺你很緊張，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許樂的狀態明顯不對，作為十多年的老夫妻，李思雨自認很了解她的老公。
“沒事，出去和他談點事情，之後我直接回家，今天早點關店吧。”
“行，你去吧。”李思雨打算等晚上回到家后再問他是怎麼回事，現在店裏還有顧客在。
脫掉身上的圍裙，許樂徑直向花店外走去。
看着許樂走了出來，林立動身向浦江的方向走去，這裏離江邊並不遠，許樂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後。
大概10分鐘，他們倆來到了浦江邊。
“在我的記憶中，這是我們的第101次見面，之前是否還有，我自己也不知道。”這個點的江邊風很大，深秋的夜晚已經開始寒冷起來，所以來這裏的人並不多。在江邊步道旁的長椅坐下后，林立直接開口說道。
許樂的瞳孔明顯的變大，林立的話太具衝擊力。
“我為什麼會在今天到你的花店呢？因為這是小說的劇情安排。”
“小說？”
“這個世界就是一本小說或者電視劇演化來的，你我都是其中的一個角色。”
許樂沒有接話，因為林立所說的這句話，其中的信息量過於離奇，他需要消化一下。
看到許樂在沉思，林立沒有再往下說，他知道需要等他平復一下，任誰聽到這樣離譜的話，短時間內都無法相信。
“為什麼你有這方面的記憶，而我沒有？”
“我也不清楚，在我見過的人中，只有我保留了記憶。”
“這世界會在某一刻停止，然後回到起點重新開始？”
“準確的說，始於小說的開頭，停在故事的結尾。”
“我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註定了的？”
“以前是，但現在你也知道了這世界的真相，我不知道後面會變成什麼樣。”
又是一陣沉默。
許樂感覺今天的風，格外的冷，就如他此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