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煙如夢

第1章 如煙如夢

張帥睡的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叫他,可他實在是太困了,像鬼上身一樣,全身動彈不得,勉強睜開眼,發現是趙玉婷。

趙玉婷笑盈盈的說,張帥你怎麼不理我呀!

張帥獃獃的望着她,心裏暗道,只怕又是在做夢吧。

趙玉婷失蹤了好多年,這些年總時不時的夢見她,可怕的是,自己在夢中還能意識自己是在做夢,這特么的叫什麼事,做夢是讓人有點念想,可他連這點念想都沒有。

趙玉婷嫵媚的笑了笑,說張帥你這裏好熱啊,邊說邊開始扯衣服。

張帥人都傻了,張着嘴不知道說什麼,心眼都要跳了出來。

這一急就急醒了。

趙金花端着碗麵條,邊吃邊笑罵著,說怎麼睡的這麼死啊,在樓下喊半天,都叫不醒,等下麵條煮糊了。

張帥愣愣看着他媽,沒由來的一陣煩燥,抱怨說,要吃你們吃啊,睡個覺也睡不到個安穩。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趙金花嘀咕了幾句就下樓了,張帥跳起來,一腳把房門踢上。

他睡眠淺,有起床氣,一般要睡到自然醒,不然整個人很難受。

看了下手機,才早上六點半,真是要瘋了,這麼早起來幹什麼。

這會是最難受的,想睡又睡不着,不睡整個人又昏昏沉沉,眼睛乾澀,頭痛欲裂,這感覺不要太爽。

趙玉婷是他小學同桌,也算是他遠房表妹,是他媽娘家一個灣里的人,自小兩人青梅竹馬,互生好感,可還沒把這感覺整明白,她初中只上了一年就匆匆南下打工,然後整個人失蹤了。

這些年,張帥明裡暗裏四處打聽,可一點消息都沒有,這麼大個人竟消失的無影無蹤,有說給人拐到深山賣了做老婆,有說給人搶劫毀屍滅跡,也有說給老外看上帶去了國外。

張帥去過她家很多次,她老爸中風常年躺在床上,除了翻白眼,話都說不清,她媽閉口不談她的事,好像沒生過她一樣,她弟趙玉寶一提起她就罵罵咧咧的,說個死婊子,白養了她這麼大。

張帥時常在想,說不定她出了什麼事故,失憶了呢。

房門輕輕的開了,兩個小腦袋悄悄的鑽了進來,左右張望了一下,見房裏沒人便躡手躡腳的溜了進來。

到處翻找着什麼,終於在床頭櫃裏翻出了一盒小麵包,兩人對望了一下,嘻嘻笑了起來,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抿着嘴拚命忍着不發出聲音。

“嘿嘿,這哪裏來的小偷啊”

兩個小臭屁冷不丁的嚇了一跳,撒腿就往外跑,跑到房門口的時候,其中一個又跑回來把手裏的麵包放在床頭柜上。

張帥笑了笑,這兩個“小偷”還算識趣,就是不太專業,自己這麼大個人躺在床上,硬是看不到。

這是一對可愛的雙胞胎,五六歲的樣子,一個叫如煙一個叫如夢,誰大誰小,誰叫如煙誰叫如夢,他卻是分不清楚。

他只知道,這是他老表孫小明的孩子,上一次看到她們的時候,才剛學會說話,一轉眼都這麼大了。

說起她們剛學說話的時候,也是很搞笑,她們學說話本身就晚,都三歲了還不會叫爸爸,這把小明給急的,一直跟在她們屁股後面教着喊爸爸,她們卻是叫不出口,沒想到第一次見到張帥,馬上鑽到他懷裏奶聲奶氣的喊爸爸。

叫得又甜又大聲,張帥當場人傻了,腦門後面莫名的傳來一陣寒意。

這兩個小東西肯定不是自己來的,

今天是農曆中秋,想必是跟着奶奶一起過來擔節的。

果然,樓下就傳來搓麻將的聲音。

張帥一下樓,喇叭姐就衝著他大叫道,“哎喲,大少爺,起床了哇。”

張帥笑了笑,飛快的瞄了一眼桌上的幾個人,從口袋裏摸出包黃鶴樓,上前給堂姐夫敬了一支,他本來不會抽煙,也不喜歡抽,隨身帶包煙只是方便打招呼,他不喜歡開口叫人,但是來了客人不叫又不好,這時敬根煙比叫什麼都親切。

堂姐夫叫孫桂生,才五十齣頭,看起來像老大爺一樣,稀疏的軟發空出一個地中海,下巴耷拉着幾根黃褐色的鬍子,整個人一副病怏怏的樣子,據說是糖尿病給折騰的,眼也花,耳也背,坐在椅子上直不起腰來,雙手軟軟的搭在麻將機上。

張帥把煙遞到他臉邊上,他才反應過來,連忙打出手裏的牌接了過來,有氣無力的說,“噢,少爺是么時候回來的啊。”

聲音又沙又啞,像老鼠啃木頭的喳喳聲,聽着很不舒服。

張帥又摸出打火機,笑着給他點上火,說昨天早上。

就兩年沒見,他就老得不成樣子,好像他的時間過的比別人快很多,真搞不明白,喇叭姐這麼要強的人當初是怎麼看上他的。

他比喇叭姐足足大了一輪,天生一副老年樣,跟人說話一急就結巴,做人也不會來事,三十多歲的人了,連個說媒的都沒有,本以為要打光棍,沒想到喇叭姐一眼就看上了他,還鬧得非他不嫁。

喇叭姐本名叫張響,因為整天叫個不停,嗓門又大,於是都叫她喇叭,叫得多了,大家反而忘了她原來的名字。

她每天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恁毛姑,從小兩人天天打架,毛姑總是打不過她,長大了后才知道自己矮了一輩,凡事要禮讓毛姑,她心裏不服,所以毛姑做什麼她都要反對,說什麼她都要杠上去,久而久之就成了杠精。

後來毛姑嫁到山對面的孫溝村,她一時倍感寂寞,覺得人生了無生趣,直到有一天去毛姑家串門,認識了隔壁家的老實人孫桂生。

喇叭姐剪了個西裝頭,穿着一件紅夾克,顯得非常精神,抬頭看向張帥怪笑着,“還有一個人咧,你毛姑的眼睛就一直盯在你手上。”

張帥連忙又摸出一支遞過去,毛姑沒有接,“你聽你喇叭姐在那裏瞎個扯,你幾時看到我抽過煙吶,你看你老頭抽不。”

老頭叫張天亮,跟趙金花同一年的,還不到五十歲,臉色如臘,滿是皺紋,頭頂也禿了,鬍子一大把也不修理,果真像個老頭。

張帥瞄了他老頭子一眼,說他不抽煙。

張天亮手裏玩着兩張牌,不滿的乾咳了幾聲,“我倒是想抽了,只是有人不要我抽。”

張帥沒有理他,老頭子搞成這副模樣,就是太沉迷於煙酒,肺病胃病肝病一起來,神仙來了也遭不住。

如煙如夢兩個小可愛,看到張帥不自覺的往毛姑懷裏鑽,眼睛卻還是忍不住他手上瞄。

張帥笑眯眯的把那盒麵包遞了過去,她們卻又不敢接。

“你表叔給你的,你就接到啊,還怕人吶。”

毛姑接過去,又轉頭問張帥,“大少爺,你兩年冇回來,哪沒帶個媳婦兒回來。”

這種話在農村算是標準的問候語,大嬸大娘們看到年輕小伙都會這麼問,看似關心,實則陰陽怪氣,如果自己家的孩子找了老婆,而你沒有,那就更關心你這個問題。

張帥知道毛姑並不是這個意思,她是真的在關心自己,小時候性格孤僻,自卑又自閉,是毛姑經常接他過去玩,一玩就是十天半個月,後來上學了,一到暑假幾乎都來接他,給他做衣服,給他買好吃的,帶他去山上玩,在感情上毛姑比他爸媽都親。

張帥沒有糾結這個問題,而是叫道,“毛姑,莫亂打,你自摸了,打了三個紅中,三家到頂。”

毛姑聽得一愣,連忙數了數自己的牌,說沒摸啊。

“你手上是個寶啊,可別打出去了。”

“喔,我還冇看清楚,嘿嘿,自摸到頂,一人五十塊。”

毛姑笑得雙眼眯成一條縫。

喇叭姐不幹了,“你這算打寶啊,打就打了,還又收回去。”

“我又沒打出去,怎麼算打了。”

“你嘴上喊了,就算打了。”

“這不算,我牌還沒丟到桌上。”

場面頓時一片混亂,張帥趁機溜了。

毛姑叫張玉蘭,是他爸的親妹妹,也就是他親姑姑,小名叫毛毛,他們這些晚輩當然不能喊人家小名,只好跟着叫毛姑,喇叭姐是他堂姐,大伯的女兒,只比毛姑小兩歲,兩人一起長大,雖說是姑侄,實似姐妹,只要在一起就要杠起來,不杠渾身難受。

平時起床比較晚,一般都不吃早餐,可現在起得早了,不吃肚子又餓。

張帥摸到廚房,只見灶台上擺滿了碗和筷子,鍋里還有吃剩下的麵條,慘白的麵湯上漂着一些蛋花,看着就很沒食慾。

廚房的餐桌上放着幾個袋子,魚啊,肉啊,還有冰糖和月餅什麼的。

今天是農曆中秋,這些應該都是毛姑和喇叭姐提過來的,當地的風俗,出嫁的大姑娘,過時過節要提點東西回娘家擔節。

趙金花提了幾個袋子過來,把桌上的東西又分了分,個頭大的魚拿了出來,小的又裝了進去,然後交給張帥讓他給三個舅送去。

張帥在邊上冷冷的看着,說這是你的事,怎麼要我去。

趙金花笑了,說你這麼長時間沒回來,哪不去看看你外婆,東西我都幫你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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