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真是服了這幫大人
走在乳黃色的石材地板上，單子良跟着女人經過了一個接一個的紅漆柱子，不一會兒就走到了那個石階處。
“就是這兒，上去吧，姐姐要回去工作了。”紅色旗袍的女人說道。
“謝謝姐姐。”單子良向上走去，身後的高跟鞋聲音愈來愈遠。
單子良敲響了黑門，門從裏面打開了，一個穿着輕薄黑衣的男人向房間裏敞開手，示意少年進去。
房間內的擺設完全和外面的古典裝潢毫不相干，那是一種冰冷的現代風格，首先看到的是一塊晶亮的黑色吧枱，它砌在同樣材質的地板上，邊上是幾個金色的金屬高腳凳，後面的正牆下有個鑲着金邊的玻璃矮櫃，上方掛着巨幅的中式古畫，一龍一虎相互周旋的圖案與房間格格不入。深黑的皮質沙發背對着門擺放，直面玻璃外牆，坐在那可以俯瞰到樓下的戲台。
沙發上做了個人，聽見開門的動靜后，他回頭看到，單子良看清了他的臉，是祁梁。
“呦，大侄子終於到啦，快來坐。”祁梁舉着個酒杯說道，然後朝着那個開門的男人做了個手勢，男人轉身出去關上了門。
“祁梁叔，商場人太多，我乘扶梯上來的。”單子良解釋道，一邊朝着沙發走去。
“沒事，叔不急，就是想跟你聊聊天。”祁梁說著，把雙腿搭在前面的玻璃茶几上。
他今天穿着非常正式，一身款式板正的黑色西裝，單子良每次在戲園見到他時都是這身打扮。
祁梁的金屬手臂伸了過來，遞給單子良一杯裝了半口烈酒的杯子說道：“你姑媽不在，喝點？”
“不用了叔，說事吧。”單子良婉拒道。
“行，說說那女孩吧。”祁梁的嗓音粗爽，面露微笑。
“她就是來告訴我父親的死因，然後以此為條件，讓我陪她打遊戲拿下賽級獎勵，她的父親名號三齒鬼犬，被開發商做成了獎勵角色。”單子良如實說。
“要只是打打遊戲倒沒什麼，但是找上門可不行，跟她一起的可是三庭月的人，剛才我小弟在下邊巡邏，差點跟他們幹起來。”祁梁說道。
“她的理由是在家裏說會被監聽，所以才找上我家的。”單子良說。
“別再跟她見面了，她自身難保，早晚是一死，你跟她扯上關係，會被連累的，你還有姑媽和姐姐呢。”祁梁再次忠告。
“知道了，叔。”單子良說完，接着是長久的相互沉默，叫自己來就為這事？電話里不能說嗎，他想。
玻璃外牆下的戲台上，幾個演員正在對戲，五彩斑斕的戲服隨着他們的動作擺動着，唱戲聲傳進了房間，祁梁繞着手指，顛着腿跟着哼上了調子，一段唱完，祁梁轉頭看向單子良問道：“我這包間沒來過吧，感覺怎麼樣。”
“挺……挺好的，就是有點黑。”單子良不知道怎麼誇讚才好，這包間的氣氛讓人十分壓抑。
“黑點好，下面的人看不清裏面的事，才最保險。”祁梁說道，把酒杯放回茶几的黑色玻璃上，然後又說道：“找你來，也是想聊聊你同校那個小子的事。”
“奇英碩？”單子良問。
“沒錯，那小子在你同學家門口動了槍，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現在警察被聯邦政府逼急了，要拿整個平川派開刀。”祁梁說道。
“會怎麼樣？”單子良好奇會發生什麼。
“打壓唄，清算以前的舊賬，什麼殺人販毒開妓院，估計得有一大幫人要進去。
這對三庭月是個好消息，他們一定會乘着這次機會奪回和風區被他們佔掉的酒吧和賭場。”祁梁說完點上了一支煙，開始吞雲吐霧。
“一場血雨腥風。”單子良能想像那種場景。
“沒錯，一旦打起來會死很多人。那個御堂家的女孩，沒準也會參與進去。”祁梁說道，轉頭看向了單子良，他的目光正試圖穿透少年的眼睛，想看到他心裏的真實想法。
“她？她憑什麼會聽她伯父的。”單子良說道，瞬及後悔，他似乎說漏嘴了什麼。
“你知道的不少嘛，你們到底什麼關係？”祁梁立馬追問，表情變得嚴肅：“她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單子良十分緊張，他強迫自己冷靜，絕不能讓祁梁看出什麼來，於是他支支吾吾地說道：“沒什麼關係……她的事你都告訴過我啊，她不正被御堂正雄軟禁着嗎？”
“你小子。”祁梁推了推單子良的肩膀，金屬手臂的冰涼瞬及穿透了衣服，烙在了少年的皮膚上，祁梁又接著說道：“行啦，逗你玩的，別這幅樣子，好像我欺負你一樣。”
單子良不敢再說話，在內心裏他一直是懼怕祁梁這種黑幫角色的，即便他表面再客氣再友善，但沒人能保證他一旦翻臉會做出什麼事來。
祁梁見單子良面色蒼白，知道自己剛才表現的有些過火，就不再逗他了，他清了清嗓子，開始說正事：“我在三庭月的酒友跟我吹牛的時候說過，御堂正雄對他侄女已經越來越沒耐心了，這是個除掉她的好機會，他已經準備好一大筆錢作為籌碼，是給那個女孩的，只要她沖在前面幫三庭月奪回地盤，這筆錢就是她的，她愛去哪去哪，徹底給她自由。”
“不會那麼簡單的，他一定會乘機下黑手，在混亂中除掉御堂小姐的。”單子良說道，心裏為她擔心起來，她已經是自己的夥伴，而且是命脈合一的那種。
“沒錯，還準備了槍，到時候再按在平川派的頭上，反正真相都是勝利者的發言，一舉兩得，再來一次槍擊事件，搞不好平川派會被徹底剷除都說不定嘍。”祁梁輕描淡寫的說道，盯着單子良，想接着看他的反應。
單子良被這股視線壓迫的發毛，汗毛根根倒立起來，前幾秒的經歷告訴他，如果接下來要是組織不好語言，一定會被祁梁叔看出自己和原月妻的關係不一般，他還不想任何人知道這層同仇敵愾的友誼。
“如果她死了，御堂正雄就能毫無阻力的繼承整個御堂集團和三庭月了。”單子良故作輕鬆地設想道。
祁梁聽到這段話，內心似乎放心了不少，這小子看樣子的確沒和御堂家的狠丫頭談情說愛，但他準備更進一步，他接着問道：“你會傷心嗎？”
“不會，她不過是告訴我真相，而我以幫她拿下賽季獎勵作為籌碼交換，就是一層相互利用的關係。”單子良坐正了身子說道，其實心裏早就想撒腿就跑，然後告訴原月妻這件事情。
“你小子，情竇未開啊，那妞也是出了名的好看，既然見過真人，一點都不心動？”祁梁問道。
“她早晚會死，我為什麼要喜歡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女人。”單子良說道，語氣正經又無情。但是講道理，他內心無比希望她能一直活下去，至少要比自己活的久。
“很好，子良，不為情所困才能成真男人，我看好你。”祁梁拍了怕他的肩膀，忽然，茶几上的智能眼鏡亮了起來，單子良看了一眼，那是一串熟悉的號碼。
祁梁起身將它戴在了臉上，然後朝着房間另一邊走去，一邊回答着語音里的人：“嗯嗯，問過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嘛，大侄子可是很正經的好吧。”
靠，單子良回憶到了，那是姑媽的號碼。
真是服了這幫大人。
“還在這呢，嗯嗯，哎呦，我都試探好幾次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樣，行行，我安排車送他下樓，我這還有事，就不去吃了，改天我自己上門。”說罷，祁梁掛斷了語音，轉身朝着單子良看去，卻看到一雙溫怒的眼睛。
“得，大侄子，我也不多說了，都是你姑媽的任務，誰讓我認了這麼個大姐呢。”祁梁一臉憨笑的說道，接着一陣連哄帶騙，才把單子良不爽的表情安撫下去。
“你姑媽叫你回去吃午飯了，我叫人給你送下去。”祁梁剛說罷，門被敲響，三下之後，剛才那個男人推門走了進來。
“為什麼讓我離她遠點，還告訴我她的事？”單子良理清了邏輯，發出了質疑。
“回去吧，別怪你姑媽，也是擔心你。”祁梁擺擺手說道，避開了他的問題。
“知道了，謝謝叔。”單子良說著走了出去，祁梁很奇怪，但他不說，自己也沒辦法再問了……
他們從戲園的紅寶石豪華大門走出來，男人坐上了門口的一輛黑色豪車，單子良也坐了上去。車輛啟動，順着熒光路面朝著前方露着天色的出口行駛，單子良陷在柔軟的座椅中拿出了手機，聯繫起原月妻，將剛才祁梁所說的事全盤托出。
‘我知道，但我也會去，希望他承諾的錢一分不少。’原月妻回復。
‘你真瘋了，有槍，你會死的。’單子良想勸她。
‘他們還殺不死我。’原月妻最後回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