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往後的日子,我通過手機跟周嘉雨逐漸如膠似漆,白天課堂信息,夜晚枕上煲粥,在那個移動QQ嶄露頭角的年代,獨當一面的依然是動感地帶短訊套餐,我的數百條免費信息在和周嘉雨日益高漲的情愫下,月月都是杯水車薪,周嘉雨說:
“我們怎麼就這樣一見鍾情了,就這樣莫名其妙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了。”
我想,如果把我們的愛情比作美麗的山川與河流,它的形成一定不是因為大自然在時間線上的日積月累,而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造就的鬼斧神工,沒錯,是變故,它看起來很美,實際上卻危機四伏。
2007年11月22日,感恩節,周嘉雨來電告訴我,晚上她會和小姨一起去親戚家裏吃飯,而那個所謂的親戚好巧不巧就住在我學校附近的小區,她計劃在飯後找借口偷溜出來,詢問我是否有時間,我欣喜的表示自己隨叫隨到,已然將晚自習拋去了九霄雲外。
放學后,我哼着小曲回到寢室又是洗頭又是換衣服,一改不修邊幅的常態,張啟悅拍着籃球詫異地說:
“今天是怎麼了,一回來就把自己打扮得跟新郎官兒似的,你那油頭兩個星期見你洗一次就算是燒了高香了。”
“看這模樣,佳人有約啊。”陳峰忍俊不禁。
“我約了周嘉雨,怎麼樣,帥不帥?”我扯了扯衣角,自戀地說。
“喲,真的假的,陳峰,快去看看樓下那顆鐵樹開花了沒。”張啟悅挑起眉,一臉賤相。
我看了眼手機,發現時間尚早便隨二人去了球場,一個遠距離三分球不偏不倚的命中,我暗自竊喜,真是愛情來了手也順了,吃飯的時候,因為思緒太過亢奮導致我食慾欠佳,陳峰和張啟悅又妙語連珠地嘲笑了我一通,從放學一直到周嘉雨笑意盈盈地朝我走來,短短的一個多小時我像是煎熬了半個世紀。
“走吧。”我說。
“去哪兒?”她問。
“放寬心,不會把你賣了。”我表面上閑庭信步心中卻早已風起雲湧。
街邊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忽明忽暗,我們各自都沒有再說話,不是尷尬,也並非無話可說,只是生來粗獷的我竟跟着她一起嬌羞了,我時不時地偷偷扭頭看上她一眼,她淡紅的雙唇宛如一朵綻放的玫瑰浮動着暗香,此刻的她縱然沒有美到能夠奪人眼球,也一定足夠特別到讓人過目難忘,我完全分不清自己是醉心於明暗交替下的慵懶步伐,還是身旁動我心神的姑娘。
眼前的十字路口讓我不得不打破這份沉默:
“傻妞,右轉。”
“為什麼叫我傻妞?”她擰起眉。
我直勾勾地盯着她,淺淺一笑沒有說話,她像只受到驚擾的小兔,即刻錯開了我的眼神:
“幹嘛突然這麼看着我。”
我依然沒有說話,驀地牽起了她的手,她微顫了一下沒有掙脫,通紅的臉蛋迅速側向另一邊。
“去前面的小區走走吧。”我說。
她沖我點點頭,乖巧得像一隻綿羊。
保安老頭坐在狹窄的房間裏悠閑的看報抽煙,小區門口的石板上刻着“大道至簡”四個大字,是我最喜歡的成語,我和周嘉雨走進了一條羊腸小道,配上周圍暗黃的路燈頗有一種曲徑通幽的感覺,她小跑到不遠處的一塊大石坐下,隨後沖我招招手示意我過去,我坐在她身旁,想說點什麼卻欲言又止,之前思如泉湧的內心獨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周嘉雨抬頭獃獃地望着月亮,像是在沉思:
“崇恩,我曾經聽我爸爸說過,他說月亮之所以在晚上顯現,是因為它最喜歡收集人們痛苦的秘密,面對黑夜,大多數人總是更容易想起自己悲傷的往事,那些痛苦的秘密繼而被釋放,便都被月亮收集走了。”
“所以,月亮是邪神?”我好奇地問。
“不,它只是希望帶走人們過往的傷痛,希望人們永遠向陽而生,可好像卻怎麼都帶不走。”
周嘉雨的失落暗示我,她似乎也有痛苦的秘密,但我沒有過問。
“別多愁善感了,我們現在算不算正式狼狽為奸了?”我詼諧的求愛方式活躍了氣氛,她噗嗤一笑,用力捏了捏我的手腕:
“真不要臉,這才第一次約會。”
“那算不算嘛?”我追問。
“算。”她突然鄭重其事。
我猛地吻上去摟住了她的腰,她瞪大眼睛掙扎了幾下,在半推半就之間還是選擇乖乖就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