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二選一2.2.5
“這是慕青的問題。”扶修簡潔回應，“那老狐狸早被架空得沒了骨頭，怕事得很，我最想不到的便是，才一晚，就向新政權低了頭。”
扶搖回了回神，她親手養大的紈絝少爺，卻深藏着一副比任何人都要看得清醒的心思。
記憶中還歷歷在目的嬉皮嘴臉，這一刻早被撕得稀碎。
此刻，她的眼中，扶修是挺拔而高大的，他氣宇軒昂地站在那，眉目中透着億年妖齡積澱的成熟穩重。
也是在這一瞬，扶搖才意識到，扶修同她、同慕青、同芍白都是億年妖，他與妖殿所有億年妖都應是平輩，而不是像那些小妖，喚她一聲姐姐或是族母。
他本該被三界尊稱為扶修大人，卻至今都是那令人談笑的花族少爺。
扶修不是長大了，是她該從慕青制定的夢中醒來了。
“芍白不是個會在妖殿久居的主。”扶修言外之意便是，妖界大族她花族不會就此被架空得毫無地位。
“你呢？”扶搖難得好好地正視着扶修，說道：“你真能為一個女人做籠中鳥？”
扶修沒有生氣，但也看不出他此刻內心的真實想法，淡淡道：“這是建權初期。”
“那待她政權穩固后呢？”扶搖似乎捕捉到了什麼訊息，眉目輕挑了些許，“你會為了自由離開她么？你真覺得像她那樣的人，會跟你離開妖殿？姮以汐是慕青的血脈，龍族的自私你應該看過太多，他們的骨子裏刻着對權力的慾望。”
“既然道理你都懂，又為何閉谷？”扶修沒有直接回應扶搖的問題，而是順話反問道。
扶搖自嘲地笑了笑，“我倒是挺羨慕婉婉那凡界女子。”
窗帘被晨風吹起，它撫過扶搖的長睫，惆悵溢得眼角再也裝不下，扶搖止了一會聲，她靜靜看着扶修，憂愁道：“再自私再堅硬的心，都經不起蠱術的磨損，無論是曾經、現實，還是在幻境，殺了那麼多婉婉的他，卻在那天，在我的眼前，那樣清晰地……撫去婉婉臉頰的淚痕，那聲對不起真叫人無法相信。”
“扶修，你不妨換位思考一下，你叫我該如何面對姮以汐？那是他們的女兒，慕青是真的愛過她……我也是真的愛着他。”扶搖再也忍受不了地崩了淚腺，她用手捂着臉，顫着身子，“我無法接受他已經不在的事實……無法接受……”
扶修從未見過扶搖如此，從推門而入后的第一眼，就能清晰地看到她滿身的憔悴。
“對不起，但節哀順變。”扶修轉過身，將門輕輕合上，指尖劃過門把上粘稠的灰液，沉眉地緊閉雙唇，咬了咬后槽牙。
.
芍白確如扶修所說，他根本無法沉進慕青這嚴謹的條條框框，每一點不是反對就是無效，好似他掌管青丘的媚術才是正道。
而筆記本前，快被草稿疊沒了身影的秦術，倒是已完全沉浸於其中，愉悅暢遊在律法的海洋里。
姮以汐更是認真得一口水都來不及喝，妖殿內室會議廳里的幾個老妖，硬是成了打下手的，不是當個點頭機器，就是奮筆疾書地標紅、改稿、編排……
“救命吶，這丫頭不會是想就這幾天改完所有界規吧？”朱赫幾近咆哮。
還惦記着家中牌九的鐮烏悶悶不樂道：“這玩意兒大半年都改不完！龍族都是些什麼怪物，心思不花在吃吃喝喝上，非要浪費在這種枯燥費腦的東西上。”
“此事追溯起來，都是扶修的問題！”扶修的忠實黑粉頭子禾木，瘋狂甩着鍋。
老妖們吐槽歸吐槽，但干起活來倒不馬虎，畢竟這群軟骨頭都奮身反抗過，也都知曉姮以汐根本就不是個會退讓的鐵碗兒。
禾木的壞話才落下，殿門就被推開了，驚現一俊美的紅衣男妖，他用目光掃視殿內一眾人等，挑眉莞爾道：“誰又在背後說我壞話？”
朱赫、鐮烏等人馬上用手指向禾木，異口同聲道：“他！”
聞聲，芍白在書堆中探出了腦袋，他將重點放在了扶修手中提着的午飯，“哎呀，怎麼就中午了，小修真是體貼入微呢～”
“這是單人份？”蒼南離殿門最近，看得很是清晰。
“扶修少爺的廚藝可不是人人有福吃得上的。”芍白調侃道。
殿內已是熱鬧非凡，但姮以汐和秦術兩人彷彿與世隔絕，直到扶修走到姮以汐身旁，晃了晃手中碰碰香的午飯。
姮以汐這才停下手中的筆，抬起腦袋看着側靠在書堆旁的扶修。
“你怎麼來了？”姮以汐放下手中的書籍，問道。
扶修瞥了眼那群老光棍們，膩歪起來能嗆死一大片，“家中沒有大人，在下是一刻也呆不住。”
姮以汐無奈地淡淡一笑，但很快便一轉肅然，道：“古月呢？你又將她一人留家中？”
“她都多大了。”扶修瞅了眼秦術，“你問問秦術，他不也經常留古月一人。”
然而秦術並不給太多面子，埋頭辦公之餘還不忘應道：“蛇谷里裡外外上百妖婢從未出過差池，倒是骨山之禍時，托你照顧古月一日便出了事。”
“可憐月月沒人要，不如界主大人允她跟我回青丘如何？”芍白一不留神就湊了過來。
“你又想回青丘？”姮以汐揪字眼那是極準的，簡單幾字就把老狐狸的心思給扼了回去。
“上年紀了，就是比較戀家。”芍白用指尖轉了轉自己的白色發尾，故意看向扶修，道：“扶修，大人離不開我，這可如何是好呢？”
扶修自然清楚芍白陰陽怪氣的原由，不過就是昨日在他門前撒了把狗糧。
“珍惜當下你還有點利用價值吧。”
扶修一把將這礙眼的老狐狸給推開，拉過姮以汐，輕聲道：“大人，該用膳了。”
“嘖嘖嘖。”芍白看着扶修拉着姮以汐遠去的身影，搓了搓指尖，一會後，抬手湊鼻聞了聞，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同為妖神的秦術敏銳地蹙了眉，他停下手中繁忙的事物，撇向芍白。
“帶月月回青丘只是隨口一說，秦術大人不必如此吧？”芍白懶散地一屁股坐下，習慣性地繼續轉發尾。
秦術看了眼那群還嘰嘰喳喳的億年妖們，確保無人關注他兩后，才沉聲道：“扶修剛從花谷過來？”
芍白挑眉相視，一副準備看戲的姿態，輕笑道：“嗯哼？也未必吧，扶修少爺不是一直都這麼香香的么？”
“那你笑什麼？”秦術是個直白的主兒，從來都懶得拐彎抹角，“慕青走後，你可見過扶搖？”
“我可不敢。”芍白搖了搖頭，“她也不會想看到我。”
秦術面不改色道：“那姮以汐又如何知曉扶搖養蠱？”
“嗯？”芍白一愣，他看着秦術許久。
芍白與秦術接觸不多，但他知道，秦術除古月外，很少會有什麼別的情緒。
但此刻，秦術卻目不轉睛地盯着他，並強調道：“望芍白大人心中只是想着回青丘隱居。”
“秦術大人可是小看咱新界主了？”
秦術淡淡道：“她才多少修齡？奉勸芍白大人還是收斂些好，扶修雖對姮以汐言聽計從，但扶搖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不低。”
“你覺得我當真想做這夾心餅乾？”芍白無奈地笑了笑，“我們打個賭如何？”
秦術神色略感欣然，道：“賭你青丘的酒庄。”
“……”芍白差點忘了秦術就是個地道的資本家，擺擺手道：“不賭了不賭了，這小兩口的事與我何干。”
秦術保存文件后，緩緩起身揉了揉有些酸澀的後頸，“等會界主回來記得跟她說聲，首卷禁蠱條例我已經改好，望過目。”
就在秦術打算下班時，剛睡醒的古月衝進了妖殿，一股腦差點就跟秦術撞上，急剎車后，氣呼呼地問道：“扶修哥哥呢！”
如此動靜，幾位億年妖全部齊刷刷地看了過去，朱赫最先開口道：“這扶修一回來啊，秦術大人照顧再多年都是幫別人養妹妹。”
古月不敢再往裏走，畢竟她對玳澤已是條件反射性害怕。
古月伸長脖子看半天沒見着扶修和小嫂嫂的影子，便跟秦術告起狀來，“扶修哥哥又把古月丟家裏，還啥吃的都沒備，古月都快餓死了。”
“古月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扶修了，他都要靠界主養活，哪顧得上你。”秦術的馬屁精禾木正啃着他剛買的加班漢堡，道：“跟着咱秦術大人，要什麼沒有？”
“想吃什麼？”秦術從桌上取一紙巾，擦去古月額頭的幾許汗珠。
古月思考了一會，“肉！古月想吃烤肉了！”
就在秦術打算將古月拉出殿外時，芍白好死不死地壞笑道：“月月，你扶修哥哥在旁殿跟你小嫂嫂用膳呢。”
這話一出，古月嗖地就抽開了秦術的手，直接就往旁殿衝去。
芍白一臉嘚瑟地與秦術那恨不得把他殺了的眼神對視，還挑眉唇語：收斂些好。
待秦術離開后，玳澤抬手就是給芍白豎起個大拇指。
芍白接過蒼南遠程丟來的漢堡，謙虛道：“各位不必如此感激，我只是盡所能地拆散一對是一對嘛。”
鐮烏邊鼓掌邊道：“不愧是芍白大人，掏丹拔騰不帶怕的。”
“咳咳。”芍白急忙瞥了眼還閉着的旁殿殿門，食指抵着唇，道：“噓，我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