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普羅米修斯
“小子！買定離手，可別後悔啊。”
吵鬧的酒館中，一群酒客圍在賭桌前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他們的目光無不落在一個膚色黝黑的男人身上。
男人呲着滿口的黃牙，用他粗壯的大手按在一個篩盅上，瞪着眼睛朝坐在面前的黑髮少年大聲說著話。
“趕緊開吧，我還要趕時間呢，或者你直接把獎品交給我也行。”
黑髮少年對大漢露齣戲謔的神情，彷彿已經勝券在握一般。旁邊看熱鬧的人一陣鬨笑，紛紛起着哄，其中幾個還暗暗朝大漢使眼色。
“這可是你自找的，你等一會兒賠的連褲衩也不剩了可別怪我。”
大漢臉上橫肉一緊，篩盅即刻開啟。而眼前三枚骰子上的出現的點數卻出乎了他的意料。他驚訝地張大嘴巴，身旁的同夥也都面面相覷。
“三個六，是我贏了，時運不濟呀各位，還是說你們覺得那些小把戲有用？”
大漢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周圍的酒客簇擁着這位年輕的贏家發出歡呼，享受着與他們毫無關係的勝利。
嘈雜的聲響蓋過了大漢不甘的懊悔，而在酒館的角落裏一個身披破布斗篷的人靜靜地坐在哪裏，看着這一切的發生。安靜地就好像與喧鬧的人群身處不同的世界一般。
天還未亮，黑髮少年獨自一人悄悄離開了他留宿的酒館。他向前走去，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只有他自己的腳步聲，然而突如其來的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站住！”
少年停下腳步沒有回頭，默默地將手伸向藏在衣服下的小刀。
“明明特意選了這個時間……”
他小聲嘀咕着。
“我沒有惡意，人類，你還是把它留給自己劈柴用吧。”
那個身披破布斗篷的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少年人的身後表明自己的立場，但這並不能使少年放鬆警惕。
“你是用魔力改變了骰子的方向才獲勝的吧，而且你早就發現了對方要出千。”
“我只是個趕路的行人，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既然你不是打劫的，我就先走了。”
“站住！你們人類就這麼沒耐心嗎？都說了我沒有惡意。”
斗篷人一步步向前靠近，少年人立刻回過身來，同時三顆小石子在夜幕的掩護下從他腳下飛出，悄無聲息地以三個不同的方向打向那個陌生人。
斗篷人沒有做出任何動作，但石子卻忽然在那人面前停了下來，懸浮在了空中。黑髮男子見狀立敢不妙，果斷抽出小刀護在身前，但他既不敢進攻也不敢逃跑，無比警惕地看着隱藏在斗篷下的人影。
“唉～與人類交流還真是麻煩啊，既膽小又狡猾，動不動就以惡意對待周遭，我到底是為什麼要與你們打交道啊。”
斗篷人嘆了口氣，一邊說著不着邊際的話，一邊脫下兜帽露出了自己的面貌。精緻細膩的五官搭配在這昏暗的深夜也熠熠生輝的銀色髮絲，讓少年驚訝無比。
“第一次見到精靈嗎？人類。”
“……我懂了，我賭注贏下的草編戒指是你提供的，我就說以人類目前的技術水平，怎麼可能單單依靠植物做出儲魔戒指呢。”
黑髮的少年人依然沒有放鬆警惕，反而是握緊了小刀。
“所以，這位精靈小姐是來討要這件東西的嗎？”
“不，它對我來說沒什麼價值，只是隨性編織的小玩意，拿來換點盤纏。我只是很好奇你們人類竟然如此珍視，
你更是小心謹慎地帶走它，是要用來做什麼？”
少年人聽到這話微微一愣，猶豫了一會兒后，他還是收回了小刀。
“本以為精靈是無所不知的強大種族，沒想到也會被人類的行為所吸引。”
“我們並非萬能，也會有出乎意料的情況發生，就比如說你。”
銀髮精靈抬手指了指少年人。
“據我所知人類使用魔法就好比揮舞粗糙的石塊，既不優雅也不精細，甚至連魔法編織的基礎理論也沒有。”
“而你，你能用魔力感知到骰子表面的點數，還能改變其方向不被他人察覺。能如此精密地掌控魔力的人類，你是我遇見的第一個。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誰，以及你的目的。”
少年人緩緩吐了口氣，他看着東方逐漸泛起的魚肚白說道。
“我想改變這一切，如你所說人類對魔法的利用太過粗暴和野蠻，只會帶來戰爭。而戰爭和飢荒是無法帶給人們未來的。”
“所以我想讓人類的魔法變成引領他們進步的階石，人類將迎來文明和秩序，人們會擁有幸福和明天。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東躲XZ，依靠酒精來麻痹自己。”
銀髮精靈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我離開故鄉的幾百年間，還從來沒見過哪個人類有你這樣的想法，他們大都忙着掠奪和吞咽，你卻在考慮人類時代的進步，真讓我驚訝。”
“因為我曾經生活在那樣的時代中，那……那是我遙遠到回不去的故鄉。人們生長沒有戰亂的和平年代，先進的科技和文明給我們帶來了無比的便利和幸福。”
“就算是精靈也想像不到吧，鋼鐵鑄造的船可以航行在海面以及空中，夜晚人們能夠輕易地獲得光亮如同白晝。”
黑髮少年看向遠方，彷彿他所描繪的故鄉像朝陽一般升起在了地平線上，眼中滿是憧憬和思念的感情。
“難以想像，你所說的的倒是跟遠古的亞蘭塔文明有些相似。”
“對，我曾機緣巧合看到過記錄那個時代的文獻，以及關於賢者的故事，他們那也是我此行的目標。”
“賢者？亞蘭塔的賢者就連我們精靈也知之甚少，對我們來說那更像是一個傳說罷了。”
“但是我相信那是真的，帶領那個時代的崛起的賢者，他們肯定留下了拯救如今時代的火種，就像普羅米修斯。”
“普羅米修斯？”
“哦，這個，是我故鄉流傳的神話故事，一位叫做普羅米修斯的神，從眾神之王那裏偷來火種，交給了還在黑暗中艱苦生活的人類。從此人們便依靠火的力量征服自然，種族興盛起來，火種就是人類的希望。”
“呵，征服自然？你還真敢在精靈面前說這種話啊……不過算了。所以你想成為你故事裏的普羅米修斯嗎？哪怕賢者或許是個虛無縹緲的幻想。”
黎明的曙光照耀在簡陋的街道上，黑髮少年沒有因精靈的話而產生動搖，他以微笑作答，眼神中閃爍着清澈的信念，如同這朝陽一般，而這些都被銀髮精靈看在心裏。
“怪人，真是個怪人，奇怪到不能再奇怪的人，怎麼會有你這種人存在呢？”
精靈將兜帽戴好遮住臉龐向前走去，經過少年身邊的時候她停了下來，說道。
“正巧我在四處旅行，暫時沒個好方向，不妨就跟在一旁，看你如何實現你說的話吧。如何？有着奇怪故鄉的奇怪少年。”
“這個，我不知道，你是說你要來幫助我嗎？”
黑髮少年有些驚喜又感覺有點害羞。
“你可真誤會了，只不過是消遣而已，你們人類的命運如何跟我又有何干。或許在我一不留神的時候，你短暫的壽命就已經結束，只留下了一大堆空話呢。”
銀髮精靈不在說話，獨自向前走去，她的身後傳來少年的聲音。只是那個聲音變得渾濁和深邃，如同陷入了深淵。
“這不就對了嘛，莉莉絲。一起來敘敘舊，懷念一下我們過去的溫存多好啊。”
“！！”
卡佩教授猛得睜開了眼睛，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她揉着額頭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是夢，好久遠的夢啊……”
她感覺到周圍的光線有些昏暗，這才注意到時間已經接近傍晚了，夕陽透過一扇小窗將落日的餘暉透進來，給室內的書架和沙發染上了一抹紅色。
自己還真是睡了好久了，為什麼會這麼累呢？是因為白天見過那個人嗎？卡佩教授搖搖頭整理了一下思緒，晚會快開始了，是時候去找愛麗絲了。
這時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敲響，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卡佩教授您在嗎？”
“進來。”
木門開啟，諾拉在門口向教授行禮后，一邊東張西望，一邊走了進來。見她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卡佩教授問道。
“怎麼了，學院慶典馬上就要開始了，來找我有什麼急事嗎？”
“教授，愛麗絲不在您這裏嗎？我到處都找不到她，還以為她在您這裏。”
“誒？愛麗絲怎麼了，你這樣着急。”
“我們原本約好一起度過晚會的，可她一直都像有什麼心事一樣，到約好的時間我就找不到她人了，我還聽說有人看到她擅自佩劍在學院裏跑，就很擔心，所以……”
“這樣啊，別擔心我會找到她的，你先去參見晚會吧。”
卡佩教授安撫了諾拉一會兒就讓她安心離開了，她大概也猜到愛麗絲在臨近最後的關頭會靜不下心來，想想也是今晚即將會發生什麼，從而改變世界，再加上那個布倫特·羅納德，如此變數就連卡佩教授自己也有些緊張。
但不管怎麼樣，她要做的就是找到愛麗絲，以及看緊羅納德的動向。簡單整理了一下衣着，卡佩教授嘗試感知好石像的信號方向。
好在愛麗絲有把它戴在身上，只是讓卡佩教授不解的是，信號方位指向經典魔導科技學科的教學樓，在這個時間那裏應該已經沒有人了，愛麗絲在那兒幹什麼呢？
……
聖雷奧那中心大禮堂中，處在舞台幕後的霍米斯看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急得來回踱步。他看了看禮堂的席位，觀眾們大多已經就位，逐漸沒有新的人到來了。
“芙蘭前輩還沒回來嗎？學院長馬上就要到了吧！”
“說是有東西落在話劇社了，我們再等等吧，我相信前輩不會遲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