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加入

白鬍子聞言皺了皺眉頭：“瓦瑞那的平民對外勘測必須滿三天時間才可以返回，怎麼，你也想動歪心思？”

休伯當見有機會，面露悲傷，聲音凄慘道：“老哥你有所不知，這是我第一次出來，我家裏人早些年都去世了，徒留我一個人，我沒有地方去，就被趕出來了...”

休伯當心裏暗道罪過，雖然是假裝的，但自己確實是個孤兒，這樣自己也不算欺騙他們了。

三人聽到他的話，驚疑地看了看他，長臉老哥更是一臉憤怒，向著另外兩人說道：“現在怎麼連孤兒都要出城勘測了，聖尼克斯是他媽瘋了嗎？”

白鬍子連忙把食指放在嘴前做噤聲狀：“閉上你的臭嘴，你想死我還不想死呢。”

隨即轉過頭來看着休伯當，見他一臉的悲愴，似乎真的確有其事，又皺着眉思考了許久，

“這樣吧，你先跟着我們，兩天後和大夥一起進城，但這段時間你必須聽我的安排。”

休伯當一聽，知道自己已經成功打入內部，連忙點頭稱是。

第一步已經完成了，剩下的，就是籠絡感情和拉近關係了。

“不知幾位老哥怎麼稱呼，小子叫尼爾，今年二十歲。”他留了一手心眼，報了一個剛起的名字。

長臉老哥雖然看上去是歲數最大，身體最衰弱的，還乍驚乍怒的，表現出來卻意外的和善，他樂呵呵地朝休伯當介紹道：“我叫拜爾，這是馬丁老哥，是我們的頭，這是賈維斯。”

休伯當一一問好，還懇切地伸出手和他們依次握手。

名為馬丁的白鬍子見他儼然一副融入團隊的模樣，開口問道：“遠征所給你佈置的任務是什麼？”

“……”休伯當還掛在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不知，不知道啊，他們就把我往外趕，什麼話也沒有跟我說…”他硬着頭皮說道，在這糊裏糊塗的世界裏，治安和體制好像是完全崩壞的，那麼自己只要否定到底就可以了。

“麻的一幫雜碎，”馬丁還沒有說話，一旁的拜爾就大聲謾罵道：“他們就是想我們死在外面，哪裏需要什麼借口，把我們像豬玀一樣往外趕就是了，這次我們出來幾百號人，能活着回去幾十個就不錯了。”

馬丁的臉上看上去也不太好，白鬍子下的脖頸隱隱泛紅，凸顯出他內心的不平靜。休伯當看見他們的樣子，不禁瞪大了雙眼，似乎自己的回答不僅沒有被他們懷疑，甚至引起了他們的同情和共鳴。

“這不公平，我們才是為城邦付出的人，那幫空有運氣的蛀蟲，不過是在吸我們的血…”拜爾還在大聲叫嚷，彷彿受到了極大的冤屈卻又無處發泄，只能通過不停的責罵來釋放。

“世道變了啊…”馬丁沒有管他，只是嘆了口氣，接著說道，

“你就跟我們一起吧，按荒野狼的標準，應該是沒有什麼大問題。”

休伯當像一個聽話寶寶一樣點了點頭，儘管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但是自己眼下只能依附他們，到了人更多的地方再做下一步打算。

馬丁見他點頭，從腰間別著的一個絕對稱得上戰損級別的包里慢悠悠地掏出一張羊皮地圖，仔細審視了一會後重新卷好，小心翼翼地放回包里，隨後朝着三人說道，

“荒野狼的出沒位置距離這還有十幾里，它們只在晚上捕食，趕在日落前到達，然後就地紮營，用遠征所提供的炸藥，炸死四隻就夠了。”

拜爾和賈維斯喊了聲明白，

休伯當也馬上附和道。

只是臨走之際，休伯當看了看地上的屍體，不由得問道：“馬丁老哥，這個怎麼處理？”

馬丁隨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地上的屍體，伸出腳踢了踢，

“這是跟我們一起出來的倒霉蛋，晚上跑出去上廁所，一宿沒回來，等我們找到他的時候，已經這樣了。不用管他，荒郊野嶺的，很快就連渣都不會剩下了，順便提一嘴，這樣的路上還有好多，眼睛放尖點，別死的不明不白的。”

休伯當點點頭，暗暗摸了摸胸口袋中的炎之結晶，企圖獲得一些安全感。

“走吧，路還遠着呢。”

一行四個人按着馬丁指的方向開始跋涉。

馬上又到了太陽快落下的時候，只是現在休伯當的狀態實在稱不上好，他一邊蹣跚着挪動一邊大口喘着氣，渾身都是汗。起初休伯當還能跟得上，但是到了後半程，他實在是體力不支，之前本就被肥胖男人傷到，手臂稍一擺動就有痛感襲來，加上長時間的步行，腳底也有種被火灼燒般的疼痛。

其他三人見他落到了後邊，也都放慢腳步。

馬丁看了看天色，回頭說道，“休息會吧，等入了夜，再繼續行動。”

“夜裏視野那麼差，咱們能斗的過狼么？”

聽到馬丁的話，休伯當不禁疑惑起來。

“你覺得，是我們去找它們快，還是它們找我們快？更何況，已經是第二天了，如果不抓緊行動的話，我們趕回去還要浪費半天時間，過了那個時間段，城門不會為我們而開。”

馬丁耐心的回答道。

休伯當點了點頭，心中瞭然。

隨即一行人就找了一塊裸露的岩石作為臨時的落腳地。

休伯當一邊揉着腳一邊帶着歉意地朝着三人說道：“真是耽誤了三位老哥，我早上走了太多路了，實在是…”

拜爾聞言擺了擺手，出聲道：“不礙事，你第一次出城，沒有經驗又沒有準備，以後就會好了。”

眾人都席地而坐，休伯當緩了緩，不由開口道：“我聽馬丁老哥說這外面好像挺危險的，我們剛剛一路走來倒是挺幸運的，呵呵。”

“那是幸運嗎，小子。”一直沉默寡言的賈維斯突然出聲道，“要不是馬丁手裏有副幾百條人命換來的勘測圖，我們早就死了一萬遍了。”

休伯當本想緩和一下氣氛，哪曾想其中還有這種秘聞，他一臉的愕然，

“這，這麼離譜嗎？”

拜爾見他這副神情，不由嘆了口氣：“遠征所每月會召集下城區的人出城勘測，勘的是什麼？是外面的路，外面的資源，外面的怪物。我出來十幾次了，馬丁老哥出來上百次了，每次都帶着信息活着回去，這才換到了一張勘測圖。”他的情緒又高漲了起來，

“這就是個笑話，我們自己拿命探出來的路，回頭還要交錢才能拿到地圖！”

“遠征所那麼多東西都是怎麼來的，都是拿我們下城區的人命填出來的！”似乎被調動了情緒，賈維斯也附和着喊道。

“我看你們都有的是精神嘛，那就出發，老子懶得聽你們隔這叫叫叫，保不齊下一分鐘就不明不白地死了，還在這浪費時間。”白鬍子馬丁突然站起身，對着休伯當三人吼道。

休伯當心道我又沒有加入。

我只是開了個頭。

他還是強撐着站了起來。

馬丁見他腿腳還是不利的樣子，稍稍放緩語氣：“提前動身，慢點走，荒漠狼的地盤雖然只是綠色區域，但小心點總沒錯的。”

隨即四人接着出發。

路上，休伯當實在好奇難忍，偷偷挪到拜爾身旁，悄聲問道：“馬丁老哥說的綠色區域是什麼意思？”

拜爾看了看前面沒有回頭的馬丁，側着頭回答道：“聯邦給城牆外的區域根據受污染程度和危險程度定了分級，依次為白色，綠色，藍色，紫色，紅色和黑色，白色為無害區域，危害程度依次上升，其中受影響的怪物也會越兇惡殘暴甚至變異，現在知道的幾塊紫色區域裏面都有變異生物存在，我這輩子最好運的時候也就從藍色區域活着回來過一次。”

“那紅色和黑色呢？”休伯當接着問道。

“紅色區域被遠征所列為禁地，沒人能活着出來了。黑色，還沒有探索的地方都是黑色，誰也說不明白裏面還有什麼東西，可能是白色，也可能是紅色，誰知道呢，每次的探索地區都是先知卜算得出來的。”拜爾也沒有嫌他啰嗦，還是耐心地回答了他。

休伯當聽完他的話，心裏卻顯得有些迷茫，知道這些消息對目前的他來說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幫助，雖然了解到這個世界的地區分級，但隨之而來的就是沉重的壓力。

他本就是外來之人，入城不易，沒想到這外面的世界更加兇險。這下不僅給他的生存房間徹底關上了門和窗，甚至還上了鎖。活命都成了問題，還怎麼回到地球。

“那為什麼我們要捕殺荒原狼呢？”休某人決定破罐子破摔。

拜爾也沒有嫌棄他的無知，而是接着回答道：“瓦瑞那是光之城，掌握的是光之結晶，主要手段是凈化和治癒，本不擅長爭鬥，只是三年前老執政官凱恩斯參與九城會議，結果回來的時候被人埋伏暗算，受了重傷，好不容易回來了，沒幾天就離世了。他的得意弟子聖尼克斯順理成章接過執政官的位置，說他是元素天才也不為過。他竟能把光之力演化成雷與罰，本就野心勃勃的他得此巨力，瘋狂得向外擴張瓦瑞那，我們之前看到的城牆，已經是今年第三次新建的了。”

說到此處，拜爾不由得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多到慘不忍睹的傷疤。隨後他又憤憤道：“他的野心是大了，但是送死的卻是我們這些下城人，他下令修建的遠征所每月挑選三千人分批次出城，給他們分配不同的任務，有的是採集規定的礦石，有的是採集某些生物的基因，最慘的，就是去探索未知的黑色區域，運氣好的，進到白色區域還能完整出來，運氣差的，遇見綠色以上的，死的渣都沒啦。你想想看，城邦紮根那麼久了，-哪裏還有那麼多白色區域留給你。馬丁老哥說的荒原狼，較尋常的野狼相比體質更為強悍，奔跑速度更是數倍之快，所以具備研究分析的價值，也能夠當作我們的勘測任務。”

休伯當點點頭，知曉了為什麼之前城外有那麼多的人排隊入城，不過他還有一個疑惑，

“既然比一般的野狼強上那麼多，我們幾個人搞得定嗎？”

拜爾擺擺手，笑道：“荒漠狼速度快，喜歡吃肉，但它們有一點最為致命，就是貪婪，獨狼看到肉不會去反饋族群，而是自己獨吞。只要不去招惹大規模狼群，我們把它們吸引過來，一個炸彈過去，不就搞定了？我們只要屍體，又不跟它們死斗。狼這種生物，雖然性子惡，但也怕死，只要腿腳利索點，扛着屍體就跑，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我們這事也幹了好幾次了，熟練的很。”

休伯當看了看自己的腿腳，心想自己肯定算不上腿腳利索，要是被狼攆上了不知道夠幾口啃的，得想個保命的法子。

他朝拜爾笑了笑，道：“多謝老哥幫我解答疑惑，以後但凡有需要小弟的，你儘管說，我絕對沒有二話。”

拜爾搖了搖頭，“你自己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錯了，我們這些人，哪有什麼承諾可言，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休伯當聞言默然，不知道拜爾他們曾經遭受過怎樣的苦難，心性竟變得如此的消極頹靡。不過只有自己活下來了才能夠幫得到他們，他稍稍放慢腳步，假裝體力不支，在原地喘了口大氣，再次跟上的時候已經落到隊伍的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