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炎之結晶
風卷着沙一路奔灑，陰影中也傳來悉悉索索的騷動，宣告着寂寥沙漠的蘇醒。
“唔…”休伯當悠悠轉醒，正欲伸個懶腰舒展身體，一想到昨夜發生的一切，他陡然一個鯉魚打挺，差點折斷了自己的腰。
“嗷嗚，噢，噢，噢！”他伸手扶着腰，一邊呸呸呸地吐出嘴裏的沙，整個人像是舞台劇中的小丑般滑稽。
出乎意料的，身體的疼痛很快就緩解了，腰部甚至傳來了暖洋洋的感覺，不過休伯當沒有放在心上。
“呼。”他長呼出一口氣，看着遠處冉冉升起的太陽，他知道，他賭對了。
不論是昨天的蠍子大戰仙人掌，還是後面兩伙敵對勢力的火拚，他們展現出的力量都遠遠超出了休伯當的認知。自己或許是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動植物長的出奇的大，本地人的力量更是出奇的變態。
休伯當有個好習慣，就是總結自己的經歷，他想了想昨天發生的一切，他作為一個莫名來到此地的普通人，只能在夾縫中求生。上天沒有為他指明方向，那就只能自己尋找生路。在超凡力量面前，這個世界的人類能夠輕易地征服沙漠，因此他才把賭注放在重傷的赤炎身上。
最終他還是死了，休伯當的眼神黯淡了些許，自己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全部了，炎城諾亞、赤炎軍士…
唉，他長嘆一口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竟驚奇的發現昨日挖掘沙土產生的傷口都消失不見了，不僅如此，渾身的酸澀勞累和生理上的饑渴竟蕩然無存，整個人恢復到了最飽滿的狀態。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休伯當現在的狀態出奇的好，一想到距離走出沙漠只有萬米，路途遙遠，但是有了方向，就有了希望。
休伯當一掃低迷，
“天不絕我啊！”他朝着天空大聲喊道。
他回身看了看坑中的沙堆，經過了一整夜的風沙洗禮，原本巨大的沙坑如今也被填上了不少，由此看來，最多再有幾日，休伯當堆起來的沙堆也會失去蹤影，淪為沙漠中未知的一角。
“我不知道我的使命是什麼，但我一定會活着，會找到事情的真相，我們，就此別過…”休伯當撿了一把匕首用來防身，隨即轉身離開。
根據太陽初升的位置，他很容易就判斷出了北邊的方向。
“上北下南，左西右東，還好東西沒全還給老師。”
休伯當笑着自嘲道，一想到老師，就又想到自己原來的世界。這才驚覺自己已經離開了一整天。
“唉，不知道囤奶奶怎麼樣了，會不會急着找我，這可是我頭一次夜不歸宿啊，哈哈。”休伯當不禁又回想起當初捉迷藏把自己捉失蹤的時候囤奶奶那副急的掉眼淚的模樣，心中暖暖的同時不由得有些苦楚，自己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可能也只有囤奶奶和孤兒院的孩子們記得自己吧，如果死在這片沙漠裏，誰能夠找的到我呢…
想着想着，休伯當忽然暗道一聲壞了，
“我這失蹤一天，店長不會記我曠工吧，要是再失蹤兩天，他會不會跟薇姐打招呼給我辭退了，嘶…”
休伯當想到第一次跟馮蕭見面時他那冷酷生硬的外表和言語，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好不容易找的到這樣一份工作，結果因為某些不可抗力，他才上了一天班就失業了？這可真是倒霉他媽給倒霉開門，倒霉到家了。尤其是第一次面試時候給白雅薇留下的糟糕印象，可能再也洗刷不了了。
休伯當立即摸了摸口袋，發現手機和之前店裏拿的鐲子不見了。又摸了摸脖子，還好還好，狗鏈還在。因為小時候一直戴着項鏈，還老和別的小朋友打架，打的過程中休伯當經常被別人揪着項鏈牽着揍，被這樣牽扯久了，他反而摸索出了剋制之法，只要有人拉扯他的項鏈，他就用嘴去咬那隻手，如此突襲倒是讓他無往不利，贏得了諸多戰役，不幸的是，久而久之，就多了狗鏈這一稱號。
小時候對此深惡痛絕的休伯當隨着長大也逐漸釋懷，作為全身上下唯一可能有牽絆的東西，叫做狗鏈他反而樂在其中。
畢竟，一條狗如果能有鏈子束縛，那它起碼還有個家，如果真的一無所有，那麼才是真正的孤獨，真正的流浪…休伯當用手觸摸着項鏈上的玻璃球，入手冰冰涼的觸感，他回憶起自己的幼年時光，不由感到慶幸。
又從襯衣袋子裏拿出了昨天赤炎交給自己的石頭，休伯當把他舉在頭頂，藉著陽光仔細打量着。昨夜石頭在赤炎手裏的時候發著璀璨的光，大有神異，就像是稀世珍寶一般。
此刻在休伯當手中，卻普普通通，平平無奇，宛如一塊打磨過的稍透明的帶有些許橘色的玻璃球。
“又是玻璃球，身上啥沒有，就剩倆玻璃球了…”休伯當不由笑罵了一句，不過昨天赤炎從胸口處血淋淋地掏出這塊石頭地情景他還歷歷在目，每次想起都讓他心生動容，赤炎早就料到了自己會遭遇堵截，只是沒想到敵人出在內部，更甚者，他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將炎之結晶藏進自己的心臟，藉助自身中毒的特性，將劣勢轉為優勢，保住了炎之結晶，相信值得赤炎這般重視，甚至超越生命的石頭肯定不會普通，只是自己還沒有發現它的神異。
或許自己已經與之發生了聯繫，自己昏迷了一整夜，再次醒來的時候不僅毫髮無損，而且整個人的狀態也恢復到了最佳，在這荒無人煙，黃沙漫天的沙漠裏，只有手中的這塊石頭跟自己作陪。休伯當冥冥之中有種奇怪的預感，不由握緊了掌心中的石頭。
他從來不相信自己是什麼天命之子，每次考試蒙的選擇題基本都避開了正確答案，買彩票甚至連五塊錢的獎都沒有中過，學校的每次修建裝修都是在他畢業之後。在氣運這塊，他是服氣的。
但是現在眼看着有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掌握非凡力量，飛天遁地，搬山填海不再是傳說，開疆拓土，逐鹿天下也不再是夢想，一想到這，休伯當不禁氣血澎湃，眼目濕潤。看着手心裏石頭的眼神越來越熱切，彷彿已經看到了不久后自己光明的未來。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快快顯靈！”他突然朝着石頭大聲喊道。
......
無事發生。
“石頭，我要你助我修行！”
......
無事發生。
莫非不是這些個口令。
炎之結晶…休伯當念叨道石頭的名字，又想起赤炎臨終前對他說的話，“赤子之心，火之源薪，心有所向，烈焰披靡。是這句話嗎？”他照模照樣複述了一邊，滿心期待地看着石頭。
還是毫無反應。
暫時的碰壁並沒有讓他灰心沮喪。或許只是自己的機緣不在這塊石頭上，休伯當這樣安慰自己道。
“還是先保管着，能夠維持赤炎的生機，又有那麼多人為之大打出手的，肯定不會是塊普通的石頭，只是我還沒有找到使用它的法門罷了。”
休伯當把頭一擺，不再糾結此事，向著北面一步一腳印地走着。
根據赤炎的遺言，走出沙漠大約要走萬米，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倘若是昨天傍晚的休伯當，估計走出幾百米就得原地立墳。得益於現在狀態出奇良好的身體，他感覺自己用不了一天就能到達，並且他細心的注意到了自己身體發生的某些變化，原本平坦的腹部多了些線條，肩膀和大腿處更有明顯隆起，整個人的耐力也有了顯著提升。
太陽逐漸升到頭頂上空，休伯當敏銳地發現眼前的植被越來越多，曾幾何時，只有幾株格外高大的仙人掌在他眼裏出現過，每次他都是避着走，唯恐成為仙人掌的口糧，導致他走了不少彎路。
好在現在，陸陸續續的有灌木叢林出現，地上也有稀稀拉拉的綠草覆蓋，休伯當知道，他大概快要走出沙漠了。
果不其然，又走了一段時間，地面上的沙子逐漸減少，厚實的泥土和茂密的植被映入眼帘。
出乎休伯當的預料，明明已經到了富有生機和植被的地方，但在遠處一片一望無際的平原上沒有任何能夠說明有人存在的痕迹，沒有建築，沒有人煙，沒有路。
“所以，我是從沙漠，走到了草原？”休伯當頓時難以置信，“我不能接受，不帶這麼欺負人的，我雖然不是天選之子，但你不能逮着我就往死里弄啊？”
休伯當伸手掏出炎之結晶，惡狠狠地說道，
“說話，快點，給我說話，不然你跟我一起埋在這！”
他攥着石頭，抬起手臂，一副要遠遠丟出去的樣子。
出乎休伯當意料的是，炎之結晶竟然真的散發出來淡淡光暈。
他本來只是想滿足一下自己的惡趣味，順便釋放一下壓力，結果這破石頭還真有反饋了，這反倒還是個意外之喜了。
“你也怕被丟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嘛。”
休伯當嘴角一歪，朝着石頭嘲笑道。
“你是本地人，能幫我指個方向么，挺急的，我快餓死了。”
但是手中的炎之結晶又變回了一開始其貌不揚的樣子。
“嘿，我認真的，你老爹可是讓你跟着我的，你得聽我的話。”
......
“你不理我，我也不在乎。”只見休伯當突然蹲下身，找了片柔軟的草皮，隨即一個後仰，竟躺在了地上。
“累了，今天哪也不去了，就等哪裏的野狼給我叼走，你要害怕的話我先把你埋地里，保你幾十年不會被人找到。”
休伯當閉着眼睛，把雙手枕在腦後，翹着二郎腿，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流氓姿態。
手中的石頭不知是吃硬不吃軟還是讀懂了他的情緒，原本微弱的橙光突然強盛了起來，休伯當握着的手猝不及防之下被燙地一下子撒開。
炎之結晶掉在地上，周圍的草地上竟滋滋地冒起了煙，溫度也升了上來。
“麻的，暗算我，人家慣着你供着你，我可不吃這一套！”
心裏莫名產生一股怒意，休伯當一邊搓着手，一邊站起身，掏出早上拿的匕首就開始挖土。
旁邊的石頭見了，咕嚕嚕地自己滾到休伯當身邊，釋放着淡淡的光芒，彷彿在跟他親近一般。
“現在知道錯了？晚了。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他沒有理會腳邊的石頭，一心一意地挖着土，很快就有一掌深。
他的內心卻沒有表面上那麼專註，這塊石頭着實出乎了他的預料，它竟然真的擁有靈智，甚至能夠根據自己的語言做出不同的反應，休伯當感覺自己的認知再一次被顛覆。
不過感覺它的心智沒有那麼成熟，還是說他的能力有限不能幫我我解決目前的難題，但總歸有反饋了，如果能夠馴服它，我的安全應該可以得到進一步的保障，這還不容易，解決問題兒童，看我孤兒院一霸手拿把掐它。
休伯當心裏有了算計，手中的動作也越來越快。
地上的石頭見他真的在挖土，渾身都亮了起來，繞着他滾來滾去，在地上畫出了一個黑圈，看着休伯當不為所動的樣子，又看了看越來越深的坑洞。
它停了下來，呆愣了一會，突然光芒內斂，渾身放出猛烈的火焰，全身也變得如赤炎抓出它的時候那般璀璨耀眼。
休伯當擦了擦額頭的汗，心想效果差不多達到了。感覺身後突然好熱，回頭一看，嚇得跌倒在地。
只見炎之結晶周身環繞滾滾烈焰，巨大的火圈宛如在世修羅般駭人，熱浪不停向四周散去，連地面都被融化出了一個坑，而且仍有在擴大的趨勢，高溫炙烤着休伯當的門面，映照着他滿臉通紅，一副要與休伯當同歸於盡的樣子。
休伯當一臉駭然，連忙手腳並用，向後蹬了好幾步。
“哥，哥，開玩笑的，停，要烤死了，真要死了！”他朝着炎之結晶大聲喊道，發現它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模樣，休伯當看到自己的衣角已經冒起了火星，連忙丟掉手中的匕首，高舉手臂，連連擺手，
“錯了，我知錯了，再也不敢了，從現在起，您就是我的祖宗，您說什麼就是什麼，我為您是從，快收了神通罷…”
好像一番肺腑之言產生了效果，炎之結晶將所有烈焰收歸體內，整個又重新變成了平平無奇的玻璃球模樣，只有周圍慘烈的環境訴說著剛剛險些發生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