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九章
“航哥，今天多虧了你，不然我和那傢伙就算是交代在哪兒了。”將人送進急診室，喬安抹一把頭上的汗，癱坐在椅子上，一手搭着許航的肩膀說道。
“你們這……”
許航原本是想騎着摩托抄近路赴個酒局，誰知道遠遠就看見這兩個人逃荒似地站在路邊，停車想要問候一句，又被喬安火急火燎一把拽下了車，說什麼救人要緊。再然後，他們就在醫院裏了。
所以他為什麼要幫兩個壓根就不熟的普通同學？而且這個新來的似乎一點都不把他當外人，明明話還沒說上幾句，就開始勾肩搭背了。
“說說吧，怎麼回事兒？”
“他惹的禍，我只是碰巧路過，順帶見義勇為了一把。”喬安立馬撇清了自己的關係，並囑咐：“不過這事兒可不能和喬晚晚說，會出大問題的。”
“為什麼？你和喬晚晚究竟什麼關係？”許航深埋已久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終於問出了這個疑惑已久的問題。
“這個嘛，還真是不好回答。”喬安想了想，說母子肯定不行，說小叔又覺得奇怪，思考半天，最後說出來一句：“反正就是一起吃，一起住，血濃於水的關係吧。”
同吃同住，還血濃於水？許航的腦袋有些宕機，不經意腦補出了奶奶最近在看的某部電視劇。女主是男主的童養媳，從小就被養在男主家……天！他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那、裴洲知道嗎？”
“知道啊，我們還每天一起上學回家呢。”喬安被問的一頭霧水，總覺得這個世界的航叔有些不太聰明，問的問題也莫名其妙。
兩人的腦迴路在不同的軌道上各自狂奔，根本匯聚不到一起，而此時，給季和風看病的醫生走了出來。
問題不大，只是肋骨開裂，再加上外傷和貧血，所以看着有些嚴重。醫生幫忙綁了繃帶，又開了一些外敷的葯，不算很貴，一共六百多，但喬安知道，以那傢伙現在的經濟狀況，這也算是筆天文數字了。
喬安翻翻口袋，裏面有喬晚晚給的幾十書錢和這周兩百塊的零花，顯然是不太夠的，於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許航。
來都來了，不幹脆一點把好人做到底，他總覺得差點兒什麼似地。
“這四百算我借你的，有錢了一定馬上還。”
許航當然不缺這四百塊錢，他只是不明白喬安為什麼要掏自己的腰包給季和風看病，明明他們也不是很熟，甚至看起來有些不對付。
“都是同學嘛，再怎麼著還能看他死在醫院不成。”
這句話算是說道了許航心坎上，他這個人講義氣，就算不喜歡那貨，也沒到了見死不救的地步。想不到這個喬安看上去弔兒郎當，倒也是個不錯的人。就是這私生活嘛……想到這裏，許航又露出了那副便秘似地表情。
湊夠了錢，許航去櫃枱前拿葯，喬安等在外面，不一會兒季和風便一瘸一拐地出來了。
“繳費的單子呢？”他看起來並沒有要感謝喬安的意思，而是冷冰冰地，關心自己的繳費單。
果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喬安白了他一眼，再次為自己有這樣的爹感到唾棄。當初腦子不抽，直接讓那些人把他打死才好，打死了一了百了。
“許航拿去開藥了。”仟韆仦哾
“開藥？誰允許你們做主幫我開藥的！”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像是觸到了季和風的逆鱗，本就陰沉地臉此刻更是黑的能滴出墨來。
喬安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腦袋中不自覺就想起了小說中的描述：
極度黑暗的童年為季和風帶來的是一生都無法抹去的自卑與敏感，這種心理疾病常常會使他在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小問題上爆發出激烈的情緒。譬如喬晚晚在為電影中的悲慘主人公感到傷心，難過落淚的時候，他會突然暴起將電視砸爛，並警告喬晚晚以後都不準再看類似這樣的影片。
或許是幫忙繳費這件事觸及到了他原本就少的可憐的那點自尊，季和風無法忍受，自己苦心掩蓋的一切被狠狠撕開，散落在空氣中。
意識到了這一點的喬安同樣也覺得煩躁。
幫也不行，不幫也不行，他又沒長着一顆超級大腦，算不出別人心裏的那些彎彎繞繞。反正他沒做錯什麼，至於這貨心裏怎麼想，隨便他吧！
“你瞪什麼瞪？我又不欠你的。”喬安日常一副“我就是做了你能把我怎麼樣的表情”，搞得季和風滿腔怒火卻無處可施。
“你在跟蹤我，為什麼？”原本以為自己掰回一盤的喬安還沒來得及得意，季和風冷不丁地一句話就激得他汗毛倒立，重新開啟高度警戒模式。
“你不用叫狡辯。”方才還情緒失控的季和風此刻像是突然冷靜下來了一般，直視喬安的眼睛，沉沉說道：“任何做過的事情，藏得再好，總能露出蛛絲馬跡。”
“為什麼？”這三個字裏包含很多疑問。
季和風不是傻子，他不會看不出來喬安對他的針對，那種眼神，絕不僅僅是厭惡。提到眼睛，季和風的表情中閃過一絲異樣，不知為什麼，每次和這個傢伙對視，他總會有些無法控制的情緒波動。
“我們見過？”雖然印象中從未出現過這樣一張面孔，但他找不到其餘合理的解釋。
短短一句話像是來自地獄的低吟，每一張口，都能將喬安手腳凍的冰涼。他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意識到，這傢伙能成為一本小說的男主，靠的絕不僅僅是主角光環。
這樣種極度敏銳的觀察與推導能力，簡直是正常人都覺得可怕的程度！
壓下心裏的慌亂，喬安對着他，說道：“你知道第六感嗎？我對你，就是那種只見過一面，就討厭到不行，恨不得你快點消失的程度。”
“那為什麼還要救我？”雖然這個理由蹩腳到完全經不起推敲，但若真如他所說，這麼討厭自己的話，就應該放任不管。如果他沒有出手的話，自己今天沒準真要交代過去。
對於這一點，喬安想了想，給出了較為合理的解釋：“因為我還有人性，就算討厭，也沒變態到要看着你死的地步。當然，想不被我針對也很簡單，離我身邊的人遠遠兒的，最好連眼神交流也不要有，做到這一點，你要死要活，我才懶得管。”
喬安來這裏才幾天，身邊壓根沒幾個朋友，要說他天天圍着轉的人，不可能是裴洲，那就只有……季和風握緊手掌說道：“我沒有對你身邊任何人做出逾矩的事，因為這種原因針對我，是不是太過無理取鬧。”
呵呵，喬安冷笑，心道你現在什麼都不做，可心裏憋着壞，等着有權有勢了就一塊爆發呢。真到那時候，誰還能攔得住。
“別給我扯這些沒用的，既然不想遵守，那就由我來幫你，打到你不敢接近為止。”喬安把□□用來唬人的那一套學了個十成十，一旁陪着孩子輸液的家屬默默拎起吊瓶，帶着寶寶換了個位置。
“喬安，喬安！”手裏拎着一袋子葯的許航風風火火跑回來，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
“裴洲剛剛給我打電話了，他說下午回家不久喬晚晚就被人約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現在喬晚晚的爸媽正到處找人，問我知不知道點什麼。”
“誰約的？”提起喬晚晚，喬安下意識往季和風那邊看去，冷靜下來一想，季和風都這樣了，哪還有餘力去綁架別人。於是慌慌張張打開手機，足足四十多個未接電話，再看時間：嚯！一個沒注意，已經快要晚上九點了，怪不得兩位大人要着急。喬家有規定，夜裏八點之前回不來是必須要提前打招呼報備的。
喬晚晚不是任性的人，出現這種情況絕對是出了什麼事情。得趕緊找人！他再次打電話給裴洲，問他知不知道喬晚晚和誰約了出去。
【阿姨說她是被一個女生約了出去，具體做什麼沒說。我給葉景韻打過電話，她沒有約過晚晚，可以一起逛街的女生，除了她，我想不到別人。】裴洲的嗓音陰沉，聽筒那邊隱隱傳來關門和跑步下樓的聲音。【我正要出去找人，你和許航在一起？那就問問他，我懷疑，這件事和喻珊有關係。】
喻珊！喬安接受到消息，立馬抓住一旁的許航，語氣中帶着些顫音：“快給你前女友打電話，問她在幹什麼！”
喻珊？許航蒙了，但看喬安一個兩個都這麼著急的樣子，也知道事情緊急，於是趕忙掏出手機，打算撥號，才發現自己已經將對方拉進了黑名單。
手慢腳亂操作一通，電話撥過去，很快被對方接起。喻珊很是欣喜，還有些不敢相信，試探着問道：“許航？你願意理我了！”
“那個，我有事問你，喬晚晚不見了，你有沒有見過她，或者知道點什麼消息？”許航單刀直入，沒有一點過渡，導致對方沉默了幾秒，而後破口大罵。
【許航，你什麼意思？喬晚晚不見了和你有什麼關係，犯得着這麼親自跑來質問我？】
【我病急亂投醫好吧？沒見過就沒見過，別衝動。】猜到是這麼一個結果，許航將手機拿來，抵禦對面的河東獅吼，正要掛斷電話，隱隱聽到對面有個男聲，說了一句：珊姐，人都在裏頭了，到底要不要動手？“
【動手？你要對誰動手？】雖然對面很快遮住了聽筒，但許航還是隱約聽到了這句話，不好的預感在心底升騰【不會真是你吧？喻珊，我再問一遍，究竟見沒見過喬晚晚？】
【許航你個人渣！】
“嘟、嘟……”
“有問題！”伴着電話的忙音，許航突然皺起眉頭變得十分嚴肅起來。
“什麼情況，真是喻珊乾的？”
許航搖頭：“她沒說，但有這個可能。”
和喻珊糾纏了這麼久，許航多少都能了解到一點她的行為方式。之前有女生不過是偷偷塞了一份情書，她就把人拖到小巷子裏教訓了一頓，還把情書和人家的照片貼到公示欄上，導致對方轉學，聽說還得了抑鬱症。
就是因為這個，原本還對喻珊的堅持有些感動，想和他試試的許航果斷選擇了分手，並且斬斷了一切關係，沒留下一點情面。
想起那天自己同喬晚晚說話時喻珊的反應，再聯想剛才電話里的聲音，沒準兒……
許航的心沉了沉，如果真是這樣，那豈不是他間接害了喬晚晚？
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把人找到。他立馬給於巍打電話【叫上所有能叫動的人，掘地三尺也要把喻珊和喬晚晚找出來】
要真是喻珊乾的，那他們之間就真沒什麼好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