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第 25 章
南歲禾有些後悔讓他去撐船了,害怕的不是他,是她才對。
烏篷船在碧水上左搖右晃,她一顆心隨着水流的晃動而提着,手指緊緊攥着船沿不放,骨節因用力而泛白。
許宴青不動聲色的瞥了眼她,勾着唇,“害怕?說點好聽的,我可以考慮慢點。”
是了,他們現在是順流而下,根本用不着他在這划槳,只需要跟着水隨波逐流就行。
南歲禾倏然明白,他就是在蓄意報復她。
她深吸口氣,穩了穩心神慢慢鬆開手,“誰怕了?”
“真小心眼。”她又小聲嘟囔一句。
兩邊白牆黛瓦古樸的房子緩慢的在視線里倒移,南歲禾突然想起來早上老闆娘說她很幸運,陰雨連綿了好幾個星期的烏洵,在她來這的第二天放了晴。
這麼仔細一想她好像一直挺幸運的。
“許宴青。”
南歲禾舉起相機。
他嘴角噙着的笑還未放下,聽見她的聲音,以一種慵懶的姿態猝不及防闖入她的鏡頭裏,午後的陽光透過兩旁的古樹縫隙悉數打在他臉上,形成葉片般不規則的陰翳與光圈。
額前幾根較長的碎發被微風撩過後停在他眼睫上,長睫輕顫后,眼尾微微上揚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唇角緩緩溢出一個單字音節,“嗯?”
這一刻像延時電影一般,被緩慢拉長無限延伸,最後視線定格在她的鏡頭裏。
午後的陽光好像格外撫動人心。
像多年前那場籃球賽,她在教室里,他在賽場上,明明在運動的是他,可南歲禾的心撲通撲通比跑八百米還快。
大二的時候有一次她跟着同學去雪山採風,次日清晨他們見到了日照金山,從帳篷里出來所有人的疲乏都一掃而空。
南歲禾本來是個無神論者,可放下攝像機后,她像個忠貞不渝的信徒,雙手合十,虔誠的對着日照金山許願:
——就再靠近許宴青一點。
如果可以再貪心一點,希望可以陪在他身邊,歲歲又年年。
“這麼好看?”許宴青低低一笑。
南歲禾舉着相機的手一怔,聽見他的笑聲后逐漸收緊,放下,“……都沒我好看。”
“那你臉紅什麼?”他把問題又丟回去。
“明明是熱的。”
她抬手扇了幾下風。
許宴青看着她一本正經的扯謊,頭一次對自己這副皮囊心生滿意。
美色惑人的感覺似乎,還不錯。
南歲禾靜默了片刻,臉上的熱度所剩無幾,她暗地裏瞄了一眼對面正在撥槳的男人。
從她回來的那天起,她退一步,他就進一步,她退一尺,他就進一丈。
她要如何釋懷?
從船上下來后南歲禾面對着船夫的二維碼忽的想起來,她沒錢。
“許金主~”她堆了個笑臉,嗓音要多柔就有多輕柔,“作為一個合格的金主,你不會連這點錢都捨不得給我花吧?”
許宴青正準備邁上岸的步子一頓,腳下差點踩空一頭磕在石岩上。
南歲禾見他不說話,垮下小臉來,那模樣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早知你這樣捨不得這點錢,我當初哪會聽你的跟我那死鬼老公離婚,嗚嗚嗚……”
站着的船夫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意味深長的看着許宴青。
許宴青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咬牙道:“閉嘴!”
“哦。”
南歲禾靜靜的看許宴青黑着臉支付完,唇線抿起偷偷笑了笑。
她領着他在青石巷裏轉來轉去,前些天連續的陰雨讓巷子裏青石板路上坑坑窪窪的地方蓄滿了水,青苔佈滿了陰暗的角落,上面的水漬亮的發青。
她也不是很熟,只是憑着小時候的感覺走,偶爾巷子裏也有別的路過的人。
“小時候我在這可不是什麼受歡迎的人,那時候這些巷子不像現在這麼空蕩,很多中年婦女跟一些老年人搬着小板凳坐着繡花。我呢,每天下午放學都會經過這,她們會在百忙之中抽空抬頭打量你,然後說著最新的談資。我有時候真的很好奇,她們到底是故意想說給我聽呢,還是只是閑暇時間在我身上找找樂子。”
許宴青一怔,他走的很慢,落在她背後幾步遠,聽她用最輕鬆的語氣說著最沉重的過往。
她好像在掀開自己的傷疤,看裏面是化膿了,還是長出了新肉。
“嬉笑着起鬨看着別人跳樓的人,不會意識到自己在殺人。”他說。
“有時候我想想會不會是我真的太討人厭了,不然怎麼那些認識我的,不認識我的,統統都對我嗤之以鼻。”她停下來等他。
“我媽不要我是不是也是因為我出現的太不合事宜?我不該存在的是不是?”
許宴青面對她的問題無從回答,他沒有經歷過。
只覺得心口一陣沉悶。
一個九歲的孩子她應該是像宋晚那樣在家裏作天作地,然後等着家長來收拾爛攤子的。
“有一回,我終於交到了一個朋友,她對我好好呢。我把爺爺給我的東西全部都跟她一起分享了,可是下午她媽媽來接她放學,當著我的面把我給她的東西全部都扔進了垃圾桶。意正言辭的告訴她女兒,我是殺人犯的女兒,再跟我玩的話下次說不定就把她給殺了……”
許宴青大步向前,把她按進懷裏。
他調查到的東西是一回事,聽她親口說出來的這些又是另外一回事。
手上不自覺的顫抖着,一下一下安撫她,“別說了,別說了……”
他懷裏的溫度讓南歲禾有一瞬貪戀,獨屬於他的清冽的氣息包裹環繞着她,本來沒想哭的,可鼻尖驀的一酸,眼淚啪嗒啪嗒就下來了。
“殺人犯這個詞對我來說真的好遙遠,我那個年紀甚至都不能好好的解讀它,那天我偷偷躲在垃圾桶旁邊哭了好久,久到慢慢睡著了,爺爺提着手電筒找到我的時候什麼也沒說,用他那雙編竹簍編的都有老繭的手一路背着我回家……”
許宴青微微頷首,把下巴抵在她發頂上,下顎線緊繃,“別回想這些了好不好?”
她鮮血淋淋講述着這些他一無所知的事,像是用一把鈍刀在磨他的心頭肉,給不了他痛快,卻讓他疼的一下勝過一下。
那個笑起來勝過八百里春風、天邊九千里晚霞的女孩子,是怎麼從沼澤里自救的?
“我給你出氣?”
南歲禾埋着的頭從他懷裏抬起來,眼睫上還掛着水珠,“怎麼出氣?”
他沉思后開口道:“我讓人把她們一個個都找出來,好好做做思想教育再一個個排着隊給你道歉認錯?”
“非正常使用暴力手段,小心把你跟整個許氏告上法庭。”
“那正好,許氏有最好的律師團隊,就讓她們看看到底錯在哪了。”
南歲禾輕笑一聲,以前怎麼沒發現許宴青還挺會一本正經說笑的。
許氏是有這個能力,但是誰也不會蠢到去做這種事。
許宴青掐着她的臉,嘴上嫌棄着:“一把鼻涕一把淚,笑起來難看死了。”
南歲禾吸了吸鼻翼。
哪有他說的那麼誇張,一把鼻涕一把淚?這是純純的抹黑!
還有,明明大家都說她好看,就許宴青老是嫌她難看。
她忽然想起來去雲景路拿訂做的禮服的時候,宋晚跟她說的情書的事。
南歲禾嚴肅的盯着他,“你以前是不是截了我的情書?”
“什麼情書?”許宴青擰眉。
“宋晚說你撞見有個男生請她幫忙送情書給我,然後被你截走了。”
許宴青斂了斂眸子,眼底沒什麼情緒,嗓音清淡,“不記得了。”
“真的?”
“剛上大學那麼多事,誰記得這麼點芝麻大的小事?”他語氣不耐。
“可我剛才沒說是什麼時候。”
許宴青:“……”
膽子大了,敢給他下套了?
許宴青睨她一眼,“不告訴你是怕你年紀輕輕早戀,影響學習。”
南歲禾辯駁:“可之前有人讓我幫忙送情書給你,我也送給你了啊。”
雖然那情書現在發現實際不是給他的。
“你剛才不是還說我小心眼?”
永遠不要跟許宴青耍嘴皮子,他會堵得你無話可說,這是南歲禾總結出來的經驗。
在這個從前她避如蛇蠍的巷子裏,如今好像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或許是她在身旁的人身上感覺到了安全感?
又或許是這麼多年那些傷口已經結了痂。
“到了。”
許宴青看着她在一處破舊的房子前停下。
南歲禾上手撥動了下木門上的鎖扣,那鎖像經不住積年累月的辛勞般迅速脫落了下來。
這處跟這裏其他的房子一樣,刷着白牆,頂上蓋着青瓦。
只不過白牆早就不白了,有些地方的牆灰早已經脫落,露出裏面斑駁的牆體。
檐邊掛着的紅色燈籠本色已經褪去,顯露灰敗之色,有一隻已經不見了蹤影。
南歲禾推開門一陣霉味撲鼻而來,她蹙了蹙眉,想來是前段時間連綿的梅雨天所致。
她回頭看了眼許宴青,他倒是神色沒什麼變化。
她指着眼前的一塊空地,“這裏,以前爺爺經常會給我編點小玩意放着玩。”
這一刻她是開心的,眼裏的嚮往之色令許宴青也為之動容。
他有些好奇,她爺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在許老爺子那從來沒感受過這種……愛?
許老爺子只會在意他有沒有手段,能不能撐起他費盡半生心血的許氏。
南歲禾神采奕奕的給他介紹,她有個小閣樓,那裏放着她小時候藏起來的很多小玩意。
“不過我不知道還在不在,高中畢業后我回來過一次,不過那次沒……”
她剛踏上閣樓的木板樓梯,一聲斷裂的響動傳來,腳下踩空直直的往後倒去。
沒有意料之中的痛感,耳邊傳來一陣低沉的悶哼,與一聲極大的碰撞之聲。
許宴青在千鈞一髮之際護住了她,帶着慣性的衝擊力道讓他也沒站穩,右手砸在了樓梯口扶手上。
南歲禾急急起身想查看他的傷勢,卻不料頭又撞在他下顎上。
——“嘶。”
她一下手忙腳亂起來,“我、我不是故意的。”
許宴青用沒受傷的左手按住她,“別慌。”
連同也撫慰到了她慌亂的心。
待她鎮定下來,他後背抵着牆,略顯低沉的嗓音說道:“我沒事,先下去吧。”
南歲禾攙扶着他下了樓,挽起他的袖子,上面肉眼可見的紅腫起來,有些地方還破了皮,滲着點血。
鼻頭有些酸。
“不準哭!”許宴青左手覆蓋上她紅了一圈的眼睛。
他又開始像以前那樣了,受不了她的眼淚,心煩意亂,得從源頭上阻止。
手下的眼睫輕顫,睫毛剮蹭着他的掌心,有些癢。
“哦。”
南歲禾又憋了回去。
“剛來的時候附近有個衛生所,先去看看消消毒吧。”
“嗯。”
南歲禾攙扶着許宴青受傷的右手,她本意是小心點捧着不讓他再磕着碰着二次受傷。
可這小心翼翼的模樣倒有點像宮斗劇里,謹小慎微的南太監攙着位高權重的許貴妃。
有種莫名的怪異感。
她有點想笑,但是又好像顯得她很沒良心似的,畢竟許宴青受傷多半怪她。
身邊的人突然停下,南歲禾疑惑的看向他。
他有讀心術聽到了她的心聲?
“反了。”許宴青凝着她。
“啊?”
許宴青拍開她攙扶着的手,側了側身拎着她后脖頸,“我說你方向反了,走到明天早上都不一定能走到。”
南歲禾悻悻一笑,他這記憶力明明很好嘛。
從診所出來天色已經黑了,許宴青右手襯衫半挽着,小臂上纏了幾塊紗布,像打了白色補丁。
河邊幾顆楊柳樹垂着柳枝在河面隨着水流飄蕩,緩緩的水聲聽起來像是歲月與時間踏過的動靜。
南歲禾猶豫着看了他一眼。
嗓音聽起來有些失落,“總是害你受傷,這好像是第三次了吧。”
“你怎麼不問問當事人的感受?”
“什麼意思?”
許宴青眸子幽深,意味深長的瞥了她一眼后目視前方,“你都不問問我的感受,又怎麼知道我是不是心甘情願?”
南歲禾垂眸,下意識躲避他投過來的視線。
“這算我欠你的吧?”
“按你這樣說,那你欠我的可不止一星半點。”他挑了挑眉,“十幾年你欠我的怕是都數不清了吧?想好怎麼還了嗎?”
南歲禾仰頭看他,這人怎麼還算起舊賬來了?
“你不是應該像之前那5000塊一樣么?”
“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許宴青懶散着勾唇看她,有些好整以暇的意味。
“想讓你還了,你欠我這麼多,有點好奇。”
“好奇什麼?”
“好奇你想怎麼還?以哪種方式。”他眸色漸深,揚了揚受傷的手臂,上面白色紗布有些晃眼。
以她的想法當然是用錢了,可許宴青的態度明顯就是跟她背道而馳的。
“對了,我早上去爺爺那忘記給他買花了。”
許宴青一楞。
她的思維還真是跳脫。
他拉住準備轉身的南歲禾,抬了抬下巴,“明天吧,天都黑了,回去吃飯。”
民宿老闆娘見他們回來,許宴青手上還帶了傷,有些詫異。
南歲禾忽略了中間的曲折,只說是路上不小心弄到的。
晚飯吃到一半,許宴青接了個電話就上樓了,聽起來像是工作上的事。
待她吃完后老闆娘過來收拾,手上的動作麻利,趁空還笑着打趣她:“是你男朋友吧?”
南歲禾怕她誤會,連忙解釋,“不是的,只是普通朋友。”
“我看可不像喲,普通朋友會連夜追你追到這?他看你的眼神可不清白。”
八卦真的沒有人不喜歡,老闆娘談起這個眼裏都閃着光。
說起來她也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許宴青會來烏洵,但絕不僅僅像他說的旅遊那麼簡單。
為了她嗎?
她不太敢信。
“可能是來這旅遊吧。”
老闆娘給了她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男人嘛,喜歡就得牢牢抓住。”
南歲禾笑了笑沒出聲,喝着手裏的花茶。
妄圖摘月亮的人,多數都是水中撈月,摘的只是虛影。
南歲禾沒坐多久就回了房間,大半天沒碰過手機,宋晚、趙柳意、白韻嘉都給她發了微信。
一條條回了下來眼皮有些打架,後知後覺靠在躺椅上就睡著了。
半夜2點多被冷醒,南歲禾起身去洗了個熱水澡,突然不太記得從爺爺家出來後有沒有鎖門,雖然裏面也沒什麼東西可以丟了,但也不能大喇喇敞着門吧?
夜色深沉,也沒辦法了,只能明天再去一趟。
洗完澡出來再怎麼也睡不着,她只好玩了一晚上消消樂,直到遠處山頭的天邊露了點魚白肚。
困意襲來半夢半醒間敲門聲又響起。
她頂着黑眼圈開了門,倚在門框邊懶懶散散,“怎麼了?”
許宴青看着她一副隨時要倒的模樣,緊了緊眉,“你昨晚偷雞摸狗去了?”
“早上才睡着。”她打了個哈欠淚水漣漣。
“先去吃早餐,吃完再睡。今天我有幾個視頻會議要開,你出去一定記得帶手機。”
她垂頭應付着,“嗯。”
吃完早餐后她吃了顆安眠藥才睡下,一覺睡到下午終於精神起來,下去正迎着準備上來的老闆娘。
“你醒啦?正準備上去叫你。”
“叫我?”南歲禾看了眼手機下午一點多,“我有時候睡的沉。”
“許先生說你昨晚沒怎麼睡,他托我們最晚一點半叫你起來吃飯,細心的嘞。”
“他人呢?”
老闆娘轉身下樓,“他吃過啦,上樓忙去了。”
南歲禾點點頭。
外面的天色有些陰沉,不似昨日那般艷陽高照,眺望出去遠邊還黑壓壓的,看久了有些喘不過氣來。
吃完飯她跟老闆娘借了把傘,問了附近哪有花店。
捧着一束□□去了墓地。
可在她之前似乎有人來過了,那靜靜的躺着一束白菊。
她忽的想起來剛回國的時候,宋晚約她在咖啡館見面,她說過清明的時候也有人往這送了花。
許宴青?
她很快否定,他今天很忙,就算他來也沒必要不告訴她。
南歲禾彎下腰把手裏的□□放在白菊旁。
或許是他的老朋友吧。
有人像她一樣記得她爺爺,她很開心。
這次她沒有多逗留,想說的她昨天已經說了很多了。步子輕快了幾分,有些事情好像在慢慢放下。
出了墓地后她轉頭去了爺爺家,門鎖沒鎖總得看一眼才安心。
從巷子另一頭穿過來,遠遠的看見門邊站了個人,起初是一小團黑影,慢慢的輪廓才在眼前清晰起來。
是一個中年男人,鬢邊有一些白髮,穿着一身黑衣,眉宇間染了年月的風霜,皺紋在眉頭眼角都留了掠過的痕迹。
南歲禾走近,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門,門虛掩着沒鎖。
“您是?”
她突然的出聲讓門口的男人從思緒中抽離,晃神般匆促解釋,“哦我、我是來看看故人的,他以前就住這。”
南歲禾驚喜的揚起唇角,那看來真的是爺爺的朋友了,那束白菊應該也是他送的。
她笑着去推門,“您要進來看看嗎?不過爺爺這個房子已經空置很多年了,不是很乾凈。”
門口的男人看着她的動作楞在原地,仔細打量着她,卻並未回答她的話,聲線不太平穩反而問:“你剛才說他是你的誰?”
“他是我爺爺呀。我是他孫女,我也不太記得小時候有沒有見過您了,自從爺爺去世后我就去了南城生活。”
“你……去了南城過的好嗎?”他渾厚的嗓音有些發抖,一句話吞吞吐吐才從喉間滾動出來。
他眼裏的情緒在南歲禾看起來有些怪異,他們應該是沒見過的,怎麼第一句話就是問她過的好不好。
她的笑意斂了下來,“冒昧問一句,您跟我爺爺的關係是?”
“南與白,”他說,“我叫南與白。”
南歲禾僵在原地。
他的聲音隔着空氣輕飄飄傳過來,簡單的三個字卻壓的她骨骼重的抬不起力氣,臉上勉強的笑也撐不出來。
南與白,南與白……
她只知道一個南與白。
天邊烏壓壓的開始施雲布雨,烏洵的雨大部分都是綿綿細雨,今天的雨量卻大的驚人,豆大的雨珠拍打在窗戶上瀝瀝作響。
許宴青從屏幕上抬起頭來,窗外的樹葉甩的獵獵生風,一時狂風驟雨。
“先開到這吧,我有點事。”他掛斷視頻會議,心裏隱隱有些異樣。
穿上外套下到一樓,老闆娘正坐着擇菜。
“她回來了嗎?”許宴青聲線發緊。
老闆娘抬頭看他,搖搖頭,“還沒有,不過她出門的時候拿了傘,現在雨太大估計是被困住了。”
許宴青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過去,沒人接。
再打,還是沒人接。
繼續打,依舊是超時稍後撥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