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哀莫大於心死

戚雲光顯然也知道以程淼的實力，要想奪魁，還是有些難度的，當然是表面上的實力。

於是他沉思片刻，“若是完全按照圖譜上的方法來製作靈偶，以我現在手邊有的材料與時間，大概一個月後，能為程小友煉製出兩具肉身實力不輸五星修士的靈偶。”

兩具五星靈偶。

這個還算是沒有超乎程淼的想像，畢竟時間有限，而且這種靈偶所需的材料價格都不低，戚雲光願意給她製作兩具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不過，這恐怕對於洪胤來說，還是有些不夠看的。

程淼想了想，反手掏出那塊系統獎勵的金精，以及一堆對她來講十分雞肋的煉器材料，舔着臉道：“戚先生，您看看若是再加上這些東西，能不能再把靈偶的實力提升一些？”

“這是……”戚雲光扭過頭，頓時眼睛便瞪圓了。

“金精？！真的是金精！”

他龍捲風一樣衝過來，一把抓過那一堆材料里唯一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的金色金屬塊。

“沒錯，戚先生，您覺得可行嗎？”

“可行……可行，太可行了！”戚雲光喃喃道。

他雙手捧着金精，眼裏似乎都泛起了淚花。

“有了金精，還是這麼大一塊，程小友，您且放心，不出一個月，我必定為你煉製出兩個最完美的靈偶！”

戚雲光看着程淼，是越看越滿意，越看越喜歡。

“程小友，您可簡直是我的大福星啊！哈哈哈哈……”

戚雲光說著，大手一揮，就準備開爐煉器，被程淼連忙拽住。

“戚先生，其實……除了靈偶之外，我還有一件事相求。”

“程小友但說無妨。”戚雲光瀟洒一擺手。

“那我可就說了，戚先生此前為我煉製的這把如意幻形，現如今與我而言，已經有些不太夠用了。如今正好我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這塊金精，便想請您為我重新煉製一番，如何？”

此言一出，戚雲光頓時上下打量了一番程淼。

“程小友，不是我說，這如意幻形當初煉製時便是四星靈器了，後來又出現了一些變化，按理來說，您如今的實力應該是剛好能將它的完整力量發揮出來的層次……怎麼會不夠用呢？”

程淼抿唇一笑，取下化為了戒指的如意，遞到戚雲光面前。

“戚先生，您就相信我吧，而且也並非如意的問題，而是我覺得它還是缺了點鋒銳之氣，面對敵人時難免有滯阻之感，不夠爽快。”

她這話，顯然是不準備詳細解釋了，況且這煉器房裏，也沒什麼地方能給她展示的。

戚雲光也就不深究，他現在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投身於靈偶的鍛造中。

至於如意幻形，他則是遺憾地搖了搖頭。

道：“程小友，並非我推辭謙虛，實在是戚某最擅長的當屬靈偶之類的替身靈器，就如您此前在我的試煉中遇見的那些靈身盔甲。

“當初為您鍛造如意幻形，便已經是我所能達到的最佳狀態了，若是您現在想要達到更高的層次，還要用上金精，我倒是可以為您推薦另一個人，您看如何？”

程淼聽他開口，還以為他要拒絕了。

失望的表情還沒擺出來，結果峰迴路轉，戚雲光竟然要給她推薦一個更擅長兵器煉製的煉器師。

當即連連點頭，十分爽快。

“戚先生請說。”

“此人名為樊忱恩，是我的大師姐，她的親傳弟子與您一樣也即將參加此次的比武會。此前便與我提前交流過，大概過幾日，她們便會一起抵達公會總部。屆時我便介紹二位認識，程小友這次若是有什麼額外的要求，也大可以與她商榷。”

“樊忱恩。”程淼記下了這個名字，向戚雲光拱手道謝，“那邊多謝戚先生了，我便不在此打擾先生了，祝您順利。”

“哪裏的話，承小友吉言。”

戚雲光顯然是迫不及待了。

程淼前一秒看着煉器房的門在眼前合上，下一秒就聽內部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同時一股比之前更加可怕的熱浪襲來。

若不是程淼反應快，這會兒恐怕眉毛都要被燒掉了。

“好熱。”蕭長明趕着趟回來了，還沒靠近，就搖晃着摺扇感嘆道。

程淼回頭看他，“戚先生要閉關了，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

兩人一同向外走去，等到了溫度不算誇張的地方，蕭長明才一臉惋惜地道：“抱歉了程姑娘，我方才去查了一遍，公會內部並沒有一個符合年齡與實力的，且名叫何長戟的人。”

“沒事，多謝你了。”

對於這個結果，程淼只能說不太意外吧。

那接下來，就只能發佈尋人委託了，在公會大廳順利發佈了委託。

因為程淼比較緊急，再加上她的貢獻值早就突破五十萬了。所以一個普通的尋人委託，她直接給出了十萬的貢獻值獎勵。

於是這條委託唰地一下竄到了排行前列，公會大廳里的人便眼見着一個c級的委託，卡在一溜的a、b級委託中間，格外的顯眼。

就連蕭長明都被程淼這大手筆嚇了一跳，看向她的目光頓時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程姑娘深藏不露啊。”

“沒有沒有，主要是上次098市的委託得了利。”程淼謙虛道。

這次的尋人委託被程淼設置成了公開委託，不限制接取人數，因此沒過多久，她的獵魔師徽章里就多了幾十條委託接取的信息。

她已經能想像到自己接下來一段時間的不得安寧了。

“對了，程姑娘，您和商家少主的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程淼眼神一凝，她掃眼過去，便見蕭長明一副遲疑的表情，“當然是真的，難道是有什麼流言蜚語傳出來？”

不得不說，她猜的還挺准。

蕭長明聞言尷尬一笑，“您估計也知道，監察院與八仙家以及一些隱世家族長久以來都有很多聯繫，商家少主更是監察院與商家聯繫的主要橋樑，自然會有不少人關注他。

“前段日子，他傳出了伴侶的消息還讓監察院裏起了好大的波瀾，後來他又接連消失了兩個月，傳言都說他是去度蜜月去了。

“可最近一段時期，商少的伴侶，當然也就是您，一直沒有正式出現在人前，再加上莫家的小姐四處散播一些對你不利的消息……”

蕭長明的話說到這裏就停了，因為程淼的臉色屬實是有點難看。

“呃，既然你們之間沒出什麼事，那就再好不過了，莫琳小姐最近正好在009市，等待比武會的召開。我還有事要辦，就先走一步了。”

蕭長明交給程淼一個地址，就跟屁股着火了一樣，一溜煙兒跑了。

留程淼站在原地，神色變幻不定。

儘管不是很想面對，但她也清楚，和商彥謹的事必須要有一個了結，不能再拖下去了。

就是不知道現在商彥謹在什麼地方。

兩人自從上次不歡而散，直到今日，都沒有聯繫過，聊天與通話記錄都停留在了兩個月前。

此刻程淼盯着手機上那個熟悉的號碼，心中煩亂。

她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001市，熟悉的墓園，熟悉的墓碑，上次她來時送的花已經被人清理掉了。

這次，她不光帶來了花，還有酒。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程淼也不在意干不幹凈，就坐在墓碑旁，身邊兩個酒盞，一杯給她，一杯給空空的墓穴。

這麼多年來，這個墓碑已經不單單隻是程淼為了感恩而立的衣冠冢了，也漸漸成為了程淼感到迷茫時，一定會過來靜靜的地方，成為了她的寄託。

“我該怎麼辦？”

程淼飲下一杯白酒，辛辣的酒液穿喉而過。

但凡商彥謹在他們確定關係前，告訴她真相，程淼也不會這麼生氣。

甚至是他們在一起的當天，商彥謹就坦白，程淼可能會考慮，她需要時間將愛情與恩情分清，但絕不至於氣惱，也不會產生被欺騙的感覺。

偏偏他選擇了隱瞞，還讓瀧泗也跟着他一起隱瞞！

若不是程淼誤食鑄神丹，神魂強度大幅提升，她根本聽不到兩人說的話，還沒靠近就被發現了。

若不是她主動外出尋找他們，她現在恐怕都還被蒙在鼓裏。

程淼不排斥欺騙這件事，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她見多了，也會有參與其中的時候。

可商彥謹不是她的敵人，不是她的競爭對手，是她全心全意信任的愛人。

越是清楚商場上的蠅營狗苟的人，就越是對身邊人的坦誠有着極高的要求。

幾杯酒下肚，程淼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她站起身來，將剩下的酒液繞着墓碑灑了一圈，低笑了幾聲。

“再見了。”

……

當程淼想找商彥謹談談時，兩次電話打過去卻無人接通。

程淼皺了皺眉，猜想他大概是在出任務，發了一條短訊后便摁滅了屏幕。

但鬼使神差地，程淼問道：“系統，定位一下商彥謹的位置。”

如果是在古瀧區內，系統可以支持定位任何一個人的位置。

於是程淼便看到那代表商彥謹的紅色小點，出現在了一個她十分耳熟的地方——009市歌德酒店。

一個奢華的五星級酒店，莫琳的住處。

單單是商彥謹出現在歌德酒店沒什麼，但他既然出現在酒店就說明他沒任務，有空閑還不接程淼電話。

這就有問題了。

程淼又撥通了亭蘭的電話，等待兩秒之後便接通了。

“程小姐！！”亭蘭的聲音非常驚喜。

程淼皮笑肉不笑地嗯了一聲，便道：“商彥謹在你身邊嗎？他好像手機沒電關機了，這才麻煩您，實在抱歉。”

亭蘭興奮地直跳，哪裏在意這些有的沒的。

要知道自從少爺和程小姐分開之後，每日是茶不思飯不想的，成天出任務，一刻都不帶喘息的，跟不要命似的。

現在程淼主動聯繫他，豈不是說明他們要和好了？！

亭蘭誒了一聲，轉身一巴掌拍開房門，興沖沖地舉着手機跑進去，大叫道：“少爺！少爺！！是程小姐，她聯繫您了。”

“亭蘭你……”商彥謹臉色瞬間僵硬了。

亭蘭卻沉浸在情緒里沒看出來，把手機往商彥謹臉前一湊，眼睛亮晶晶的。

“她說您手機沒電了打不通，給！”

而這時，房間內的另一個人發出了不滿的聲音，“謹哥哥，你的下人也太沒禮貌了吧！”

這句話一字不差地傳到了程淼的耳朵里。

她呵呵笑了一聲，“謹哥哥~”

“好有情調啊。”

商彥謹瞬間神情慘白，他一把接過手機解釋，但回應他的只是一道平直機械的盲音。

完了。

他垂下了手，內心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一旁，還是一襲嬌俏可人的公主裙的莫琳見此，唇角一翹。

“又是那個程淼！謹哥哥，你看她一點都不信任你，只有我……”

話沒說完，便被商彥謹低吼一聲，打斷了。

“夠了！”

他抬起頭來，額上青筋勃發，眼眶微紅，已經在極力忍耐着情緒，沒有向莫琳發火。

他近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莫琳，只是我最後一次與你交流，程淼是我愛的人，我不希望再從你的嘴裏聽到任何一個貶低輕視她的字。”

“否則，即便是莫家也保不了你。”

儘管他已經十分顧及修養，但這幅樣子依然還是嚇到了莫琳，她眼裏瞬間蓄起一汪湖泊，“商彥謹！”

她的語氣裏帶着濃濃的哭訴，但被她泫然盯着的人卻連一個表情都沒動過。

“之前你做的事，我會出手清理乾淨，之後若有再犯，我不會輕饒你的。”

他撂下一句話，不再看莫琳，推着輪椅離開了房間。

在他身後，亭蘭撿起自己的手機，看看莫琳，又看看商彥謹的背影，忐忑而沮喪。

她已經知道自己究竟辦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了。

怎麼辦，怎麼辦！！

她和站在門口青楓對視，祈求他能為自己想出贖罪的辦法，但誰都知道，她這次一定難逃罪責。

可誰知，商彥謹只是沉默着越過青楓，誰也沒看，誰也沒理，自顧自地離開。

背影像是一張逐漸褪色的相片，被一層絕望的灰色所籠罩。

哀莫大於心死，便也是如此了吧。

青楓嘆息着，看一眼已經開始哭鼻子的亭蘭，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給她一點慰藉。

“先試試向程小姐解釋清楚吧，不論她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