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采野菌子

經過林杏兒的一番解釋，男人緊蹙的濃眉逐漸舒展，雖然目光里還是有不贊同，但架不住他的小媳婦兒一定要去。再說這也是為了自己的弟弟妹妹，腦子裏閃過那兩張惹人憐的小臉，賀祁心中倏然一痛，都怪他這個當大哥的沒本事……

最終他一咬牙：“好。不過你答應我，到時候一定小心為上，不要衝動。”

“嗯！謝謝賀大哥~”

林杏兒離開的瞬間踉蹌了下，有力的大手輕輕扶住她，那熱度彷彿穿透布料傳到了肌膚之上。

“是我應該謝謝你才對，杏兒。”這還是賀祁第一次如此心平氣和地喚她的名字。

……

“嫂子，你準備好了嗎？”賀桑甜甜的聲音傳來。

“誒！來了！”

山林里枯葉堆積，腳踩上去就是一陣窸窸窣窣，暖陽在上，照耀着遍地金黃。

兩個小的大手牽小手走在前面，賀祁背簍里裝着幾把工具，林杏兒跟在他身後邁着小碎步。他人高馬大的，長腿一邁步子比她大好幾倍，故賀祁每走幾步便會停下來等她。

他們一家這是上山采野菜菌子，賀祁今天穿一件深黑工裝外套，同色長褲，不過那褲子依然是有些短的，露出他一截瘦削的腳踝。肩寬腰窄，臀部把寬鬆的褲子撐起一個挺翹結實的弧度，想到他衣衫下那一塊塊遒勁紮實的肌肉，林杏兒撇撇嘴，這男人瘦是瘦，但該有肉的地方倒是一點兒也不少。

打量的中途賀祁突然回頭，她像只受驚的小鳥一樣趕緊別開眼。

“咳咳……”

“怎麼了？走不動我背你。”

“不不用，我還能走。”林杏兒汗顏，連三歲的賀桑都活蹦亂跳的，她這個當嫂子的怎麼能輸陣呢？

“大哥哥！你們快過來啊，這裏好多大蘑菇！”賀桑正在小坡上揮着小手。

林杏兒是第一次上山，此刻興緻滿滿，小跑着越過賀祁，留下一縷幽香飄蕩在空氣中。

賀雲取下小竹簍，正蹲在草地上摘着什麼。那一簇簇灰濛濛的東西看着就挺沒食慾的，它們一點兒都不像菌子，倒像是已經枯萎乾死的花團。

另一邊長着細桿兒白帽的小蘑菇個個飽滿精神，一看就很鮮美多汁。白嫩的手逐漸靠近過去，背後勁風閃過，暖熱粗糙的大手握住了她的。

賀祁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腦後，“這個不能摘，有毒的。”

林杏兒回頭，只瞧見他突出的喉結，麥色的脖頸肌膚冒着一層細汗。

“這個不能吃？雲哥兒摘的那些才是真有毒吧！”

賀祁嘴角輕輕勾起向上的弧度，直起身子將她一併拉走，“小雲摘的是乾巴菌，炒着吃味道很香，而你剛剛想碰的叫白羅傘。”

林杏兒尷尬了，白羅傘又被稱作致命鵝膏菌，有劇毒，尤其是新鮮的。

賀雲帶着鄙視的眼神從林杏兒身邊溜走，他從小跟着賀祁上山，這一片地形他熟悉得很，兩個孩子在附近邊玩邊摘菌子。

賀祁挽起袖口，手把手地教林杏兒識別山野植物，吃的、用藥的、有毒的全都一一講解。

他神情專註，毫無保留地將經驗傳授給她。他說話的時候口齒清晰，嗓音清朗磁性，配上那張一絲不苟的俊臉，甚至比許多讀過書的知青還要迷人。

一個時辰過去了，賀祁帶着林杏兒把附近能講的東西講了個遍。

賀桑賀雲的小背簍塞得滿滿當當，林杏兒上前接過賀桑的背簍，小丫頭最近這段時間都沒發病，臉上的氣色也比之前紅潤，忙活了好一會兒她依然適應得很好，跟尋常孩子沒什麼兩樣。

“桑桑真棒，咱們回家煮菌子湯喝吧！”

柔軟的手牽着另一隻更小的手掌前進，可沒走幾步林杏兒肩上一輕。擔子全被她男人奪走了，賀祁賀雲兄弟倆重新走在前頭，一大一小高冷得很，連埋頭看路的姿勢都一模一樣。

太陽落山，賀家庭院裏鋪了一地的野生菌子，他們這一趟可以說是大豐收。

只因賀祁帶他們走的那片林子比較隱秘，知道的人不多，賀家處在半山腰地理位置佔優勢，加上去得早自然摘得多。

留一半自家吃，剩下的分類裝好準備賣掉。這些新鮮的菌子營養又味美堪比食材中的黃金，放到集市上有的是人搶。

內堂，賀桑玩着自己的手指，賀雲在一旁正襟危坐。鼻間全是菌湯的鮮香，還有另一股油水氣，不膩不嗆，反而勾起饞蟲，讓人不停分泌涎水。

晚飯上桌，菌子野菜湯，還有冒着熱氣的臊子蒸蛋，那滿滿的臊子是用半肥瘦豬肉剁碎炒的，肉香撲鼻。

每人一碗冒尖米飯，柏木桶蒸出來的，帶着淡淡獨特的清香。一顆顆米粒飽滿晶瑩，這是林杏兒特意從空間取出來的特級大米，吃起來有嚼勁又回甜。

“嫂子做的飯真好吃！”賀桑兩眼彎彎開心道。

林杏兒舉着木勺又給她餵了一口蒸蛋，金燦燦的口感q彈，水和蛋液的比例剛剛好。

“別慣着小桑，你自己也多吃點。”賀祁出聲。

這才剛吃一會兒賀祁碗裏的飯就已經一掃而光，他用餐極快，猶如風捲殘雲，但吃相併不粗魯。

“把這個喝了，大家都有，天氣冷多暖暖身子。”她特意跑到灶房從鐵鍋里盛了幾碗菌湯。

當晚，林杏兒剛洗完身子，冷到渾身起雞皮疙瘩。大棉襖裹緊自己一股腦地往屋裏沖，沒成想撞到了一堵肉牆。

“跟我來。”賀祁專門等着她呢。

大堂後邊的小書房內，火爐燒得正旺，門窗緊閉，連空氣都暖了許多。

“這個你收着。”

賀祁遞給林杏兒一個陳舊的信封。林杏兒打開一看，裏面裝着幾張皺巴巴的現金。

那是他前兩天瞞着家裏打零工掙的工錢，幫人挑糞，一擔一分錢。他總共賺了兩塊三毛。

村子裏掙錢的活兒不多，這幾天他又沒出遠門，林杏兒很快就猜到了事情經過。一時間，手裏的信封沉重無比，這可是他的血汗錢啊……

“我幫你存着。”女孩羽睫半垂，看不出心事。

賀祁表情柔和卻不容拒絕：“不，你拿着家裏缺什麼你便看着置辦，不要替我省錢。姑娘家的東西只要你喜歡就買吧，以後我會給你們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