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非主流宮斗（8）

符琉璃“失寵”了，但生活還是要繼續。

夏天到了，天氣越來越熱。天氣的變化提醒了林萬一，這兒沒有空調，連風扇都沒有，還讓不讓人活了！林萬一委婉地詢問桂嬤嬤，這裏有沒有冰窖什麼的。而桂嬤嬤表示，熱了就人手一把蒲扇，自給自足吧！蚊子多怎麼辦？戴個香囊熏吧！

於是，林萬一只好腰佩香囊、手執蒲扇，背靠石桌，翹着二郎腿坐在後院的石凳上。

幸好異世界的夏天沒有21世紀熱得那麼誇張，夏夜裏的涼意，亦是十分舒爽，林萬一簡直就想在這後院安家，不回去跟那幾個二氧化碳製作者擠在宿舍了。

古代唯一值得稱讚的是沒有污染，滿天繁星，光彩奪目，讓人不自覺地讚歎大自然的造化之美。

天上有繁星無數，地面也有零星的螢火。林萬一曾經在校園看見過一兩隻螢火蟲，覺得並沒有什麼。現在他看見的是一兩群螢火蟲，數十隻螢火蟲於花叢間飛舞，呼啦啦地聚散不定。他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它們靠近，看着它們離開，似乎夏天帶來的煩躁都隨着它們的來去撫平。

林萬一在搖光殿圍觀符琉璃、逗弄螢火蟲的時候，宮裏其他地方卻並不平靜。

容嬪早產了。

聽聞是沈寶林衝撞了容嬪，懷孕七個月的容嬪被驚得早產，福來宮頓時熱鬧起來。容嬪努力了一夜，在黎明時分生下了一個瘦弱的小公主。

皇帝下令徹查此事，作為當事人的沈寶林大呼冤枉，暫時被軟禁在百花殿。同在福來宮偏殿的余寶林也沒落得好，跟沈寶林一個待遇。

這件事紛紛擾擾一個月，才終於落下帷幕：沈寶林懸樑自盡，並被定義為畏罪自殺；而余寶林被降格為采女；小公主則是在滿月宴席中被賜名燕霓歡，容嬪亦升格為容妃。

林萬一還是沒能跟同符琉璃外出，所以沒參加燕霓歡的滿月宴，沒看到容嬪——現在是容妃的冊封場景。現在所知的一切都是聽菲菲這個大嘴巴說的，諸如當初沈寶林做了什麼導致畏罪自殺、余采女又是因為做了什麼而被削回採女……這些問題，通通沒有答案。

就在小公主的滿月宴結束后不久，九個多月的洪美人也開始待產了。洪美人肚子爭氣，一舉得男，生下了小皇子燕離海，自己的身份堪稱三級跳，從美人跳成昭儀，搬出南昭宮偏殿，入主綿芳宮。據說，當時大擺的宴席，比符家過新年還要熱鬧。

而整個夏季，符琉璃都沒被宣去侍寢，皇帝彷彿已經忘了她一樣。大概是小公主、小皇子的出生，把他們爹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

林萬一入宮幾個月，最大的疑問是，皇帝這隻種馬今天睡這個，明天睡那個，睡了繼續睡，先不說這人精力旺盛的程度科不科學，就說他為何至今才這麼幾個孩子呢？古代的受孕率有這麼低嗎？還是說事關後宮-陰-私？電視劇、小說那麼多陰謀詭計，隨便拿出一些都很有可能是真實。

不過這些對現在的林萬一來說還太遙遠了。

掐指一算，不知不覺中，他被迫穿成“符儀”已經一年了。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林萬一在小廚房給自己下了個雞蛋蔥花面——可惜沒下夠鹽。

半夜三更，林萬一獨坐在後院的石凳上，吃着味道寡淡的雞蛋蔥花面，給自己倒滿一杯茶，以茶代酒，豪爽地一飲而盡。

仰望天上缺了個角的明月，他此時終於切身體會到古詩詞中那些個詩人、詞人們望月思鄉的心情。只可惜詩人能夠肯定自己的親人與自己同賞一輪明月，而他卻只能肯定，自己看到的這個月亮，家裏人絕對看不見。

一年過去，代表他又大了一歲。被系統“綁架”，被迫完成所謂的任務，彷彿就在昨天。至今為止，任務進度幾乎為零，潛意識的厭惡，使得他一直消極怠工。雖然每每想到若是不完成，就得一直頂着個女兒身，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惡寒。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當初，他一連琢磨了好幾個月，卻連符家幾個“大家長”的恩怨糾葛也沒能理順。他拿什麼跟宮裏那些成精的妃嬪去斗？他憑什麼讓皇帝看上他，並給予他皇后的位置？

林萬一越是深思，意志越是消沉，甚至開始打瞌睡。迷糊之際，彷彿看到有一抹黑影在月下掠過。

這個發現令他一下子清醒過來。

——錯覺？還是輕功……有刺客？不能吧，這麼刺激？還是說神仙？鬼？

雖然被自己腦洞驚了一下，但是在好奇心驅使下，林萬一還是朝着先前捕捉到的影子尋找過去，可惜一無所獲。

因為這個變故，林萬一也沒有興緻繼續熬夜，乾脆收拾東西回去睡覺，只是將這點不對勁深藏內心。

而作為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他絲毫沒有察覺，在不遠處的樹上，有一名黑衣蒙面人，靜靜地看着他的背影，直至門扉將其視線隔絕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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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好風光~”

符儀的聲線不差，只可惜林萬一唱功太糟，全不在調子上，堪稱魔音。在娛樂設施稀缺的古代，學會自娛自樂才是生存之道。林萬一記得的、不太記得的歌曲被他輪了一遍又一遍，終成一代自嗨大師（此處應有掌聲）。

小說中一句X年過去了，放在現實中得老老實實地一天一天熬。林萬一現在的情況就是，半年過去了，符儀的身體滿十五，及笄了，然並卵。

這半年過得風平浪靜。估計渣皇帝已經遺忘了符琉璃。這妹子都快成望夫石了，然而始終沒有得到皇帝的寵幸。林萬一詭異地覺得，某些古詩詞還挺有道理的。像符琉璃這樣，不就是“有不見者，三十六年”的真實寫照嗎？

林萬一記起某個沉迷瑪麗蘇的女同學曾經說過：宮斗，就是一出後宮的一群女人為了爭取一個男人的關注的肥皂劇；換個角度看，宮斗，也是一場後宮的一群女人圍繞皇后乃至太后這個代表古代女性最高職位的爭奪戰，而皇帝只是這場無硝煙的戰爭中的一個道具。

有多少女人會真正喜歡皇帝這個人，而非這個稱呼所代表的權力？即使曾經是真愛，這份“真愛”又能在時間的消磨下存在多久？

系統的任務註定林萬一也會是爭奪皇后大軍中的一員——雖然現在毫無進展，畢竟筆直筆直的他不會也不可能喜歡一個同性。

只是，女性的軀體使他不得不面臨一個嚴重的心理障礙——有朝一日，他若成功成為後妃的一員，又該如何接受和一隻種馬滾床單這樣勁爆的狀況？

不小心文藝了一把的林萬一，驚悚地發現一個自己一直下意識拒絕深思的大問題。心塞塞的他，決定還是不要死腦細胞了，真有那麼一天再說吧！於是化悲憤為動力，以致於今天的搖光殿被打掃得特別乾淨呢！

話說，林萬一現在才發現，符琉璃其實是個單純的妹子。

入宮一年，她只是在剛開始被皇帝寵幸了幾次，隨後就被忘在角落。面對這種不利情況，宮斗主角、配角總能想方設法希望挽回皇帝的重視，而符琉璃卻不懂得這麼做。她只會等，白等。真讓人懷疑符王氏是不是沒把自己女兒給教育好。

林萬一有足夠的理由懷疑皇帝已經忘了她了。

結果，當天晚上，他就被啪啪啪地打臉了。

搖光殿上下解決晚飯後，進行睡前娛樂——下圍棋以及圍觀下圍棋。

林萬一是圍觀的一方，下棋的是符琉璃和桂嬤嬤。符琉璃是個臭棋簍子，桂嬤嬤讓了又讓、退了又退，才能輸得漂亮。贏了一盤的符琉璃分明更加興奮了，很快第二局開始，只是沒走幾步棋，突如其來的傳報，卻把所有人都嚇到了——

“皇上駕到！”

這是集體幻聽了？桂嬤嬤反應極快，連忙拉着符琉璃出去迎駕，林萬一也裝模作樣地學着芊芊她們行禮。

腦袋低垂的他，眼睛看着地板，餘光瞥見明黃色的衣袍、綉有龍紋的短靴。一番標準的宮廷禮儀過後，他跟着一眾宮女、太監退出門外，將一絲絲的好奇壓在心底。

這一夜，皇帝留宿搖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