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非主流宮斗（7）

距離符琉璃進宮已經過去了十天。

因林萬一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本身還不是個會伺候人的料子，所以他在搖光殿中的定位是一個打掃衛生的“環衛工人”。

在等待皇帝臨幸的日子裏，無所事事的符琉璃偶爾會外出，然而無論選誰作為陪伴，都不會帶上“符儀”，以至於林萬一每天活動的範圍就是搖光殿內。

林萬一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雖然他現在跟着符琉璃的“東風”進宮了，但是下一步該如何是好，卻不明確。

古代的世界極度缺乏娛樂手段，無論是在符家，還是在宮裏，其實都是一樣的無聊。只是相比起作為“才人”的符琉璃還能出去找太后、找皇貴妃，又或者到御花園走走。林萬一除了掃地就是抹桌子，整天只能窩在搖光殿，真是人生的灰暗時刻。

更大重點是，才人這一等級，皇帝一般不會來偏殿的。聽說，就算符琉璃被翻了牌子，也是把她送去皇帝的寢室。而為了完成任務，林萬一需要勾搭上皇帝。只呆在搖光殿，見到皇帝的可能無限趨於零。

林萬一併不是個老實人，他其實試過瞞着旁人，自己走出了搖光殿的範圍。然而皇宮的道路四通八達，沒有地圖、沒有導航的他很快就迷路了。路過的宮女太監，都只悄悄地看他一眼，而後匆匆離去。他就算想問個路，可誰都不理他，於是他只能硬着頭皮，努力地回想自己走過的路線。

最後，他花費了大半天才成功回到搖光殿，後來更是糟心地發現，自己其實一直在紫宸宮裏繞圈子。可以說，他當時沒走到什麼不該去的地方，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因為對任務的膈應，林萬一打心底抗拒這一切，導致思緒一直都是亂糟糟的，完全只是見一步走一步下一步，根本沒有真心實意地規劃過。

不過，“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的道理他也是清楚的，男子漢大丈夫還不如乾脆一點，爽快地解決這個坑爹的任務，到下一個世界去，或許就能擺脫女性身體也說不定啊！

於是，他咬咬牙，決定跟符琉璃打個商量——讓對方在外出時帶上自己。

說實在的，從降臨符家至今這麼久，林萬一跟符琉璃沒說過幾句話。依照符儀的記憶加上這段日子他對符琉璃的觀察，大致推測符琉璃應該是個溫柔大方、開朗而不甘人後的姑娘。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她似乎對“符儀”這個庶女妹妹持着一種無視、不屑的態度。之前在得知“符儀”跟着她進宮時，更是一度露出不悅的神色。

林萬一此番突然提出請求，他自己也覺得這妞十有八-九不會答應。不過，萬一呢？林萬一喜歡自己的名字，萬一、萬一，他要拼的就是這萬分之一的可能。

下定決心的當天晚上，林萬一跟符琉璃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符琉璃一愣，沉吟片刻，不出林萬一所料，她拒絕了，拒絕的話還說得很漂亮：“二妹，現在讓你這麼辛苦已是大姐的不對。再讓你跟着我四處奔波，姐姐心有歉意啊。”

——說得好像她真的很關心“符儀”這個妹妹似的。

多次請求無果，林萬一很快就放棄了從這方面下手，只能再想其他方法。

雖然符琉璃拒絕了他，但日子還是要過的。起碼看符琉璃的樂子，有時也挺有趣的。

進宮半月，符琉璃還沒被皇帝翻過牌子。她在外表現得若無其事，可連林萬一也能看出她的焦躁。唯一能安慰她的是，跟她同一批的秀女，全都沒被翻過牌子。

林萬一一邊為自己的坑爹任務煩惱，一邊對符琉璃的遭遇感到幸災樂禍，每天的日子過得還算充實——如果能給他一部手提、再來條電線和網線就更好了。

古代很無趣，穿越需謹慎。

被無聊逼瘋的林萬一想過效仿小說、電視中的穿越人士“發明”些玩具。然而，事到臨頭他才意識到，藝術源於生活，但高於生活。簡單來說，他啥都沒有“發明”成功。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糟心的事情一旦開了頭，便陸續而來。符琉璃故意把林萬一留在搖光殿，陪她出外的人輪着換，卻總是沒有“符儀”。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大家就看出不對勁了。

宮裏人最擅長什麼？見風使舵！“符才人”分明是不待見“符儀”，於是，原本打算和林萬一發展友誼的芊芊和菲菲等人都不太搭理他了。就連林萬一經常努力混個眼熟，力圖刷好感度的對象桂嬤嬤，也慢慢地不着痕迹地避開了——熱臉貼冷屁股，說的就是他。

搖光殿上下一致對“外”，被孤立的林萬一，孤零零的好不可憐——才怪！

總之，就這麼又是半月過去，符琉璃終於被翻牌子了！

林萬一在角落裏盯着他們喜笑顏開的模樣，深感自己是多餘的，心情無比糟糕——畢竟那些看符琉璃“表演”的好日子，這回估計是一去不復返了。m.

一夜過去，當符琉璃再次出現在搖光殿，看着這女娃的滿面春風，閱片頗多的林萬一腦中不由地閃過一些不那麼“上流”的畫面。

也不曉得那皇帝看上符琉璃哪兒了，這段日子隔幾天就宣符琉璃侍寢。林萬一暗搓搓地偷聽紫煙她們聊天，說是這批新入宮的秀女只有符琉璃一個得了皇帝青眼，現在無論新人老人，大概都開始對她羨慕嫉妒恨了。

不過，最近幾天，林萬一因為每個月總有的那麼幾天稱病，縮在床上，也沒心思看熱鬧了。

要說穿成女人哪裏最最讓他抓狂，正是女性每月的例假。他佔據了符儀的身體時，她已經開始“長大”了。

第一次察覺到異樣時，林萬一第一反應是——下次再見到系統一定要揍得TA生活不能自理！完全忽視了系統有沒有痛感這個重點。如今好幾個月過去，林萬一已經認命了。只是每到那幾天，就絲毫不想動彈，在床上當一條徹徹底底的鹹魚。

在陰盛陽衰的搖光殿裏，大家都很體諒林萬一，反正“她”沒什麼重要的工作，放“她”幾天假而已，沒有任何妨礙。

在林萬一在床上“躺屍”的七天裏，符琉璃侍寢了兩次。

等到休假結束，林萬一提起掃帚開始新一輪的掃地任務時，他忍不住思索皇帝是有多喜歡這妹子。又或者說，這妹子哪裏是惹對方不高興了，要這樣把人樹成一個靶子。

據他多年的看劇經驗，符琉璃這種等級不高的新歡，很容易就被高級的舊愛略施小計擼下來。是皇帝的表妹又如何？皇貴妃也是啊，人家還是皇帝的青梅竹馬呢！就這樣當了六年的皇貴妃，謝皇后死了四年，她都沒能成功上位。有實無名，終究無名。

這不，符琉璃乾乾爽爽出去散散步，結果成了只落湯雞狼狽地回來，連跟着出去的晚霞和芊芊都濕身了。桂嬤嬤連忙吩咐小五子去燒熱水，紫煙和菲菲機靈地去拿干毛巾了，就剩下林萬一一個搖着掃帚，冷眼旁觀。

等她們處理好一切時，已是華燈初上。林萬一吃完晚飯，回到房裏晚霞和芊芊正在小聲地抱怨，他的聽力不錯，勉強拼湊出事情的經過。

今天符琉璃帶着人到荷花池邊散步，結果碰上了洪美人和錢采女——錢采女是和符琉璃同一批次的，不曉得何時攀上了洪美人。

符琉璃當時給洪美人行禮后就打算離開了，畢竟洪美人懷有龍種，要是出了意外，誰也擔不起責任。誰想錢采女借口腳滑，把符琉璃給推了下水。被嚇到的芊芊和晚霞趕緊跳下去把人給救上來。而當她們上來后，洪美人和錢采女已經走遠了。

據說，那荷花池其實不深，只到胸腹。即便符琉璃是個不會水的旱鴨子也不會被淹着。可是這事當真氣人。符琉璃就被氣到了，還是兩個宮女為了她的身體着想，才把人先給勸了回來。

了解經過後，林萬一對符琉璃的遭遇沒什麼特別的感受，反而對那位錢采女更加好奇——這世上真有如此低端的腦殘存在，果然是藝術源於生活啊！

當了回落湯雞的符琉璃這幾天都黑着臉，心情糟糕透了。林萬一猜她肯定想過在皇帝面前說這事，可偏偏這幾天皇帝都沒招她。憋着憋着，就成了這副黑臉神的模樣。

符琉璃的低氣壓持續了一個多月，而這一個多月皇帝都沒招她侍寢，符琉璃完成了從忍耐到心慌的進化。她派桂嬤嬤去打聽過，這段時間，皇帝分別去了紫宸宮八次、南昭宮五次、北蕪宮三次、福來宮一次。另，曾宣玉寶林兩次、林采女一次。

據聞有碎嘴的宮女說過，皇帝只是想嘗個鮮，符琉璃已經失寵了。這話通過菲菲的嘴傳到符琉璃耳中，後者氣得小病了一場。

作為旁觀者的林萬一，也覺得這是真相了。皇帝不見得真有多喜歡符琉璃——沒發現每次寵幸完她，一根針都沒賞賜嗎？不是說侍寢后都有賞賜的嗎？到了符琉璃這裏，就第一次送來一盒首飾，然後就沒了。

如果不是這皇帝特別摳門，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他壓根沒把符琉璃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