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1 章 不靠譜的大偵探（50）

在林萬一還在讀高中的時候，他經常看着日出吃早餐。

那是天邊一線，亮白的光球一點點地伸展身體，和煦溫暖的陽光緩緩揮灑在大地，明亮耀眼，又帶着些許刺目。那僅是一剎那的光輝，卻足夠動人心魄——當然，看多了之後，再多的感覺都會變得麻木。

而所謂“曙光”，正是黎明破曉時，最初的一抹光輝。嚴格來說，曙光教會的“曙光”，雖然屬於【光輝】本源，擁有光的性質，但按照曙光賢者本“人”的解釋，“曙光”更多的是偏向“希望”這一概念，而不僅僅是“光”。

可作為【光輝】本源的唯一執掌者，曙光賢者有權讓“光輝”變成祂想要的形狀。

不同於其他九種本源尚未決出最終的擁有者，曙光賢者作為唯一一名本源神祇，【光輝】路線下所有的職業，都不可能脫離祂所定下的框架，即便是墮落線的職業，即便並非出自曙光教會的職業，祂擁有對【光輝】本源的最終解釋權。

因此，對於“光輝”下所有有志於成“神”的職業者而言，自詡“希望”的曙光，帶來的卻是最深層的絕望——所有的職業最高只能到第三層域，無論是哪一條路，第四層域全都指向“曙光賢者”，除非“殺”了祂，否則永遠不可能有第二個光輝神明。

這一切只源於祂不允許任何人成為神，哪怕新神對祂毫無威脅。

曙光賢者究竟是怎麼一個心思，是個“好神”還是“壞神”，對於只是過客的林萬一而言，完全不重要——反正他不是走【光輝】的路，他現在最關心的是——“系統，馬歇爾他難道是……”

“基於你的神秘學知識，你可以發現，此時此刻，馬歇爾·凱南正在晉陞第三層域，‘升華’成為‘光之種。”

被日出的光芒晃花了眼的小烏鴉喃喃道：“職業晉陞有這麼容易嗎？”

——當然不可能！

據他了解，這個世界的職業者想要晉陞，必須滿足條件才能開始嘗試，並且還有失敗的可能。在許多網絡小說中經常出現的臨陣突破，放在這裏根本就是自尋死路，幾乎沒有職業者會這麼做。不說你準備好了沒有，你的敵人也不會看着你晉陞，什麼都不做，除非——

“馬歇爾事先已經準備好了一切，他已經滿足了所有晉陞的條件，隨時都能邁出那一步！”

身着白袍的神官如同落在地面的小太陽，渾身散發著初升之日的純粹光芒。在光輝的照耀下，林萬一感覺自己從裏到外都是暖洋洋的彷彿人生充滿了希望與未來，有種立即就隨着馬歇爾改信曙光的衝動——

耳邊還回蕩着系統接連丟下兩個暗骰的響聲，看着普普多很勇地A了上去，然後化成一多光的煙花，看着在冰雕里抖個不停，不再繼續裝死而是拚命想要逃離現場的貓頭鷹，林萬一不再遲疑：“系統，我申請使用‘克柯瑪之約’！”

“在此之前，首先插播一個消息。”系統的聲音依然平穩而淡定，“你的支線任務：‘找到野獸襲擊事件的幕後真兇’狀態更改為‘已完成’：任務進度為3%，任務目標已死亡，你的貢獻值為33%。”

“你說什麼？”他都沒有調查，也沒幹別的什麼，這任務怎麼自己就完事了？

沒有理會林萬一的驚愕，系統繼續道：“使用‘克柯瑪之約’，你需要通過三個極成功的難‘意志’和兩個困難成功的‘理智’才能完美地主導這一份力量，請投擲‘理智’確定你最終的狀態。”

隨着三聲暗骰落下，雖然林萬一被突然完成的支線任務搞到滿頭霧水，也完全不能確定“意志”的結果，可他知道當下最重要的是什麼，他沒有遲疑，直接握住骰子搖晃着甩出兩個讓他的心沉入谷底是數字——40、46。

“你的‘意志’判定結果為兩個極難成功和一個失敗；你的‘理智’判定為兩個普通成功。綜合結果，克柯瑪將使用你的身體，你將清晰地意識到‘克柯瑪’的存在，知道祂做了什麼，而祂也願意聽從你部分心愿——請投一個1D6，確定持續時間。”

“噠啦——”投骰子的聲音。

“確定，克柯瑪將佔用你的身體1個小時。1個小時之後，你必將陷入臨時瘋狂狀態。請投一個2D10，確定你將暫時失去多少點理智值；再投一個1D15，從特定版臨時瘋狂狀態表中確定你的瘋狂狀態；最後投一個1D6的持續時間。”

“嗒啦……嗒啦…嗒啦啦……”林萬一化身無情的投骰子機器，心如死水地聽着系統的“審判”。

“你將失去14點理智值；你抽到臨時瘋狂狀態9；臨時瘋狂狀態將持續4個小時。

“臨時瘋狂狀態9——‘幻覺’：你能看到尋常人看不到的景象，你能聽到尋常人聽不到的聲音，你能嗅到尋常人嗅不到的氣息，你能嘗到尋常人嘗不到的味道，你能觸碰到尋常人無法接觸的存在……它們是真的存在嗎？它們只是幻覺嗎？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凝滯的時空再次恢復正常的流動，裝死的貓頭鷹如今已經變化成一隻展翼高飛的獵鷹，它那雙能夠削金斷玉的爪子拚命地在光之境的隔膜上扣划，迸射出朵朵金花，而堅不可摧的光之境，在“它”的爪擊下，彷彿有了搖搖欲墜的感覺。

繞是如此，曙光教會的神職者們，沒有人去阻止獵鷹。或許是覺得沒必要，或許另有打算。總之，女神官看樣子像是在為馬歇爾護法，雖然視線在獵鷹和小烏鴉身上不停徘徊，可沒有其他舉動；而另外三個牧師，則是滿臉虔誠地看着持續發光發熱的馬歇爾。

林萬一也管不得獵鷹的怎麼回事，他現在已經失去了對小烏鴉身體的控制——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受，比成為了戰甲的智能生命更加奇怪。他現在依然能夠感知到外在的一切，可他的意識，卻無法讓身體按照自己的願望去運動，好像縮在某個角落，以旁觀者的角度觀看一切。

被他的意識操控的小烏鴉，在“克柯瑪之約”的影響下，已經開始了異變：一身的黑羽褪去所有的光澤，化為一種骨質般的灰白之色，靈動的眼珠成了類似鑽石的模樣，頭頂上突兀地出現一頂小巧的純白的王冠。

小烏鴉——現在應該被叫做“小白鴉”，“它”的體型沒有變大或變小，然而其斂翅凌空站立的氣場，卻遠遠超過林萬一控制時的樣子。

馬歇爾的的確確原本應該距離第三層域僅有半步之遙，一腳踏出就能隨時晉陞。拋開系統時停的時間，這前前後後不過兩三分鐘，他已經完成了從竊火者到光之種的升華，僅次於神明的層次，光是透露出些許氣息，便足以令人戰慄。

企圖逃離的獵鷹停下動作，今晚第一次發出自己的聲音，那是一陣頗為滄桑的男中音：“馬歇爾，你果然距離‘半神’不遠了。”

“塔克夫？”馬歇爾說出一個人名，雖是與獵鷹對話，凝視“白鴉”的目光，卻半秒都不曾離開，“只可惜，今天晚上拉姆蕾沒有親自來。”

英俊的獵鷹飛快地在空中盤旋一圈，沉默片刻，才以最硬漢的語氣問道：“我現在自首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