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2 章 不靠譜的大偵探（11）

霧都東區，杜鵑花街道路口。

陽光稍微沖淡了夜間積聚的濃霧，隨着太陽的爬升，整座城市彷彿與人一般，從沉睡中清醒，匆匆的上班族，喧嘩的人聲，煥發出積極向上的生機。

然而，在東區的杜鵑花街道——這一條最靠近海港的街道，如今卻是沒有了往日的繁忙，神色嚴峻的警員聯手拉起警戒線，拒絕一切無關人員入內。

不清楚發生何事的市民，好奇者停在警戒線外，哪怕把脖子伸長得像只天鵝，也無法從遙遠的距離，看清真正出現問題的地點究竟在哪，更別說探知是發生了何種事件。

唯有耳清目明者，似乎聽見了幾聲悲痛的哭泣。以及多思多慮的有心者，聯想到這一年多來至今尚未找到真兇的連環殺人案，不由地更加恐慌、焦慮，甚至生出搬離的意圖。

林萬一跟隨着查爾斯靠近“案發現場”時，滿耳朵都是老婦人痛心的嚎哭。在不遠處，一個紅頭髮的中年男人皺着眉頭攙扶一名紅頭髮的老婦人，後者哭嚎的聲音非常響亮，捶胸頓足。好不容易聽了聽，不經意一抬眼，望見前方尚未加以“處理”的屍體，又再次嚎啕起來。

林萬一同樣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屍體了——與昨日的鮮活截然不同，此時，身上依然穿着印花裙和格子外衫的女記者，睜大一雙死不瞑目的藍眼睛，臉上神情定格在極度恐懼之上，彷彿在遇害前看到了什麼讓人駭然的人或事，導致整張臉似乎都有些扭曲。

與其他連環殺人案中遇害的受害者相似，這位不算漂亮的女記者，死狀同樣凄慘而驚悚——

即便她好像只是整個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然而，她的頭顱已經徹底離開了她稍顯修長的脖子，四肢與軀幹藕斷絲連，雙手手掌宛如被重物狠狠碾壓而過，骨和肉融為血色的糊糊，胸腹的部位更是直接穿透，臟腑像是被掏干掏盡。

哪怕系統這個臨時的狗KP先前曾告訴他，因為夏洛特·莫拉蒂的職業和“職業”，他在目睹死人——即使死得很慘，也不用sancheck。但問題是，他覺得自己本人需要過一個現實sancheck。

艱難地挪開落在安吉拉屍體上的視線，林萬一用盡全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正常，向身旁的查爾斯·華萊士提出詢問：“先前來得焦急，沒細問——她是什麼時候被發現的，第一目擊者是誰？那邊兩個人，是她的家屬？你們通知來的？能知道她大致是在何時遇害的嗎？”

聞言，查爾斯臉上的皺紋變得更深刻了，他耐心地一條條回復：

“最先發現的是一個水手，大概在凌晨四點左右，他是從船上偷偷下來，打算買瓶酒再悄悄回去，沒想到看見了女記者的屍體……這人干出海水手，膽子還是有的，雖然怕，但因為聽說過我們會給報案人員獎金，當即跑到警局報案……”

他頓了頓，好像想要嘆口氣，可最終只是繼續說道：“值夜的警員立即趕過來封鎖現場，並派人通知我……和局長。我們已經是第一時間趕過來，但還是被報社的人先一步知道遇害人的身份，他們自作主張地通知了懷特家的人——那兩個人是安吉拉的母親和舅舅。”

“報社的人是怎麼知道的？”雖然查爾斯還沒回答完自己的問題，但架不住林萬一在聽的過程中又產生了更多問題，他忍不住直接自己打斷。

“……實話說，老友，我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睡眠不足的華萊士警長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我到場的時候，切多爾夫人已經帶着手下一個記者和老懷特他們來到現場。據手下的人說，他們跟着水手趕到時，對方已經到了，還是切多爾夫人他們攔住激動的懷特家的人，沒有讓他們靠近屍體，破壞現場——你聽聽，難不成我們還要感謝他們？”

查爾斯像是對報社的人先到一步帶有很大的意見，不過該說的他都沒有忘記：“後來局長聽聞此事，也趕到了現場，帶着切多爾夫人、老懷特他們在另一邊交談，我們的人才終於可以調查現場，具體如何還得問問——至於那兩個留下的家屬，只要別壞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記者的家人就住在附近？”林萬一摸摸下巴，稍微‘回憶’一下腦海中的地圖，以及報社和莉莉·切多爾的所在方位，“按理說，報社的人應該不會比你們來得更早。那個水手是先找的報社？”

“是的，懷特家就在杜鵑街二十二號。至於那個水手，他說他第一時間就直奔警局。”查爾斯搖搖頭，“這傢伙之前還嚷嚷着，快給他獎金，他要回船上了，還拿他是霍爾家屬下的船公司的水手來說事——嘿，出了這事還想跑，他想得美！我讓人把他壓回到警局裏了。”

查爾斯顯然是在遷怒某不知名姓的水手，林萬一只當不知道，而是若有所思地道：“水手不是真正的第一目擊者？”

“我也有這個猜測。”查爾斯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只是切多爾夫人並沒有透露他們的情報來源——至少當時沒有，他們只是指出，昨天安吉拉·懷特曾經找過你。而老懷特證明，自家女兒早上出門上班后，一直沒有回家……所以我才會去找你。”

林萬一沒有立即給予回應，他在回想昨天跟蹤安吉拉·懷特時候的一些細節。當時他回到家時，已經過七點了，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安吉拉在昨晚六點多的時候還活着，而且還能生龍活虎地拿槍逼走企圖搶劫的流浪漢。

想到安吉拉的刻有藍槿花的槍，林萬一眸光微動，扭頭看向查爾斯，問道：“我能檢查一下她的屍體嗎？”

“……理論上，你其實也是嫌疑人。”查爾斯板著臉如此說道，不過下一秒他就破功了，苦笑着搖頭，“不過，估計沒有人會真的懷疑你——這顯然又是那個連環殺人犯造的孽，而你在那傢伙行兇的這段時間，根本不在霧都——我們都期待，你這位‘大偵探’早日找到真兇。”

“我只能說，我會儘力而為。”實際上完全沒有刑偵經驗的林萬一真誠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