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仙女徐稚
等程晏緩過來,神色不明地抬起頭,徐稚兀自拿出自己的學生證給他看,“我在A大上學,大三學生,現在做寒假實習,正規工作。”頓了頓,“陪人睡確實是頭一次,平時白天我還是要上班和學習的。”
程晏沉默了會兒,“不要那樣說。”
“我還以為你就是這麼想的。”徐稚滿不在意地笑笑,“都是事實,不過我只找過你一個,肯定沒什麼不好的病,你放心好了。”
程晏心情複雜,徐稚說的沒錯,他確實一直不大看得上她。
即使跟她做了這麼親密的事之後,在他心裏,她跟他之前的女朋友還是有區別的。
“為什麼找我?”他忍不住問。
徐稚:“誰讓你正好停在那。”
這下,程晏無話可說了。
只是心裏頭依舊堵得慌。
徐稚可太會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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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說開后,兩人的相處融洽了很多。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徐稚早上起得早,會給程晏留好早餐再去上班。
她平時做點簡單的家務,還學着幫他把要穿的衣服都熨好,搭配成一整套,疊得整整齊齊掛在床頭,很是熨帖。
因為程晏晚上沒應酬就常出去打球,每次回來都是滿身大汗淋漓,徐稚幫他把衣服送到附近的乾洗店,貼身衣物就自己手洗了。
十年前的她哪裏會想到,十年後她會給程晏洗臭襪子。
拋開那些不該有的情愫,她就把自己當做一個盡職盡責的管家。
遠香近臭的道理說的沒錯,從前在她心目中幾近完美的男神“程晏”,人設以日為單位地飛速崩塌,逐漸落下神壇。
原本程晏家裏有清理阿姨,是他搬出來住時程元幫他請的。
只是這段時間他對徐稚還新鮮得很,迷戀她的身體,迷戀在家裏不同的地方壓着她胡鬧,這麼胡天胡地的,有外人在總覺得不方便。
他暫時也不想家裏知道徐稚的存在,於是徐稚住過來后,程晏就讓阿姨不用過來了。
程晏也不是真要壓榨徐稚,就是每次她幫他洗貼身衣物時,他心窩裏就止不住地開始發燙,說不出的滿足感,整個人都想膩到她身上。
完全不知道,徐稚當時只心無旁騖地把他當少爺來伺候了。
程元得知后還問了程晏,以為是阿姨出了什麼問題,被他敷衍過去。她雖然好奇但也沒有多問,轉頭跟他說起公司的事情。
程晏簡單提了幾句新項目的情況敷衍過去,算是結束了這個話題。
最近他心思沒怎麼放在公司,倒不是因為徐稚,徐稚比他還忙,起得早回的晚,也不知道在什麼公司實習要這麼拚命。
他抱怨過幾次,但徐稚沒搭理他。
偏偏公司明年要做的項目談下來后,合同簽了,交給下面的人去做,他該忙的時間段也過去了。
中程投資背靠中程集團,組織結構健全,風控體系完整,更不缺能做事的人,項目的後續跟進不需要他。他最近就是去公司點個卯,簽簽字,給家裏做做樣子。
就這樣,程晏幾乎每天都能提前下班,徐稚不在家裏,他也不是沒事做。
閑下來了,他或是出門打球、聚會,或是在家打打遊戲,只是以前沒什麼感覺,現在突然開始覺得挺沒勁的。
聚會的時候也心不在焉,手機屏幕亮了又暗。
不知道徐稚回家了沒,為什麼還不給他打電話,短訊也沒有一條。
至於徐稚,與程晏形成鮮明對比,她在公司每天都忙得飛起,除了吃飯就是在做材料,還要馬不停蹄地給會計師、律師、監管部門各方打電話。
既沒時間、也想不起聯繫程晏。
她忙着做事也是不想加班到太晚,回去要看書,還得應付程晏的需索。
那天之後,程晏把兩人之間的交易貫徹得更徹底了,徐稚想想就這兩個月,全都順着他。
雖然程晏弄起來總是沒完沒了,但男歡女愛,對象又是程晏這樣身材樣貌技術俱佳的,她也不能說是不喜歡不享受。
就是偶爾有些感概,年少時的那些純真暗戀情懷,終究還是轉變成了成年人赤.裸裸的歡愛。
程晏除了理所當然地求歡,還給了她自己的副卡,給她買了很多奢侈品,出手大方。
——大概這就是她在他心目中的“三倍”市場價。
她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怒。
總之,這些珠寶、香水、衣服、電子產品等等,都不是她用得上的。徐稚不想處理,全堆在客房裏,等以後走了就把東西留在那,方便省事。
吃晚飯的時候,嚴如意又提起程晏。
“聽說程總在國外的時候還自己創業過,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不了了之了,才回來中程,真是傳說中‘創業失敗就要回家繼承家業’的典型了。”
自從知道程晏就是中程集團董事長的兒子,嚴如意對於之前加班了一周以及瘋狂吐槽程晏的事情完全失憶,把他奉為男神。
嚴如意:“像這樣出身豪門,學歷和相貌都這麼出色,工作還認真的男人,真的是少見。”
他每天都遲到早退你知道嗎?
徐稚默默吃了塊肉。
其他的她不知道,但有一點她清楚地了解,程晏每天起得比她晚、回得比她早,他們每天幹活累死累活,黑心資本家程總可不知多逍遙快活。
工作上壓榨她,下班后還不忘榨乾她的最後一滴剩餘價值。
今天四點多的時候程晏就給她打電話:“我跟朋友在外面,你到家了給我打個電話。”
拉仇恨的過分。
嚴如意又自顧自暢想了半天,最後感概了一句:“也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能睡到我們程總。”
徐稚已經默默喝完了湯,從碗裏抬起頭,撞上嚴如意期冀得到附和的眼神,只得乾巴巴地回應道:“大概得是個仙女才行吧。”
嚴如意滿意地完成了每日的八卦任務,挽着陳昕,跟她擺擺手道別,“那我們先走啦,你也別加班到太晚!”
兩人看向徐稚的目光皆是同情。
她們已經放棄了掙扎,就當混個實習經歷寫到簡歷上,從來不摻和到要加班的事情里。
但徐稚這丫頭傻乎乎的,每天都跟着正式員工幹活,就算近期事情沒那麼多了,晚上也要到七八點。
這會兒吃完飯,她還要回去工作的。
徐稚自然地跟她們擺擺手,收拾好餐盤,回到工位。
實習期過半,雖然忙碌,但她不覺得辛苦,反倒幹勁十足。
原遠是個很好的老師,很願意教人,除了書面工作上的注意事項,也常給她講與各方人馬打交道的技巧,這些都是她在學校里沒接觸過的,她很珍惜這個學習的機會。
此外,在工作過程中收穫的正面反饋也帶給她巨大的成就感。
還有就是,找人的事情也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說來還要居然還要感謝程晏。
那天他非要把她按在落地窗上做,雖然他又親又哄的,跟她保證這是單向玻璃,徐稚還是羞恥得不行,過程中她緊張地盯着外面的動靜,結果就讓她清楚地看到了那輛熟悉的車駛進了對面小樓里。
後面她又觀察了幾天,確定了那人就住在那。
總之,徐稚最近一切都很順利。
只除了一個奇怪的程晏。
七點多,剛關了電腦,他又打來電話,問她下班了沒,那邊聲音嘈雜,似乎還有人在鬨笑。
徐稚收拾好東西,走到外面的過道里,低聲回復他,“快了,我到家給你電話。”
程晏聲音有點啞,“我去接你,你在哪呢?把地址給我。”
徐稚:“……”
在你公司呢。
程晏剛剛跟幾個朋友喝了點酒,碰上有個朋友在熱戀期,才過了飯點小女友就打電話來催。
他那個不耐煩又得意的樣子,程晏突然覺得礙眼得很,偏偏自個兒手機不爭氣,一點動靜也沒有。
接着幾個狗東西又開始嘲笑他清心寡欲的生活,程晏想到自己家裏眼睛亮亮的小姑娘,心頭酸軟。
他們炫耀個球,他們懂什麼。
經常一起打球的林泉還問要不要給他介紹一個,程晏只得含糊說自己有人了。
“誰啊?藏這麼緊,做什麼的?”林泉好奇。
程晏先是搖頭,後來頓了下,還是說,“你們不認識,在A大讀書,年紀還小。”
“成年了沒?你別太喪心病狂啊!”
“別亂說。”程晏輕呵。
徐稚說她有二十了,但看着就是小小一隻的,叫他經常也會生出點罪惡感。
尤其是一雙眼清澈見底,有種成年人沒有的天真和莽撞,然後在床上有時候懵懵的,有時候又特虎,真就跟小孩兒似的。
後面不知怎麼的,一群人就起鬨,要他帶出來看看,程晏喝得微醺,一個電話就撥了出去。
“我去接你,你在哪呢?把地址給我。”
那邊靜了下去。
程晏酒勁上來,疑心也跟着加重。
主要是徐稚每天去上班,但從來不告訴他究竟去上什麼班,不肯他接送,也不說清楚是哪裏的公司。
於是他不依不饒,非要問出個究竟來。
徐稚嘆了口氣。
“你在哪裏?酒吧還是餐廳?”
程晏沒好氣:“你管我在哪裏,你就說你在哪裏!”
對面響起電梯“叮”的一聲,信號跟着弱了下去。
“……喂?喂?”
這是什麼新招數?
程晏皺眉。
出了電梯,徐稚理好思路,問他:“你是不是又喝酒了?最近怎麼總喝酒,對身體不好……”
最近他不是渾身大汗地帶着個球回家,就是半夜滿身酒氣地爬到她被窩裏,臭烘烘的,她都有點嫌棄了。
“喝酒怎麼了?”程晏提高聲音。
“對身體不好。”徐稚簡單地重複一遍。
程晏突然意識到她這是在關心自己,胸腔回暖,又放低了語調,“你在哪,讓我去接你吧。”
他身邊已是一片寂靜。
還是因為程晏這樣耐心的樣子太少見,他從小在哪不是霸王?還因為太霸道搶東西的時候推了程元,被程啟章拎着手臂粗細的木棍抽過。
當時他咬着牙一聲不吭的,棍子抽斷了也沒聽他認一聲錯。
反觀他現在這伏低做小的態度,真的是用醉酒也很難解釋得通。
大家都面面相覷。
那邊又停頓了幾秒。
程晏的心像是被扔進了湍急的水流里,沒着沒落地跟着漂浮,四處亂撞。
他心想,徐稚要是不搭理自己,該怎麼辦?她死心眼得很,倔起來根本不看人臉色,下一秒說不定就掛他電話。
那他豈不是……好沒面子。
只覺得過了好久,徐稚的聲音才穿過電流到達他的耳邊。
“你喝了酒,怎麼接我?”
平靜中略帶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