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偏偏招惹
虞笙跟段昭進了門。
他家是三室一廳,客廳到卧室有一個錯層,方向和虞笙阿婆家是相反的。
不過裝修比阿婆家要簡單多了,幾乎是沒有設計裝潢過,牆是大白牆,頂是大白頂,就全屋鋪了個實木的地板,好在像樣的傢具和家電一樣不少,硬把屋子的顏值撐起來些。
虞笙站在門口,進門處沒有鞋櫃,並排放着幾雙鞋,看款式都是他一個人的。
段昭見她站着,主動說:“不用換鞋,直接進。”
虞笙往客廳走了走。
段昭快她兩步衝到沙發前面,抓起扔在上面的幾件衣服:“隨便坐。”
虞笙局促的坐下:“叔叔阿姨還沒下班?”
段昭含糊的嗯了聲,抱着衣服扔進一間卧室,一隻小貓從門縫裏溜出來,渾身蓬鬆雪白的毛,像個棉花糖。
虞笙眼睛一亮,蹲下朝它打開雙臂:“這是你養的貓,好可愛啊。”
小貓一點不認生,悠悠的逛到虞笙身邊,傲嬌的眼神都隨它主人。
她撈起小貓,由着它在自己臂彎里打了個滾。
段昭從卧室出來時,剛好看見這一幕:燈下的小姑娘,皮膚雪白,纖柔無骨的小手輕輕揉着小貓的腦袋,眼裏全是寵溺。
久違的、溫馨的樣子。
段昭捏了捏眉心:“一歲半,叫古耐。”
“古耐。”虞笙笑着念這兩個字:“晚安。”
晚安,明天早上見。
如果每一個說晚安后的早上,都能見到。
段昭收回目光,轉身去桌上拿了一袋貓糧,往碗裏倒了些:“你喜歡貓?”
“喜歡啊,但是我媽不讓養。”虞笙把古耐放到地上,看着它吃東西:“你媽媽真好。”
段昭愣了一瞬,沒作聲。
她想起什麼,有個問題需要再確認一遍:“叔叔阿姨幾點下班,我們要不要先把菜洗出來,等阿姨回來直接就能下鍋炒?”
她說完,肚子很明顯的傳來咕嚕一聲。
別提多尷尬。
蹲在地上的虞笙蜷了蜷身子,揉着古耐的頭,想掩飾。
原本情緒欠佳的段昭,聽見這聲后,難得的笑了,從兜里掏出手機:“叫肯德基吧,送的快。”他抬頭:“你吃什麼?”
可能小哥哥父母下班比較晚。虞笙這麼想着,點了一個雞腿堡套餐。
段昭按着手機:“這我自己住。”
冷不丁一句,虞笙都沒聽清,等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着他,也不揉古耐腦袋了:“你自己住?叔叔阿姨...他們...”
段昭按完手機,塞回兜里:“他們不住這。”
“那今天晚上,”虞笙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就、我和、你?”
那不還是男女共處一室?這算同居了吧親???
虞婧文十九歲談對象,她十六就能和男生同居了?
果然是冰出於水而寒於水。
“不行。”虞笙很有原則的站起來:“我不能住這。”
段昭靠着張桌子,抱臂看她:“那你往哪去?”
虞笙沒想好。
“這有親戚嗎,”他問:“家住哪,吃完飯我送你過去。”
關係近點的親戚都在遙遠福城。
“我去網吧也行,十幾塊能待到天亮,”虞笙說:“還能追劇。”
段昭不可思議,托着調問她:“網吧?”
兩人對視着。
這人的目光總是,黑漆漆的,看人時就像把刀,戳着你看。
“啊,”虞笙沒來由的心虛:“可划算呢。”
近一天的相處,段昭也明白了,叛逆期的孩子。
“小朋友,”默了會兒,他開口:“看在是鄰居的份上,我不跟你發脾氣,你才多大,去那地方幹什麼,還想過夜?想不想好了?”
虞笙:“?”
她平復情緒,不是,小哥哥裝什麼老成?網吧怎麼了?過夜怎麼了?她又不是沒幹過。
還沒等她反駁,段昭轉身從柜子的抽屜里掏出一串鑰匙,約莫掛了七八個,他挑出一個中號銀色的,從鑰匙環上缷下來,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指左側最裏面那間:“你睡那屋,我會幫你收拾好,屋裏鑰匙放這了,裏面也能反鎖,你要還不放心,我給你阿婆打個電話,也行。”
段昭說完轉身進屋了,虞笙站了會兒,小哥哥這個態度,她的確也沒必要拒絕。十一二歲就敢在網吧過夜的人,有什麼不敢在鄰居家借住一晚的。
虞笙說服自己,蹲下繼續和古耐玩,古耐藉著她的懷抱,鑽到她脖頸處,一身長毛蹭得她忍不住笑出來。
屋裏整理卧室傳出的窸窸窣窣聲,短暫的停了一瞬。虞笙止笑,朝那間半開的卧室看了看,聲音繼續。她總覺得小哥哥回家后,心情有點難以捉摸。
她摟着古耐,又在屋裏看了一遍,大體上很整潔,就是少了種東西,說不上來。
不大一會兒,門鈴響了。
“小朋友,”屋裏段昭喊她:“肯德基到了,幫忙開個門。”
虞笙站起來開門,送餐的叔叔跟平時看起來不太一樣,雖然也戴着紅色頭盔,背的kfc外賣箱,但衣服不太對,虞笙看的一愣。
叔叔倒是笑容滿面,放下箱子,掏出三個紙袋給虞笙:“小妹妹,一個人在家?”
虞笙沒答,說了聲謝謝就把門關上了。段昭買的特別多,她分兩次才拿到餐桌上。放完,段昭也剛好走出來。兩人坐下,段昭從袋子裏把吃的一樣樣拿出來,除了雞腿漢堡套餐,他還拿了幾份小吃推到她面前。
虞笙拆開漢堡,咬一大口,她確實餓了,因為是別人花錢,她剛才不好意思點這麼多,現在桌上這些,她能吃一大半。
“多吃點。”段昭又推給她一盒蝦球。
“我不吃蝦。”虞笙推回去。
“蝦不比雞肉有營養?”段昭問。
“過敏,”她盯着蝦球看了會兒,就覺得心煩。
段昭也沒強求,從紙袋裏拿了個麵包,就着豆漿吃起來。
“你就吃這個?”虞笙問他。
“嗯?”段昭咀嚼着。
“炸雞,”虞笙指那盒讓她心煩的蝦球:“還有這個蝦,你不吃?”
段昭搖頭:“油炸的,隊裏不讓吃。”
虞笙想起大巴車停的那個地方:“你是做什麼的?”
“滑冰的,短道速滑。”段昭說:“你剛去的那個地方,是我們省隊的訓練基地。”
“你和機場那些人,都是短道速滑運動員?”虞笙問。
“對,”段昭說:“不過省隊裏還有別的項目。”
“那你那個氧氣瓶....”虞笙說著說著,沒聲了,小哥哥身體到底有什麼問題,既然能當運動員,為什麼要帶個氧氣瓶?聽着就嚇人。
“滑冰需要背着氧氣瓶嗎?”她換了個問法。
段昭正喝豆漿,讓她這麼一問,笑出來,差點嗆到,手放在唇邊,輕咳了幾聲:“是啊,又沒人給我人工呼吸,要挺不住了,不得吸兩口。”
虞笙知道這是把她當傻子呢,瞪他一眼,抓了根雞翅啃。
“隊裏組織的高海拔訓練。”段昭正經說了句,說完見她沒搭腔,有來有去的閑聊:“小朋友,說說你吧,小學畢業了?”
小!學!
還,畢業了?
虞笙本來就是賭着氣啃雞翅,牙齒咬合的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氣,結果氣得咬住舌頭,當即疼得眼淚差點下來,憤怒的瞪着段昭。
誰料某人沒看出來似的:“還沒畢業?”
這個問題很明顯,是把她當傻子,肯定不是孩子。
虞笙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居然挺了挺胸。
A罩杯都沒有,只裹了件少女小背心的胸。
要擱以往,她絕對不會做這種智商掉線的事,都是讓這個小哥哥給氣的。
兩人正對峙,突然,門外詭異的響起手機鈴聲,是首很俗的網絡歌曲。
——老婆老婆我愛你,阿彌陀佛保佑你...
聲音貫穿進房內,寂靜的氣氛被刀刃割裂一樣,變得不安。
虞笙和段昭面面相覷,得出一個答案——門外有人。
段昭隨即起身,巧了,他站起來的同時,電話鈴聲被輕輕的敲門聲取代。
外面傳來喊聲:“小妹妹,你有一盒雞米花,落叔叔箱子裏了!”
段昭謹慎的扭頭看虞笙,他剛點餐時,幾乎是一樣點了一份,哪個送了,哪個吃了,哪個漏了,他也沒數。
敲門聲又響了幾下,虞笙也沒心思繼續吃,拿紙擦手上的油,找出餐票和袋子裏的食物一一核對:“是漏了雞米花。”
段昭於是去開門。
虞笙放心的咬了口雞翅。
突然,哐當一聲,門被外力撞開,段昭沒防備,被慣性衝撞得向後退了幾步,後背撞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