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拍賣
白檸沒染過發,發質軟順,自己可以編成一束松垮垮的短麻花辮,將臉蛋托得更加小巧精緻,像是從小清新雜誌走出來的模特。
再搭一件香檳色禮服,露出白皙的天鵝頸,溫淑氣質不輸名媛千金。
很久以前,她第一次跟陳沿出席正式晚會,因為笨手笨腳的,外界給她起了兩個綽號,一個是“土包子”一個是“村姑”。
他們還說陳家公子吃多正餐,偶爾換換野味罷了。
就是這野味,兩年還沒吃夠。
上了陳沿的車,嗅到濃郁酒氣,白檸秀眉一擰:“你喝酒了嗎?”
陳沿不置可否。
白檸不喜歡酒味,下意識往邊上挪挪。
小動作沒逃過陳沿的視線,他淡淡問:“嫌棄我?”
她是小狗鼻子,他不過喝了半杯酒就被這麼清晰地嗅出來,避瘟神一樣避着。與其說討厭酒味,倒不如說是討厭喝酒的人。
陳沿將她拉到懷裏,大手掰過她的臉,故意壓過去親吻,微涼的唇摸黑觸到她的眼尾,氣息忽輕忽重,“能耐了?”
她牙齒咬着唇,“你放開!”
他反而抓得緊,徐徐地笑,“你身上哪個地方我沒給你親過?現在嫌棄我碰你?”
前方紅燈,車子暫停,路燈漫着的暗光,將男人俊朗的輪廓拉得有幾分模糊,聲調平緩,眼底卻掀起波瀾,好似隨時一個不高興能在這裏把她扒了。
“妝都快被你花了。”白檸呼吸一沉,“我給你丟臉可不關我事。”
心裏暗道,他哪來的臉給她丟,倘若真的有半分,也不至於在車裏有司機的情況下,那隻狼爪偷入腰際拉鏈,摸索探尋。
怕自己激進到他,白檸不敢再動彈。
像個木偶人被提線控制着,不抗拒不配合。
她配合他的次數佔少數,迎合更是手指頭數的過來。少有的撒嬌或者主動是因為有事想求,昨晚為了外婆,再上回是想去牢獄裏探望哥哥才求的他。
沒其他事的話,她大都逆來順受。
其他女孩要是聽男人答應她們買珠寶早就樂開花,現在全珠寶送到白檸眼前也沒見她笑一個,還耍得一臉好脾氣。
獵物不反抗顯得沒意思,陳沿收回的手,溫和揉揉她的發,“不高興嗎?”
白檸:“高興。”
陳沿:“我沒看出你高興。”
白檸。“那你先去醫院看看眼睛。”
“……”前方司機抓緊方向盤,好久才將笑意憋回去。不敢笑啊,他這個月獎金還沒發呢。
*
拍賣會在一家私人會所舉辦,門檢嚴格,掃描機全身自上而下不錯過,來的都是有錢有勢人物,除去愛買買買的暴發戶太太和富家千金,還有藝協和古董行的大拿。
這些人無一例外被掃后得以進入,輪到白檸他們的時候,着制服的保安立馬抬手,笑臉迎過去:“陳先生。”
陳沿那身酒氣在下車后被風吹得無影無蹤,此時眉目明晰,神色冷肅。他並不怎麼近視,但出席公眾場合會在高挺鼻樑上架一副銀絲邊眼鏡,從而給人留下文雅的印象。白檸知道,那只是一層偽裝,使人看到他很難和心狠手辣和不擇手段兩個詞聯想到一起。
兩人一路走來,燈光傾灑,眾目集聚,倒像是舉辦婚禮的夫妻。
白檸表面上繼續保持溫婉,暗地裏指尖掐着男人的手背,輕聲提要求:“我自己一個人走吧。”
陳沿沒依,將她握得更緊。
在惹她不高興這種事上,他向來做得好。
入了會所設立的貴賓座,白檸總算得到自由,再看手心,被他握得溫熱出汗。醉酒的畜生真難伺候。今晚不知什麼脾氣,非要攜她一起走。
白檸翻着菱形矮几上的珠寶手冊打發時間,餘光瞥見四十五度斜角位置一個穿楓紅色短套裙的女人,眼熟得很,她見過幾次,是陳沿的前任未婚妻,許嘉芝。
怪不得非要帶她一起走,原來是想借她在前任面前顯擺。
白檸之前聽說過陳沿和許嘉芝的傳聞。
兩家是世交,相處融洽,長輩為他們訂下婚約,本來打算許嘉芝畢業后便舉辦婚禮,但因為陳又薇出事,兩人事情就此耽擱。
兩年前陳又薇的猥褻案鬧得沸沸揚揚,陳家名聲也被影響到,許家擔心女兒嫁過去受到嘲笑,於是委婉取消婚約。
近段時間陳家的負丨面風聲消散,許嘉芝左挑右選,大概覺得還是陳沿最符合她的擇婿標準,想要回頭挽留。
然而陳沿的身邊,已經有了白檸。
因為身份差距,白檸在外界眼中不僅僅是“土包子”,還是插足別人感情,破壞金童玉女的小三。
富二代圈裏,只認門當戶對,白檸這樣的身份是不合群的。
今晚的拍賣會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白檸被陳沿這般招搖過路地帶出來,周邊難免傳來女人們對她的輕笑。
同性之間,敵意最大,她們陰陽怪氣,你一言我一句。
“不過長了張妖媚臉蛋,還真把自己當正宮娘娘了,自打進來后沒見她鬆開男人的手。”
“她臉整得不錯,找機會拍下來給我的醫生看看能不能照葫蘆畫。”
“男人都是吃裏扒外的,怎麼可能只鍾情於臉,她那腰肢就看出在床上下足功夫,特意討好男人練的。”
“這怎麼練?”
“你知道這個做什麼?只有賤人才靠這個吃飯。”
說著,紛紛掩嘴笑出來。她們這些富二代小姐,面子上裝得矜持,背地裏的舌頭不比一些鄉里村婦短,都是不指名道姓的罵,這樣子也不會落人把柄。彼此間默契一致認為所謂的“賤人”,除了白檸,廳內揪不出第二人。
這個時候,白檸總不能上去同她們理論。
要是吵起來,她們定會說“我們說的又不是你”“自己對號入座怪誰”。
眼下,也只能咽下這口氣。
白檸本就不想來這裏,如今落得人人嘲笑的地位,情緒低落下去。
“白小姐。”幸在陳沿的助理阿諾看出她的處境,勸慰道:“您不用在意他人的目光,待會拍賣會開始,您想要的東西直接舉牌就行。”
陳沿答應她的,把所有東西拍賣下來,都隨她的意願。
“到時候,她們想要什麼,您直接拿價格壓她們即可。”阿諾低聲道,“您現在是陳少的女朋友,旁人說的都不作數。”
白檸回以一笑:“謝謝。”
等到拍賣會開始,陳沿對於她的承諾,確實說到做到。
只要她點個頭,眨個眼,富家小姐們喜歡的首飾,都歸她所有。
“恭喜白小姐成功拍下克什米爾天然黃寶石……”
“恭喜白小姐拍得1.85ct百粒祖母綠配飾……”
“恭喜白小姐……”
隨着拍賣師一聲又一聲落下,全場氣氛高漲而奇妙,眾多名媛目光紛紛投至白檸身上,有嫉妒,也有羨慕。
陳沿對白檸,之前不是沒有過大手筆,但沒今晚這麼張揚。現在其他人和媒體們對白檸的身份愈加迷惑,弄不懂她的身份。
別說她只是一個不被陳家認可,沒名分的情人,想必就算是未來陳太太也未必有這樣的風光。
表面功夫做得足,旁人就無法聯想到,私底下的陳沿玩起來有多瘋狂。跟他的第一年,白檸甚至因為下面發炎住過兩天院,怪她不好,不該在他妹妹忌日和為哥哥和他辯解頂嘴。陳沿不打人不罵人,斯文有禮,但弄起她來從不心慈手軟,脾性暴躁且難以捉摸。出院后他好像沒當回事,給她多一次探監的機會。
白檸知道,他寵的時候從不小氣,壞的時候也是浸骨血里的壞。
剛才背地裏小聲議論她是賤人的富二代小姐們,來這裏拍了個寂寞,一樣喜歡的珠寶都沒摸到,全部都歸攏到白檸手裏。
白檸競價都是百萬起,基本一聲落下無人敢再舉牌。
前面展示的商品都是小打小鬧,只有最後一樣引起拍賣廳高丨潮。
貴賓座視野佳,尤其從白檸角度,清晰看出拍賣台上盛放在玻璃櫃中項鏈的精緻,白金鏈自然垂落,躺在碎鑽中間的佛羅里達海螺珠更是光彩奪目。
不少人站起來圍觀海螺珠特有的極致的美。
起起落落間,白檸忽然和不遠處的許嘉芝對上目光。
對方紅唇揚起,眼神和那群把她當賤人的富二代千金一樣輕蔑。
白檸收起視線,當做什麼都沒看見,繼續拍賣。
海螺珠項鏈起拍價是五百萬。結合之前教訓,沒人跟着抬價,避免落下風丟人現眼。
就在大家以為白檸順手以五百萬拿下的時候,許家千金突然舉牌,報價:“六百萬。”
在基礎價格,直接抬高一百萬。
場面開始喧囂起來。
許家勢力並不薄弱,有頭有臉,拍買幾百萬的珠寶,絲毫不在話下。
外人十分期待,陳沿金窩藏住的小情人和原先的未婚妻,到底誰才是最後的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