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13
——如果你的口味沒有變。
——我的口味，沒有變過。
池渺回到辦公室，盯着面前的咖啡，微微有些出神。
她想到了那通分手電話。
當時父親和哥哥就坐在對面，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在騙陸易修。
掛斷電話后，手機就被父親搶走了，她每天坐在窗邊望樓下，無時無刻都在期盼，期盼着他會來泉城找自己，可直到填寫志願那天，也沒有等到他。
在那段時光里，池渺享受了他的溫柔耐心，但感受更多的是老師對學生的引導和督促。
“池渺，池渺......”
“啊？”她回過神來。
路過的同事提醒：“你的手機一直在響。”
“哦，謝謝。”
池渺滑開屏幕，收到了秦越瑤發來的一連串問號。
秦越瑤：許沉說你前男友是現在的實習老師？什麼情況啊？
池渺：等我下班后和你講。
秦越瑤：今天我有時間，下班後邊吃邊聊吧，正好你還欠我一頓飯。
池渺：去你的，傘都沒送。
秦越瑤：小秦道士掐指一算，今天又會下雨，請問這位施主帶傘了嗎？
池渺偏頭望了眼窗外陰沉沉的天氣，無奈的回復：......沒有。
秦越瑤：哈哈哈哈哈五點我去電視台找你，記得按時下班啊。
池渺：一個人兩個人？
秦越瑤：當然是兩個人一起來虐你啊。
池渺：？
秦越瑤：你不是想找主持的兼職嗎，許沉他爸房地產公司的，說不準能有機會。
池渺瞬間改口：行，帶着。
秦越瑤笑罵：出息。
下午池渺又去了配音間，錄新聞稿半個月，陸易修只聽過一次，後來的稿子全部都沒有聽過。
她猜不透陸易修的想法，不知道讓自己連續錄廢稿又不指點的意義在哪裏，從配音間出來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猜測。
“池渺。”快到辦公室時被人喊住了。
池渺禮貌的問好：“陸封老師。”
“你......”陸封的神色有些古怪，遲疑片刻后問：“你跟着易修還適應嗎？”
池渺沒有傻到在一位前輩面前說自己老師的壞話，“挺適應的。”
他語氣很認真：“你如果想換實習老師，可以告訴我。”
“啊？”池渺愣了愣，“您為什麼會突然這樣說。”
“我看易修最近很忙，你又一直在錄廢稿，所以問問你想不想換老師。”
池渺幾乎是脫口而出：“我不想換。”
陸封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似是還想說點什麼，但最終只是點頭道：“好，你回去吧。”
下班時間，外面果然下起了雨，池渺邊收拾包包邊在心裏罵著秦越瑤。
秦越瑤：下班了嗎下班了嗎，姐都到了。
池渺：來了，催什麼催。
她背起包包，急匆匆的往辦公室外面走，一出去迎面撞上陸易修。
“不好意思。”池渺下意識道歉，抬起眸子對上他的目光，又說了聲對不起，坐電梯下樓。
陸易修凝視着她的背影，鬼使神差般走到走廊盡頭，從落地玻璃窗望下去，下午見過的那位男生撐着傘，正站在樓底下等她。
他的手捏成拳頭，而後又鬆開來，狠狠地拍了一下欄杆。
池渺走出廣電大廈，秦越瑤站在門口迎接她，調戲似的勾勾她下巴，“好久不見，我的小寶貝好像瘦了呢。”
“你倒是被愛情滋潤的有模有樣。”池渺反手調戲回去了。
“去你的，我才沒有長胖。”秦越瑤撐起手中的大傘，舉到頭頂，“下雨天不方便，就去旁邊的餐廳吧。”
“行啊。”
三個人坐上許沉的車，到了一家附近的中餐廳。
“水煮魚片，紅燒魚塊，糖醋魚......”池渺邊嘀咕邊下單。
秦越瑤毫不給面子，把她點的魚類全部刪掉，“只準點一種，誰出去吃飯全部點魚啊。”
“我以前......”池渺正想說以前和陸易修吃飯，他就會允許自己全部點魚，話鋒一轉，說：“那糖醋魚吧。”
“好了好了，這都不是重點。”秦越瑤點完菜，滿臉八卦地望着她，“你的前男友兼實習老師，到底是誰啊？”
池渺慢悠悠地吐出三個字：“陸易修。”
秦越瑤一驚：“嚴老頭的愛徒。”
許沉脫口而出：“江城新聞的主播。”
“是的。”
“嘖，我上午居然沒有認出來。”
“陸易修是你的前男友？沒騙我吧，什麼時候的事啊？”秦越瑤不可置信的望着她，要知道陸易俢在學藝傳媒學院可是天花板的人物。
“沒騙你，高中的事情。”
“靠，高中你就談戀愛。”
池渺瞥過去，她立馬咳嗽兩聲，解釋：“我那是年少不懂事，而且我談戀愛一點都不耽誤學習。”
“我也是。”
臨近高考的半年裏，都是陸易修在監督輔導她學習，二調和四調的模擬考試，她的分數都是能穩上學藝大學的，誰料高考前大姨媽造訪，疼得一晚上沒有睡着，然後莫名其妙的發揮失常了。
“那你們現在是舊情復燃？”
“復什麼燃啊。”池渺想到自己當初對他說過的話，以及陸易修對她的態度，擺擺手，“我們之間沒可能了。”
秦越瑤意味深長地哦了聲：“既然這樣，為什麼他還成了你的實習老師？”
“那是電視台安排的。”
許沉接過話：“電視台王牌主播，找領導要個實習生不是難事吧。”
“他不會做這種事的。”
“你怎麼知道不會？”
池渺一時也說不清原因，悶悶地補充：“反正不會。”
她越表現出這副模樣，秦越瑤越是覺得有意思，笑着問：“這麼了解他，難不成你現在還喜歡他？”
池渺沒有回答，只惡狠狠地瞪了眼過去，“吃你的飯，這就是你的最後一頓！”
“嘖嘖，被我說中心思，慌了啊。”秦越瑤安慰着：“沒事，男人一般也有初戀情結，你是他初戀吧？說不定他這麼多年也對你念念不忘。”
池渺聞言難得不罵她，只是搖搖腦袋。
秦越瑤和許沉對視一眼，都沒有再多說什麼。
晚飯自然不會讓池渺付錢，許沉主動到收銀台付款，順便去把車開過來。
他走出餐廳，看見外面站着位男人，黑色的外套被雨水淋濕了一半，頭髮濕漉漉的搭在額前，明明應該是狼狽不堪的模樣，但他站的挺直，透過窗戶望着坐在裏面的女生。
池渺的前男友？
許沉頗為感興趣的勾起唇角。
餐桌上只剩下池渺和秦越瑤，她才開口問：“你當年和陸易修分手，跟你爸你哥有關係嗎？”
池渺垂下眸子，嗯了一聲。
“靠，果然是這樣！”
她們大學期間彼此分享過家裏的事情，池渺出生在重組家庭，父親離過婚，帶着一位比她大八歲的哥哥。
和母親再婚後生下池渺，父親始終對這位女兒很冷淡，偏心兒子，哥哥對后媽和同父異母的妹妹沒什麼好感，平日裏沒少冷言相對，父親又幫襯哥哥，久而久之母親忍受不了，離婚後搬出了家，只留下池渺獨自面對他們父子。
池渺不想多談父親的事，秦越瑤也沒有再多問，聊了兩句實習的事，等許沉叫她們。
五分鐘后，秦越瑤的電話鈴聲響了，她接通后望了眼對面的女生，連連點頭：“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怎麼了？”
“許沉說他剛剛在外面碰到個男人，全身都濕透了，特別可憐，他一時起善心把傘送給男人了。”秦越瑤大言不慚的說著：“你知道的，我家許沉最善良了！”
池渺瞥過去，“講重點。”
“重點是現在我們只有一把傘，但是沒有關係，那個男人答應許沉會送你回家。”
這莫名其妙的轉折讓池渺瞪大了眼睛，“你們就這樣把我推給陌生男人？不怕是變態啊？”
“怎麼可能是變態，許沉說他長得又高又帥，說不定是一次美好的邂逅呢。”秦越瑤拎起包朝她揮手，“許沉還在等我，我先走啦，那個男人就在餐廳外面，最帥的啊。”
“你......”
來不及講完話，秦越瑤已經踩着高跟鞋飛快地溜了，她嘆了口氣，只好拎着包走出餐廳，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
最帥的那個男人，陸易修。
池渺看向他手中的傘，大概能猜出來發生了什麼事，在心裏又把秦越瑤和許沉罵了一遍。
這對小情侶就沒有干過一件好事。
她想到下午的事情，有些尷尬的走過去，喊了聲：“陸老師。”
陸易修撐起傘，舉到他們的頭頂，“走吧，送你回去。”
池渺和陸易修肩並肩，沿着街道朝停車的位置走，他走得很慢，池渺也不由得放緩步伐。
“他不是你的男朋友。”陸易修忽然道。
“啊？”池渺抬眸看向他，“你說許沉嗎？他是我閨蜜的男朋友。”
“你現在單身。”他是陳述的語氣。
池渺嗯了聲。
“大學三年沒有談戀愛。”
“......”
他們到底都對陸易修講了些什麼。
陸易修眼睛裏透着點點笑意，護着她坐進副駕駛，自己也進到車裏。
他系好安全帶，打開暖氣，剛想再開口，眼前多出一隻白皙乾淨的手，手裏捏着包餐巾紙。
“擦一擦吧。”她說。
陸易修沒有動，池渺見他遲遲不接，正想收回來，手指被溫暖的掌心輕輕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