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第一百零四張卡(晉江首發)
“我打不回去的球是不存在的。”
種島對真田調皮地吐吐舌頭,將面容冷峻的少年惹得眉頭更加緊皺。
比賽的進展對二軍非常不利。
“侵略如火、動如雷霆……”柳嚴肅地看着場上毫無壓力的種島,“真田的絕技竟然都這麼輕易被打回來了。”
切原連續看了幾次種島的回擊,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手冢前輩那麼厲害,當初用上‘手冢魅影’,也只是把副部長的‘雷’勉強彈出界而已……”
“弦一郎現在的心裏,應該會有點兒動搖吧。”幸村低頭嘆了口氣,冷靜地分析着好友的心態。
“真田越來越有壓力,而反觀種島……”蘇唐示意幸村去看球場邊的休息區。
白髮深皮膚的少年拿起真田的水瓶就往嘴裏放,剛想來補充水分的真田一看,心裏的膈應和不舒服立馬提升了一個台階。
“前輩的水瓶是這個嗎?”真田壓着火氣問。
“阿嘞,”種島像是才發現一樣,抬起手仔細看了看,然後嬉笑着隨手一揚,將水瓶扔進真田懷裏,“抱歉抱歉,一時看花了眼。”
真田閉着眼深呼吸,試圖壓下即將噴涌的怒火。
對方毫無歉意且散漫的態度,簡直是在他雷點上反覆跳躍,加上比賽的不順心,讓真田額角的青筋突突得在跳動。
雖然暫時還沒有爆發,但他這一副拚命忍耐的樣子,讓熟悉他的立海大眾人立即意識到,真田的心亂了。
這時,就算不用蘇唐解釋,連切原都能看出來種島是故意的。
他移步到休息區長椅后的看台處,兩隻手撐在矮牆上,湊近真田小聲勸道:
“副部長,千萬不要焦慮,那傢伙明擺着是在故意煩你,想干擾你比……”
“我知道!”真田猛地轉頭,虎目瞪視着好心的小海帶,“不用你說,我的精神力也不會被這種程度的小把戲動搖分毫!”
聽到這話,蘇唐也跟着幸村嘆了口氣。
“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守住心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吧。”
她轉頭望向另一處看台的跡部景吾,自從他自己的比賽結束后,少年就一直沉默地做個觀眾,很少評說什麼。
“就像是之前被入江、被越智左右心神的跡部一樣,哪怕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要急躁,不要受對手的控制……還是會一腳踏進陷阱。”
幸村沉下眼眸,接口道:“而且這種陰影,會如影隨形。”
……
“Game一軍!2-0!”
“Game一軍!3-0!”
“喂,真田,不要陷入他們的節奏,”最後連亞久津也看不下去了,提醒自己的搭檔,“不要盲目進攻,注意防守!”
真田當即厲聲反駁:“蠢貨!現在正是要改變形勢的時候!”
種島扛着球拍,有一下沒一下敲打着自己的肩膀,聽到這話,心思一轉。
“嗯~是想放棄我,專門進攻龍次一個人嗎?”
他隨性一笑,當著真田和亞久津的面,將球拍拋給自己的同伴,弔兒郎當地說:“那麼,剩下的就交給你了啊,龍次。”
大麴龍次伸手接住種島的球拍,對隊友的惡趣味非常無奈。
“饒了我吧。”你逗弄後輩,幹嘛拉仇恨給我?
種島揚唇擺手,示意他隨意發揮,自己在網前盤腿席地而坐,正好坐在球網的正中間,方便他撐着頭觀察真田。
且先不提真田對這種戲謔看好戲的眼光是多麼得不能忍受,內心又是多麼暴怒煩躁。
單是場邊圍看的少年們都對此很是無語。
誰都能看出種島是盯准了真田在打心理戰,但偏偏毫無辦法。
陽謀用得光明正大,也因此更加讓人火大。
“不過,那個小鬍子要同時左右手用兩個球拍嗎?”切原憂心自家副部長的處境,連給對手的稱呼都一併換了。
他指的自然是大麴龍次。
“規則手冊上並沒有說不可以。”
柳捧着筆記本解釋道:“雖然是雙打比賽,但規則只要求比賽一方要兩個選手同時在球場上,至於是一個人接發球還是兩個人,沒有明確要求。”
“裁判也對此毫無異議。”不二看向一直沒說話,顯然是默許的裁判。
但對於堅持傳統規則,認為雙打比賽就該是兩人協作的真田來說,就相當於又一把火架在了心裏。
“混蛋,搞這種鬧劇!我要擊潰你!”
他怒吼着衝上前去,同時強勢命令道:“退後!亞久津!”
“不要對我指手畫腳!”亞久津同樣是性格要強之人,只吃軟不吃硬,聞言一秒炸毛。
“不管了,”大麴面對兩個國中生因為爭吵而露出的空防輕聲道,“這場比賽,就我一個人對陣你們吧。”
“啪!”
“15-0!”
“什麼?”真田怔愣了一下。
“越是提醒自己不要在意,就越是在意,以至於對方的一舉一動映在眼裏,都變成了別有用心。”
蘇唐轉着圓珠筆,對場上一邊倒的比賽,無意識地感嘆了一句。
“蘇蘇是說種島前輩嗎?”幸村目不轉睛看着真田,卻無縫銜接意會到蘇唐的意思。
這個“對方”,不可能指的是大麴前輩。
“雖然只是坐在網前,卻利用真田的心理,掌控着整場比賽的主旋律,將比賽的走向推向自己設定好的結局。”
幸村不得不讚歎道:“可怕的男人。”
“種島是只為享樂而做事的人,能因為討厭飛機就放棄征戰世界賽場,這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做到的。”蘇唐笑言。
“他除了有超出常人的基礎實力,還擁有驚人的洞察力,能從真田的一句‘改變形勢’就推斷出他的所思所想,而且心態永遠都是遊刃有餘的樣子,甚至可以把困境變成機遇……”
蘇唐抿了下唇,“這樣的人,能不可怕嗎?”
“確實。”
不二用手指捏着下巴,沉思道:“仔細想想,種島前輩在揭露自己是一軍一員之前,似乎誰也沒在意過他,或者說,沒有意識到他實力強悍,明明連精於演繹的入江前輩,我們都能隱隱察覺到他不簡單,種島前輩卻……”
“啊,關西之光嗎?”忍足謙也開玩笑道。
“胡說,明明是關東的選手更強。”忍足侑士推推眼鏡,對這一點堅定不移。
“現在可是種島前輩佔上風。”雖然知道真田和亞久津才是同伴,忍足謙也還是沒忍住跟自家堂哥抗議道。
“比賽可還沒有結束啊,謙也。”忍足侑士不慌不忙道,鏡片后的雙眸卻認真地觀察着賽場。
……
不過比賽的發展並沒有如忍足侑士所想一樣,漸漸明朗起來。
“盲目攻擊不理智!對方只有一個人,我們要讓他全場跑動起來,打持久戰!”真田扭頭沖亞久津低吼。
“不是說了,不要對我指手畫腳!”
論暴躁,亞久津一點兒不輸於立海大網球部的‘皇帝’,當場就嗆了回去,手背青筋鼓動,大力抽擊着網球!
“看老子打飛你!”
真田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他也是有過眾多比賽經驗的網球選手,總能找到其中一條可行的辦法。
比如,先用“風林火山”中的“不動如山”來消耗那個男人的體力……
種島坐在網前懶散地抬手打了個哈欠,眼角溢出一兩顆淚珠,動手拭去的時候,似是無意間說道:
“對了,忘了告訴你們,龍次擁有一軍中排名第一的持久力。”
什麼?
真田心裏一驚,不管是種島不知有意無意猜中他的意圖,還是因為他話里的內容,皆是造成他一瞬間的混亂。
也就是這一瞬間的分神,面對迎面飛來的網球,真田下意識地揮拍而去,卻忘了只是雙打比賽!
球拍狠狠刮過前方本想接球的亞久津的左臉,當即留下一道口子。
真田這下徹底慌了神。
“對,對不起!你……沒事吧?”
蘇唐見到鮮血從亞久津的臉上流下來的時候,便皺起了眉。
“蘇蘇?”幸村側身想要為她遮擋一二。
蘇唐伸手摁住他的胳膊,搖搖頭,“沒事的,精市。”
她現在並不是第二人格。
“不好!”熟悉亞久津睚眥必報性格的少年中,已經有站起身準備隨時上去阻攔他的了,“這可要變成內部亂鬥了!”
蘇唐的眼眸緊盯着球場。
亞久津起身以後,確實是表情很憤怒地向真田衝過去,大概是經常打架受傷,臉上的傷口他並不在意,就任由鮮血不斷地流出。
不過出乎在場的人,包括真田的意料——他都做好準備打算讓亞久津揍他也不還手了——亞久津直接略過真田的身旁,向發球線走去。
真田愣了一下,回身看他。
“那個亞久津,竟然忍耐住了?”桃城不可置信地說。
“那隻能說,現在的他,是一位合格的運動員了。”與亞久津同一個網球部的千石清純欣慰道。
“亞久津已經充分感受到了可以在一次再網球的快樂和喜悅了啊……”
蘇唐輕笑一聲,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敲了敲自己的胳膊。
“不過,另一個人卻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做錯事的自己。”
幸村無奈地笑笑,“啊,因為弦一郎對自己一直都很嚴格呀。”
“等等!”果然,球場上的真田正聲對亞久津說,“就算你能原諒我,我也不能原諒我自己!”
“揍我!”
“……”這副場景蘇唐一共見過兩次,一次是關東大賽真田失敗的時候,在幸村的手術室外,還有一次就是眼前。
但無論看幾次,這個“揍我”的要求,都顯得很……令人無從下手。
如果說出這句話的人不是真田弦一郎,蘇唐真的會吐槽一句——腦子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