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十六章

阿蘇若好說歹說才讓戈彧接受了盤古血是自己的東西，他甚至說出“盤古血是神君給予我的獎勵，連阿蘇生都沒有這樣的榮譽”這樣的話，戈彧半信半疑，再三推脫，阿蘇若就作出了一副生氣的樣子，戈彧還是乖乖收了下來。

看到戈彧收了盤古血，阿蘇若一向冰冷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弧度，當然這個弧度並沒有保持多久。

“不知道重鉞上神這會兒在幹嘛，他送了我羲和靈芝，我總覺得不太好。”戈彧一手一個錦盒，他抬頭看向阿蘇若說。

阿蘇若也閑的沒事，他順便用法力天眼看了看重鉞上神是否還在歸墟崑崙，結果正好看到重鉞上神和妖皇相梵在風雪中打鬥。

阿蘇若默不作聲的退了出來，一臉平靜的看向了戈彧，說：“他在打雪仗，看上去還挺開心的，羲和靈芝你就收下吧，別壞了人家的好心情。”

“打雪仗？”戈彧愣了一愣，他微微蹙了蹙眉頭，明顯不相信阿蘇若說的話，可他道行不夠高，開不了天眼，“我看重鉞上神不像是會打雪仗的……”

“他是在打，還很開心。”阿蘇若聲音冷了幾分，又加重了語氣。

戈彧連連點頭，表示他信了。

阿蘇若這才慢慢悠悠離開了小院子，戈彧也鬆了口氣。

“睡了睡了，我要好好養精蓄銳，從明天開始認真修鍊！”戈彧嘴上這麼說著，他抱着小黑貓三下兩下就爬進了被窩裏，暖暖和和的睡了過去。

歸墟崑崙的夜漫長而寒冷，可戈彧的小屋卻異常的溫暖，溫暖的就像家一樣，讓戈彧充滿了安全感和舒適感，他躺在被窩裏，抱着小黑貓，小黑貓睜着烏溜溜的大眼睛天真的看着他，戈彧忽然笑了笑，他總覺得自己該抱着的是一個高大又壯實的人，而不是一隻小黑貓。

戈彧一個激靈，他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臉蛋也快速的燃燒滾燙起來。

我真是個不正經的魚啊！

戈彧這樣想着，他更加羞愧了，覺得自己一點兒也配不上這禁慾高潔的歸墟崑崙。

最後戈彧還是在一通胡思亂想中沉沉的睡了過去。他還做了一個夢，夢裏他被一個高高大大的男子緊緊地抱在懷裏，他看不清對方的容貌，可他覺得自己是非常喜歡他的，對方也很喜歡自己。男子抱着戈彧，一遍一遍念着他的小名，說：“阿月，你真好，我喜歡你，我們結契吧，我就和你走。”說著夢裏的男子還偷偷親了他好幾口，弄得戈彧又害羞又歡喜。

甚至在模模糊糊之中，戈彧睜開了眼睛，夜明珠昏昏暗暗的光芒下戈彧還真的看到了一個人影，可他卻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但他卻感覺到了嘴唇上傳來的柔軟的觸感。

他還是沒能清醒過來。

翌日，歸墟崑崙難得的停了風雪，溫暖的陽光爬進了屋裏，灑下一片金輝，戈彧也在金輝之中伸了個懶腰醒了過來，他的動作不是很大，因為小黑貓就橫躺在他脖子上，暖暖的像個小太陽。

“嘶——”戈彧咧了咧嘴，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伸手摸了摸嘴唇，發現嘴巴上多了一個被咬破的小傷口。

“小東西，起來，你昨晚要我嘴巴了是不是？”戈彧被氣笑了，他伸手把脖子上的小黑貓撈了起來，迫使它直視自己的眼睛，“你是不是把我當你娘親了？做夢夢到吃奶還咬我嘴巴？我就說我昨晚怎麼會夢到那樣……那樣的事情嘛……看來不是我滿腦子淫.亂，而是怪你擾人清夢。”

小黑貓睜着朦朧睡眼，烏溜溜的大眼睛天真無辜的望着戈彧，好像在說“你在說什麼啊？我什麼也不懂。”

戈彧：……

還是怪我自己吧。

貓貓能懂什麼呢？

戈彧如是想。

做了壞事躲過一劫的小黑貓安安在心底鬆了一口氣。

今日戈彧又要去崑崙宮大殿裏繼續接受阿蘇若的教育了，一連幾天堅持下來，戈彧發現自己倒也沒那麼抵觸了。當他樂顛顛的跑到大殿，阿蘇若卻收拾打扮的整整齊齊，似乎是要外出。

“若哥你要出去嘛？”戈彧湊了上去問道，“去哪兒啊？什麼時候回來？”

阿蘇若個子比戈彧高出很多，他微微低下頭就看見戈彧仰着小臉，漆黑的眸子裏隱隱藏着不舍，他微怔一瞬，說：“我要去一趟極淵，天帝傳音說極淵結界有鬆動的跡象，他本來是想請神君去看看的，但是神君目前在閉關修鍊，也就只能我去了。”

說著，阿蘇若頓了頓。他看着戈彧這般依依不捨的表情，他實在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戈彧的腦袋，沉着聲音，溫柔道：“乖，我去去就回，不會耗費太多時間，你就好好待在宮裏，不用擔心那些討厭的人趁機上門騷擾，我已經開啟了歸墟崑崙的結界。”

戈彧一聽阿蘇若要去歸墟崑崙，他本來想當阿蘇若跟屁蟲的想法頓時消失的乾乾淨淨。他現在還太弱了，跟着去了怕是只會給阿蘇若添麻煩，拖了阿蘇若的後腿，戈彧點點頭說：“那我今天的功課……”

“照做。”

戈彧：……

離開歸墟崑崙，阿蘇若又在歸墟崑崙歪加重了幾道結界，這一下不僅外面的人進不去，就連裏面的人也出不去。

“喂喂喂，你就這樣對待我的小心肝啊？”就在阿蘇若幽幽的嘆了嘆氣的時候，他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戲謔的聲音，阿蘇若回頭一看，只見身後站着一個身着淡粉色衣袍的俊美青年。

俊美青年□□着雙足，身上輕紗慢慢，搭配着粉色衣裳在白皚皚的雪原，宛如一朵盛放在雪地上的桃花，分外妖嬈動人。

“蘇荷卿，我不是讓你在極淵等我么，你來歸墟崑崙做什麼？”阿蘇若的語氣明顯冷了幾分。

被叫做蘇荷卿的俊美男子不怒反笑，眉眼彎彎如山河月傾，沉魚落雁，他輕輕啟唇，說：“哎呀，你這是什麼話，我再怎麼說也算是你半個親家了好嘛。”

一道白光閃過，蘇荷卿化作一片片花瓣躲過了攻擊，花瓣又在另一方凝聚成人形，蘇荷卿依舊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由一朵巨大的荷花拖着懸浮在半空，他將一條腿伸出荷花外晃了晃，說：“這麼久不見你還是這麼大脾氣，這樣子下去可怎麼好哦，我都怕你會欺負我寶貝小孫子。”

“話多！”阿蘇若神情冰冷，他緩緩抬手掌心凝聚了一顆白色小球，下一秒蘇荷卿便被一顆巨大的白色球體籠罩在其中。

“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話多了。”蘇荷卿臉色一變，使出了渾身解數攻打白球的壁壘，阿蘇若臉色一白，蘇荷卿很快就打破白球從裏面逃竄了出來，他愣了一瞬，神情隨即變得嚴肅擔憂起來。

蘇荷卿一換弔兒郎當的樣子，緩緩飄到阿蘇若身邊，沉着聲音說：“你的實力大不如前了，你又做那件事了嗎？”

“關你什麼事？”阿蘇若臉色慘白，他捂着胸口似乎非常難受，他一把推開蘇荷卿，向前走去，“要去極淵就趕快，崑崙宮只有阿月一個人。”

蘇荷卿猶豫了片刻，說：“要不……你還是別去了吧，就我和阿瑤一起去看看，實在不行不是還有天帝那老頭子嘛？”

“就你和白月瑤？”阿蘇若斜眼看了看蘇荷卿，他忽然輕輕笑出了聲，“都是一大把年紀的神了，你們覺得上古魔魂真要突破結界了你們能守住？”

蘇荷卿滿不在意道：“大不了我們就祭神魂咯。”

“你以為寂神魂是什麼簡單容易的事情嗎？”阿蘇若提高了音量，他的雙眸里是歸墟崑崙的萬年雪，帶着怒氣看向著蘇荷卿，“你明知道的……阿月他……”

蘇荷卿捂了捂嘴，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垂下了頭，弱弱的道歉：“抱歉……我不該說的那麼輕鬆。”

上古魔魂那件事在他的心裏是一個無法抹去的傷痛。

蘇荷卿再也沒有阻止阿蘇若要前往極淵的念頭，他只是默默跟在阿蘇若的身後，想着要是有什麼意外一定要保住阿蘇若。

從歸墟崑崙到極淵之境要橫跨整個往生海，往生海是一片詭異的血海，有傳說這是上古魔魂侵襲八荒六合之後萬物生靈流的血形成的海洋，可只有阿蘇若知道事實並非如此，卻又相差無幾。

猩紅的往生海波浪萬千，一層接着一層，綿延至世界盡頭。

跨過往生海，就是極淵之境了，極淵之境的入口便是九亡山，這裏景色和往生海另一頭截然相反，從九亡山開始的後續路程就是灰濛濛的一片，萬物死寂，毫無生氣。

“到了。”兩個人一路飛了很長時間，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黑暗壓抑，一直走在蘇荷卿前面的阿蘇若忽然停了下來，他停在一條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溝壑的邊緣，“白月瑤呢？”

“我在這兒！”

蘇荷卿環視四周，確實沒看到熟悉的身影，他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口，頭頂就響起了少女銀鈴般的聲音。

“咦，你還真把阿巫叫過來啦。”一個身穿嫩綠色長裙的少女破空而現，她歪了歪頭笑得格外開心，“阿月呢？我家阿月來了嗎？”

白月瑤興奮的從半空躍下，她看了看蘇荷卿又看了看阿蘇若，嬌俏可愛的少女撅了小嘴，一臉的不滿，“什麼啊，阿月又沒來？阿瑤都好久沒見到他了。”

說著，白月瑤不輕不重的踢了阿蘇若幾下，她咬着牙，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裏一片氤氳濕潤，“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嗚嗚嗚嗚嗚嗚……哇……”

白月瑤哇哇大哭起來，眼淚帶鼻涕，一點兒也不注意形象，哭的很是慘烈。

阿蘇若靜靜地看着白月瑤，沒有說話，等白月瑤哭的差不多了，他又看向了蘇荷卿。

蘇荷卿感覺到來自阿蘇若的刺骨寒冷的目光，他幽幽的嘆了口氣，他上前輕輕拍了拍白月瑤的肩膀，說：“好了好了，阿瑤你別哭了，阿月他……阿月他現在還不能來，你知道他身體……不太好。”

“是……是嗎？”白月瑤停止了哭泣，她吸了吸鼻子，因為哭的太傷心她鼻子還一抽一抽的，頭頂上烏黑的頭髮里還鑽出了一對白色的毛茸茸的兔耳朵，可愛的兔耳朵耷拉着，說：“那阿瑤什麼時候能見到阿月？”

“快了……”阿蘇若聲音淡淡，“我已經找到他了，不……是他找到我了……很快了，你再等等。”

“好吧。”白月瑤乖乖的應道。

蘇荷卿見白月瑤停止了哭泣，他暗暗鬆了口氣了，抬頭朝着極淵裏望了望，只見一向黝黑的極淵深處隱隱透出一道幽光，他緊緊皺了皺眉頭，看向白月瑤，問道：“阿瑤，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

白月瑤吸了吸鼻子，打着哭嗝，說：“嗯……我……我一直守在這裏沒有離開過，這是今天早上突然就這樣的，我不也不太清楚，我很害怕，就叫了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