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番6

第 97 章 番6

冷書啟頓了下“你說什麼”

凝碧把頭垂低,不敢去看冷書啟的表情“四爺,奴婢不敢亂說,事關奶奶名節、四爺聲譽,給奴婢一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拿這種事胡來。奴婢是替四爺不值,心疼四爺啊,您待她仁至義盡,錦衣華服供奉着,她就是這樣待您”

冷書啟抿緊嘴唇久久無言。

凝碧想把詳情細說“四爺,您有所不知,這半年多四奶奶求神拜佛已經到了痴迷的境地,隔天就要請比丘尼上門一回,每回來的師太身邊跟着的人也都不是同一波,奴婢們哪會想到,出家人里還有那”

“別說了”冷書啟喝道。

凝碧愕然抬眼,見冷書啟面色鐵青,垂眸不知想些什麼。

她喊他“四爺,這事不能就這麼”

“出去”

冷書啟聲音不大,但語氣斬釘截鐵不容商量。

凝碧心下一顫,哆哆嗦嗦地爬了起來。

冷書啟始終不言語。凝碧深深望他片刻,才心疼地退了下去。

這幾年四爺過的是什麼日子,她比別人都清楚。

這世上誰都可以對不住四爺,唯獨那個蘇婉雲,她沒資格

四月中,這幾日蘇婉雲總覺得心神不寧,胃口也不好。自打冷書啟回來,他在家的日子多,不喜歡吵鬧,院子裏就不好請師太進來。

蘇婉雲如今正在熱戀當中,十來天瞧不見心上人,就百般不是滋味。

這事兒她瞞得緊,連楊嬤嬤都不知道,每回只留個貼身侍奉的,再有那招搖撞騙的假師太在屋裏頭講經給外頭的聽見,就沒人疑心過。

她和情郎薛百鳴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薛某一個讀書人,為了她甘願把頭髮都剃了假扮比丘尼混進來,光是這份膽色也少有人能及。

一開始她不願的。對比寒門出身的薛百鳴,自是冷書啟更好。可偏偏冷書啟不識抬舉。半是緣於被死纏爛打的態度軟化,半是抱着幾分報復冷書啟的心理,蘇婉雲仍由抹香織雲對襟襖被撕了去。

自打懂得人事,一發不可可收拾。

可眼前,薛百鳴十幾日沒來了。往常便是不上門,也必尋門路送些情詩之類的進來,蘇婉雲有些患得患失,深怕是情郎占足了便宜覺得膩了。

她心情不好,有些遷怒起冷書啟來。要不是他突然回來,她還依舊能常常喊薛百鳴進來呢。

冷書啟那邊很平靜。那晚凝碧說完了那些話,好像沒在他心裏翻起半點波瀾。

凝碧盡量不出現在他眼前,生怕惹起他的傷心事,靜悄悄擱下茶壺就走,手堪堪觸及帘子,就聽身後一個溫和的聲音道“凝碧,你等一下。”

凝碧回頭,冷書啟從書冊中抬起頭來,他淡聲道“上回你知會我的事,不要再與任何人說。”

凝碧忙道“奴婢省得,奴婢一定會守口如瓶。”

冷書啟點頭“連侯爺和殿下都不可以。”

凝碧忙應了,卻根本拿不準冷書啟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他如此平靜,難不成還想替蘇家那位遮掩醜事

說來也奇怪,四爺從前最不喜歡在院子裏逗留,常常天一亮就走了,這趟回來,卻總是在家,四爺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可她不敢問,只得按下擔憂退了出去。

薛百鳴是吳縣的秀才,屢試不第在京里尋個族學給人教書。他倒不是因為腦子不靈光而讀不成書,是因為皮囊太出眾生出幾分自命不凡,也因此多了許多貪念,才無法一心沉澱在聖賢書上。

他年紀輕,不過才二十齣頭,雖出身不好,可生得唇紅齒白,一點兒不像鄉野農戶家的孩子,倒像是大家公子。他又善打扮,一身儒衫洗的乾淨發白,見人先笑三分,給人的印象極好。教書時雖然有些的行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在水月庵有個相好,是大戶人家攆出來的妾侍,男人死在了外地,大婦容不得,就把她遣了出來,落在了水月庵待發修行。兩人偶然相識,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閑談間,從那女人口中得知鎮遠侯府四房奶奶大價錢請人講經的事兒,又有那折子戲唱惠琰貴妃和當今聖上,說那貴妃生得有如仙娥,薛百鳴心道,這這冷四奶奶與貴妃娘娘乃是一脈同宗,想來樣貌也必不差。這婦人財大氣粗,丈夫又不在身邊

薛百鳴這便活了心,半為充盈荷包,半為一睹佳人風采,就大膽扮成女尼,百般磨得那靜園師太應了他。

薛百鳴第一回見到蘇婉雲,骨頭就酥了半邊。婦人生就一張芙蓉面,端的是花容月貌傾國傾城,比過去他見過的那些女人不知好多少倍。

薛百鳴少年時就常與人有首尾,對此道極是擅長,一開始蘇婉雲還瞧不上,他半是用強半是恐嚇給得了手,一來二去就叫她動了心腸,後來竟甘心與他一處了。

次日,薛百鳴被人發現渾身是血地躺在水月庵外頭,下身亂糟糟地給人毀了。被發現的時候有進氣沒出氣,已去了半條命。

那邊蘇婉雲久等情郎無音訊,心裏頭漸漸認定是晴朗將自己甩了。她夜裏哭着飲酒,在房中大鬧,給楊嬤嬤發現了端倪。

沒幾日蘇婉雲開始嘔吐。楊嬤嬤心中暗道不好,悄悄尋了郎中給蘇婉雲瞧,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蘇婉雲珠胎暗結,懷了那薛百鳴的孩子。

蘇婉雲也慌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與薛百鳴有結果的,不過是寂寞太過,貪戀一時溫存,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身子。

蘇婉雲哭哭啼啼地想了半晚,她接受了第二個法子。她與冷書啟冰冷的關係要有所緩解,她想堂堂正正地做個冷家四夫人,必須用這個孩子來做籌碼不可。

蘇婉雲想清楚了,楊嬤嬤勸了幾回也勸不住,只得由她。

於是某個花香怡人的夜裏,有人湊近冷書啟的屋子,在他屋中點燃了一種奇異的熏香。

凝碧不知為何睡得很死,蘇婉雲很輕易地就走進了冷書啟的房間。

一切都計算得很精密,今天天冷書啟參過宴,大醉,楊嬤嬤親耳聽見凝碧傳醒酒湯。

此刻那醒酒湯還擺在冷書啟床旁几上,他睡得很沉,呼吸濃重綿長。

蘇婉雲給自己打氣,按住心底的羞澀,任青色細紗寢衣落在地上。

她伸出光潔的手臂,指尖順着冷書啟的額頭、鼻尖一路滑到嘴唇。

他曾用溫柔的語聲跟她說話,他曾用最動聽的嗓音安撫她。可是,怎麼那麼輕易地,就突然變了臉呢如果不是他非要選擇分開,她又怎會沉淪在別人的花言巧語裏。是她太寂寞了啊。

她心底,還是渴望着他能邁進一步,和她好好過日子的啊。

蘇婉雲淚如雨下,笨拙地去扯他的前襟。

一隻寬大的手掌,輕輕覆住她的手背。

那隻覆住她手的溫暖手掌,收緊,用力。身子陡然被推出去。

蘇婉雲重重跌坐在地上。

她不可思議地望着緩緩起身的男人。

冷書啟上下打量她,她肌膚白得發光,身段纖穠合度,臉蛋光潔如雪,她這樣美,是勛門之家嬌養大的千金貴女。

她怎就能做出這麼不堪的事呢

他真失望。

失望到覺得自己好生可悲。

蘇婉雲見他打量自己,她羞澀地想避。可是,轉念一想,她怎能避她必須得鼓起勇氣,讓他和自己成事,然後腹中這個孩子才

蘇婉雲迎着他的目光上前,挺起胸膛湊近攀住了他的腿。

有自己這樣的出眾容貌,他又醉酒,加上那效用極好的熏香,除非他不是男人,否則,他根本不能拒絕

可是就在蘇婉雲驚詫的目光中,他站起身,捲起被褥朝她丟去。

“蘇氏,你有自尊嗎”

他聲音低沉,從沒這樣憤怒地與她說過話。

蘇婉雲被被褥砸的有些懵怔,她撿起寢衣遮住自己。

那香失效了

這怎麼可能

“你”蘇婉雲驚恐極了,隱隱升起幾分不好的預感,可是她驕傲慣了,她向來不覺得自己有錯,即便有,也能迅速找到借口將錯推給別人。仟韆仦哾

冷書啟被她逗笑了。

“我身體好得很。蘇氏。”他一字一頓道“你想用催情香與我成事,你究竟是想與我修好,還是想給你肚子裏的孩子尋個便宜爹”

蘇婉雲嚇傻了,她震驚到說不出話。他怎麼會知道,他怎麼可能知道

冷書啟自嘲地笑道“我給過你機會的,蘇姑娘。”

“這些,我不與你計較。當初接了那聖旨就知這輩子的婚事沒法自己做主。我是不曾動你。你寂寞,你孤單,你獨守空房,難道我不是四年,整整四年,我身邊連個暖榻的丫鬟都無,我念着你也受着這樣的苦,我陪你,我何嘗不是一個人在過憑什麼你就忍不得”

“你把我冷書啟,把我冷家當什麼你把情夫弄到家裏來,在我冷書啟的床上做醜事你可曾有過一次,哪怕之閃現過一次那樣的念頭覺得對不起我”

“不,你不會。你這種人,世人都欠你的,你做什麼過分的事別人都應該原諒你。不原諒你,就是罪大惡極,就是十惡不赦。蘇婉雲,你看看你自己這個樣子,我對着這樣的你,除了噁心,什麼感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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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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