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044商量
雖只有一個字,但當褚言剛一聽到,她腦里當即就蹦出了一個人。
衛千瀾。
這樣一來,她腦子裏就更疑惑了。
當時自己直接將嫁衣遺留在了客棧里,所以能以此為證的,給褚府遞來消息的人,就只有虞生平。
褚言當即又搖搖頭,說不定只是自己想多了,畢竟只留下了一個“衛”字,她何必想這麼多,說不準這只是碰巧,是虞生平隨手想到的化名,又或者是他差遣手下去辦的事,而那手下名字裏正好有一個衛字。
就這樣,褚言暫時說服了自己。
然而,沒過幾天,她的這番理論就徹底被推翻了。
褚言這些天一直待在院裏,畢竟是要回來養身子的,她總得裝幾天身體虛弱,所以,所有的消息都是思煙從外面帶回來的。
“你說有人查出了截親的人是……”褚言原本坐在凳上,聽了消息幾欲跳起,她壓低聲音,語氣盡量平緩,“是,清心堂?”
思煙糾正道:“只是懷疑。”
“昨日突然出現了證人,一口咬定說是看見了清心堂的衛千瀾。”
褚言問:“有證據嗎?”
“這件事鬧得不小,已經驚動了上頭,說是要徹查。”思煙說:“那證人剛一出來,就被拉去審問了,結果如何還不知道。”
“那清心堂為何要屠殺整個劉府的人?又為何會獨獨劫走我,然後又將我完好無損地送回來?”褚言似在詢問,更像是反問。
因為實在是太荒謬了。
“那小姐又是否知道,你尊為堂堂丞相府嫡女,為何會下嫁給商戶之子?”
“我這哪還有嫡女的模樣。”褚言先自嘲一句,然後才分析道:“劉府從商起家,自是家財萬貫,只可惜現今重農輕商,聲名聽着確實一般。但人家好歹是城裏數一數二的富賈,財力權勢絕對不容小覷。再怎麼說,這也是另一種優勢,對褚府更是有益無害。”
“至於嫡不嫡女的,根本就不重要。難道二夫人會讓我壓她一頭嗎,定不可能安排些門當戶對的親事,搶了她兒女的風頭。”
褚言的這番話確實沒錯,但這並不是思煙想說的,她搖了搖頭,“拋卻表面的利益勾連,底下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才是重點。”
“什麼秘密?”褚言聽着她開始賣關子,不由有些急。
思煙看了眼四周,還是恐有人偷聽,只用口型說出了那三個字。
“長生訣。”
又是長生訣!看來世上惦記此術的人真是不少!
“劉府曾花大價錢,不知從哪挖出了一本典籍,記載的就是這個東西。”思煙也吸了口氣,“劉府被屠后,據說,搜查官兵去的時候,這本典籍已消失了。”
“所以說,不管是我出嫁,還是劉府被屠,都跟這典籍有關?”
思煙頷首道:“是。”
“你都是從哪聽來的?”褚言很是疑惑。
思煙瞥了她一眼,“不知是誰放出了風聲,現今已是滿城皆知,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這一樁樁事件接踵而來,褚言還有點沒緩過神。
“小姐。”思煙突然道,“還有一事。”
褚言抬起頭,卻見思煙神色極其嚴肅,心中升起隱隱的不安,“何事?”
“我昨夜去后廚的路上,碰巧路過了書房。當時裏面燈火通明,我瞧見後院一個小丫頭進了書房,心裏覺得奇怪,便去偷聽了一二。”
思煙似乎還在思量,頓了許久也不見下文。
“聽到了什麼?”褚言問。
這一回,思煙既沒有出聲,也沒有打口型,而是伸出了手指,蘸取了杯中茶水,在桌上笨拙地書寫着。
*
褚言這幾天總是睡不好。
心中的焦慮時刻包裹着她,自己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分明焦急萬分,卻又無處可躲。
她想要做什麼,又不知從何下手。
只是隱隱覺得,這一次的事,絕對不簡單。
劉府被屠典籍遭竊,顯然是有心之人故意嫁禍清心堂,借上頭以及褚府的手,來整治清心堂。
據說聖上大發雷霆,並有要一舉拿下清心堂的意思,說來也是,多麼多年來,江湖上這幾派組織盤踞多年,早就是眼中釘肉中刺。如今清心堂竟又犯下這般無法無天的罪行,豈不是正好撞到刀刃上?
而褚老爺這邊,更是在私下調查,畢竟劉府被屠,典籍失竊,正好動了他的利益,如此霉頭砸到自己頭上,哪裏能忍氣吞聲。
想到這裏,褚言又憶起思煙那天在桌上寫下的字,心裏就更煩了。
這分明就是個套,如今還被人按頭鑽了進去。
最後來了個無中生有,成功嫁禍。
她越想腦子裏越亂,分明已近子時,還是沒有半分睡意。
正是這時,窗戶突然響了一聲。
寂靜的夜裏,任何響動都會顯得異常清晰。
褚言自是嚇得一個激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一動不動,不敢亂看。
心裏祈禱着,希望只是外面在颳風,或者是小貓亂蹦。
然而,事實上,確實是有人進入了房間。
要命的是,從窗戶那裏突然響起了腳步聲,由遠及近,聲響悠悠,正在朝她靠近。
褚言心中怕極,又不知所措,最後那一點鎮定告訴自己,還是放聲大喊思煙吧,或許能嚇得歹人驚慌,自己再趁機逃走。
再怎麼樣,總比躺在床上任人宰割的好!
結果,就在她剛張開了口,還沒來得及出聲,嘴巴便被人捂住了。
那人不光捂住了褚言的嘴,還一併側身躺在了她旁邊。
褚言拳腳並用,極力反抗着,卻見那人伸出另一隻手,一把摟住了她的腰,將她鎖在了自己的懷裏,絲毫動彈不得。
褚言更慌了,奈何被人捂嘴嘴巴,只能“唔唔”作聲。可是現下還被人吃了豆腐,索性破罐子破摔。她突然一發力,張開了嘴,一口朝那人的手掌咬了下去。
來者明顯吃痛,倒吸一口氣,“嘶”了一聲。
卻也沒放開手,反將她更摟緊幾分。
褚言還想再用力咬。
她的耳邊便傳來了一聲無奈地嘆息。
“阿言,你可真是……兇悍得很。”
褚言聞言身子一僵,半推開他,藉著月光,仔細看了眼來者,果然是時凇昱。
自己剛才太慌亂,根本就沒注意看來者長什麼模樣,直接當作歹徒處理。
見她終於認出了自己,時凇昱才鬆開了捂住她嘴巴的手。
“你怎麼來了?”褚言疑惑地問。
還半夜跳窗進來,如此鬼鬼祟祟。
他勾唇一笑,嘴裏耍起滑頭,“許久未見,想你了。”
看他這個表情,褚言就知道他又在瞎扯,她挑了挑眉,哼笑一聲,“民女惶恐。”
兩人你來我往一個回合,時凇昱雖心情愉悅,卻還是不想再作耽誤,直奔主題說道:“我來這裏,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話畢,就起身下了床。
褚言見他神色認真,也坐了起來,還未起身下床,就見時凇昱突然朝她屈膝半跪下來。
他眸子亮亮的,仿若含着皎月星辰。
嗓音清澈有力,他道:
“褚小姐,可願嫁入我景王府,做本王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