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0 章 竟然是他
直到傍晚,也沒能找到野口的屍體。
景光和立花,還有他們那個存在感極低的同伴——廚師中村,把每個櫥櫃、整理箱什麼的都翻打開了,也沒有發現任何一絲痕迹。
立花不無幽默地一撇嘴,說野口的屍體要麼被發射器彈到外面的暴雨中(他們得等雨勢小上至少一半才可能出門搜尋),要麼就被絞成碎塊衝下了馬桶。
我看着他煞有介事地檢查了微波爐和麵包機,有些哭笑不得。
景光一直在有意躲着我,或者也在如常回應我的問題,但他的眼睛卻從不在我臉上停留超過三秒,弄得我倒有幾分難堪。
而我這個人最應付不來尷尬。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發現,自從那個對視以後,我們之間瀰漫起一種不應該產生的曖昧張力。
我形容不好這種感覺,但若是說我經常在安室和赤井先生身上感受到這種張力,或許就更好理解了。
我喜歡安室,所以他對我充滿了性感的張力,我迷上了他的一切,心甘情願沉淪,並且因為這種沉淪而倍感幸福。
至於赤井先生,作為異性,他本身荷爾蒙爆表,是穿越過來前我最喜歡的角色,因此即便已經有了愛人,也仍然無法忽視他給我帶來的偶爾心跳加速的感覺,這和花心或者背叛沒任何關係,我也從沒想過跟他發生什麼,純粹是一種心緒波動而已。
但現在,景光也讓我有了類似的感覺,這令我忽感驚恐。
前段時間他和我們一起住,我完全沒感到不便或者異樣,因為我單純地把他當成安室的摯友,一絲絲多餘的想法都沒有。我不是那種無時無刻不想驗證自己魅力,時刻準備勾搭身邊男性的女人,恰恰相反,我被動得很,有了喜歡的人也會默默地消極觀望上一年半載。
我這個人,是需要猛烈的刺激,才敢邁出一步。
因此,我對景光的感情,也很單純。至少在五個小時之前,都是單純的。
我坐在廚房的長桌前,面容愁苦地喝着一杯熱可可,得知我滑下樓梯,好幾個人關切地寒暄了幾句,水無還給我送來了一個已經灌滿熱水的暖水袋,我感動得抽了抽鼻子。
真是一群好人啊!這群人里怎麼可能會有殺人兇手呢?
忽然,一個詭異的念頭在腦海里炸了一下,我猛然坐直身體,目光驚慌地四下逡巡。
此刻幾乎所有人都集中在了餐廳,等待晚餐。這些人里有兩個國際刑警,一個已經伏法的國際通緝犯,絕對無辜的我、小蘭還有園子三人組,水無,導演、編劇、攝影師還有桃城小姐……
姑且不說誰是殺人兇手,我最感奇怪的是,誰更可能是在洗手間裏撥出七個孩子音調的神秘人。
肯定不是水無,那時她在和園子她們聊天。我眯着眼睛又掃視了一圈眾人,每個人都不像是組織的人——沒有那種氣場,雖然不如小哀,但我對殺氣和警覺的感知能力還是很強的,這裏剛發生殺人案,又有一個可能是兇手的男人行蹤不明,若是組織成員,肯定會提高警惕,因而產生遠高於普通人的緊迫氣息,可這屋子裏並沒有明顯到如此的氣息,唯一異樣點的就是水無憐奈,而她恰巧是組織成員。
所以說,那個人,是誰?
我的腦袋裏有個聲音一直在遏制我的思維繼續延展,它在不停地大聲喊“打住,打住,不要再深入了”,可思維有自己的慣性,完全不受干擾,滑向一個我不想接受的可能。
不,不會是他的。
怎麼可能啊!
我的手指死死扣在瓷杯的外壁上,渾身竄過無數個戰慄。
怎麼會……
我咬了咬牙,抬起頭,望着在給立花打下手的景光,突兀地站了起來。
不顧小蘭的驚訝詢問,我徑直朝景光走過去,從後面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他驚訝地轉過身,看見是我,十分驚訝。他手裏正握着一塊抹布,另一隻手被我抓住,用力攥着。
他的手腕骨骼分明,皮膚清冷細膩,可我沒空感覺這些,仰着臉,很嚴肅地對他說:“我想和你談談。”
他略微一愣,點了點頭,把抹布放在架子上,我鬆開了他的手腕,跟着他來到了此刻空無一人的大廳。
在樓梯口,我對他開門見山:“在洗手間裏給那個人發郵件的,其實是你對吧,景光?”
他似乎沒料到我要談的是這個,臉上露出很真切的震驚,這種震驚持續了足足半分鐘,然後他露出一種遊離飄渺的笑:
“你在胡說什麼呢,夏目?”
不,不是胡說。我有直覺,強烈的直覺,而我的直覺一直很准。
我沒有回答,繼續仰着下巴努力逼視他,竭力裝出冷酷逼人的樣子,儘管我覺得我可能更像一隻瞻仰落日的大兔子。
他這回沒有逃避我的目光,我看見他的眼睛裏,驚訝一點點褪去,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冷漠浮了上來,他的臉上實際並沒有表情,一切都呈現在那雙丹鳳眼裏。
我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天啊,這個驟然散發出陰冷氣質的男人,到底是誰?
接着,我在驚惶中,看見他唇邊勾起了一抹有幾分邪氣和譏諷的笑。
他直勾勾地盯住我的眼睛,眼光猶如一把鉤子,緊緊勾住我意欲逃開的目光。
“沒錯,就是我。”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唇邊笑意漸深。
我又後退了一步。
猜測被驗證后,我只感覺更加惶恐。眼前的人真的是景光嗎?他怎麼可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呢?他一直是溫和如水的,我完全無法把此刻充滿黑暗壓迫力的他與以前的他畫上等號。
不,這一定不是他。肯定是誰易容成了他的樣子!
“並沒有易容哦。”他彷彿看透了我,微笑地說,往前邁了一步,在我逃開前抓住我的右手手指,牽引着它們爬上他冰冷無暇的臉。
他引導着我的手指,曖昧地滑過他整張臉頰,在這個過程中,他一直凝視着我驚恐閃躲的眼睛,面帶微笑,令我渾身發冷。
我的手指幾乎滑過他臉上的每一絲紋路,確實沒有易容過的痕迹,記得以前在游輪上,我輕鬆地找到過他臉上麵皮的接縫處,並撕下了整張麵皮。而此刻,他臉上並沒有這種裂縫。
他確鑿無疑是諸伏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