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危若累卵
這死丫頭是要弒君啊!
終於反應過來,危機面前,雲舒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欲,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向兩邊掰。
兩人都沒有內力,終究是男性的力氣更勝一籌。眼看着手腕被掰開,謝景卻並不驚慌,手腕微一扭動。雲舒只覺自己抓住的是兩條游魚,滑不留手,霎時失去控制。
甩脫了鉗制,謝景再次扣向他的肩膀。
雲舒鯉魚打挺地往上一拱,試圖鹹魚翻身。
他力氣太大,謝景只能臨時變招,手腕替換為手肘,用力擊下。
這一擊對準了穴位,縱然沒有內力,效果也非常好。
雲舒只覺得上半身一麻,又一次摔了回去。
好疼啊!
這死丫頭這麼厲害!雲舒慌了神,再次掙扎,還是蹦躂到一半就被生生打斷。人說一力降十會,自己滿身力氣竟然沒有施展的餘地。
最悲劇的是後背還有一堆琉璃石,每次摔下去的滋味之**,雲舒覺得,古代滾釘板也就是這待遇了。
謝景精準地掌控每一個動作,她體力不濟,吝嗇鬼般節省着,但每次出手,都會給雲舒帶來巨大的打擊。雖然不致命,卻酸痛難耐。漸漸地雲舒渾身的力氣也施展不出來了。
兩人在地上翻過來覆過去地撲騰着,幾次三番下來,雲舒被壓制着,怒了!尊嚴臉面統統拋到腦後,他使出了“絕招”!!
謝景只覺頭皮一疼,竟然是某人使出了女人打架的專用招數。
扯頭髮!
烏黑順滑的長發攥在手裏,雲舒用力往旁邊一拉。謝景被他扯得一個趔趄,原本打在雲舒胸口的拳頭失去準頭,打在了肩膀上。
嘿,不痛不癢,你就剩下這點兒力氣了。雲舒大喜過望,攥住她的頭髮繼續往下扯,一邊抬腳踹過去。
謝景哪裏見識過這種潑婦式的廝打,將這冒牌貨就地滅口的心都有了。
兩眼冒火,低喝道“你簡直無恥!”
嘿,這就叫無恥了,我還沒咬人呢。雲舒繼續死不要臉着。
謝景恨得要吐血,一腳踢在他膝蓋上,試圖拉開距離,雲舒好不容易佔據上風,可沒這麼容易放棄,扯着她的頭髮用力往前沖,直接手肘打到了她胸口。
謝景被他撞得連連後退。雲舒乘勝追擊,一腳踢過去。
卻見,對方狼狽的姿態戛然而止,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不閃不避。
雲舒知道情況不好,卻收不住了。眼睜睜看着自己腳踝被對方接住,然後用力一扯一捏。
疼疼疼!鹹魚翻身了沒多久,又重重跌了回去,後背摔地生疼。
這是第幾回了,後背已經疼地要失去知覺。雲舒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一條死魚了。
謝景趁機撲上去,將人壓在地上。因為氣空力盡,她一時也沒有後續動作。
兩人的身體幾乎完全貼合。僵持的時間裏,暖玉般的肌膚觸感傳來。
後背的痛疼漸漸緩解,雲舒抬頭看去,少女的臉龐近在咫尺,白皙的肌膚透着用力過度的紅暈,清澈的眼眸中閃爍着水樣的光澤,被小扇子般的睫毛半遮半掩。近距離看去,這張臉美得要命啊。
烏黑的長發因為剛才的打鬥扯散了,瀑布般順着肩頭滑下,將對視的兩人攏入一個封閉的小空間。
凌亂的呼吸透着梅花般的清淡香氣,一種曖昧的氣氛在慢慢衍生。
雲舒不由自主地心神微盪,“你……”
“住口!”謝景低聲喝道,生怕他呼救,想要堵住他的口。
可她兩隻手都用來鉗制對方了,怎麼辦?
雲舒突然想笑,記得以前看到的電影中,遇到這種情況,好像只有一個選擇了。
凝望着眼前花瓣一樣嬌嫩的唇。
咳咳,想什麼呢,發瘋了嗎?雲舒趕緊打消這不着調的念頭。
但同為男人,謝景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眯起眼睛,一種冷冷的殺意瀰漫開來。
雲舒嚇得一個激靈,“你不要亂來啊!”
謝景冷笑一聲,這個蠢貨,該怎麼下手拷問呢,還是先給他點兒苦頭嘗嘗吧。手還是腳,要不先掰斷幾根手指,還是直接閹掉算了。
看出她眼神帶殺,雲舒緊急求生:“你先放開我,一切好商量。你不就是想要易氏平安嗎?”雖然易太傅死了,但易氏還有家人,易素塵的哥哥剛流放邊關。
“你若真是真在這裏弒君,只會滿門滅絕,你想清楚啊。”雲舒苦口婆心。
易氏滿門關我屁事。
這個蠢貨,以為我跟他一樣蠢嗎?聽着雲舒絮絮叨叨,謝景真受不了了。這些天霸佔皇位的就是這麼個玩意兒,幕後一定還有黑手!
謝景掰住雲舒手腕正要用力,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尖叫,“你們……”
雲舒抬頭望去,是個嬌俏可愛的小宮女,站在不遠處的草叢裏,一臉三觀崩潰的震驚。
只發出了兩個音節,叫聲戛然而止。沈月霜反應過來,趕緊捂住嘴巴,一邊警惕地確定四周無人。
回頭再看眼前在光天化日之下肢體糾纏的兩個人,小丫頭只覺得三觀盡碎,自家易姐姐清冷高貴,怎麼會幹出這種事兒?那明明是個男子,兩人這般,按照禮法,已經是名節盡喪了。
謝景這才想起,出門之前她叫沈月霜一會兒來找自己,教她武功來着。
見謝景抬頭看過來,沈月霜趕緊捂住眼睛,轉過身。“我什麼都沒看見。”心裏卻呯呯亂跳。
想什麼呢?謝景氣悶,衝著沈月霜低吼:“小霜,你清醒一下,這是謀害我們的惡徒,你立刻找繩子來,將他捆住。”
雲舒暗叫不好,來的是對方的援軍,運氣真是糟糕透頂。
等等,運氣,自己還有金手指來着!
他心神微動,想要調動氣運。
主動使用這玩意兒,還是第一次,不知能否成功。心念觸動的同時,能感受到什麼東西消散了一縷。
那邊沈月霜聽聞是惡徒,悚然一驚,轉過身來,這才看出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
這個壞人想要趁機非禮易姐姐!
她立刻得出結論,趕緊衝上去要幫忙,可剛走近兩人,突然腳下一滑,是倒霉地踩中了一顆琉璃球。頓時整個人化作滾地葫蘆摔了出去。
不偏不倚,她摔到了謝景的身上。
謝景原本鉗制雲舒就已經很艱難了,被她這一撞立時歪到了一邊。
雲舒大喜,趁機一個打挺,掙脫了她的束縛。
謝景趕緊爬起來想再攻擊,卻腳下一滑,竟然也踩中了一顆琉璃球。
霉運就是這麼接二連三的。
雲舒趁着她腳步不穩,直接撲上去將人壓倒。
一局定勝負。
總算將這死丫頭制住。雲舒從內心深處升起一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快感。
氣運**誠不欺我也!
沈月霜從地上爬起來,眼看着惡徒又要欺負易姐姐,衝上去要救人。
雲舒轉頭沖她喊道:“朕是皇帝!這死丫頭要弒君,你也要當同謀嗎?”
皇帝!
沈月霜嚇了一跳,藉著月光,這才看清楚雲舒的容貌。
之前楚王殿下權傾朝野,俊美無雙,曾經是所有名門貴女的夢中金龜婿,沈月霜也曾經在一次世家宴席上看到過。
真的是皇帝!
她哪裏見過這陣仗,嚇得魂飛魄散。腳下一軟,直接跪了下去。
雲舒徹底鬆懈下來,“你殺不了朕了!”得意洋洋低頭看去。
被壓在地上的少女,那雙清泉般明澈的眼眸中滿是怒火和屈辱,花瓣般的薄唇抿着,帶着倔強的弧度。
雲舒突然有種親下去的衝動,像是一種上輩子看到絕美的花朵想要碰觸的念頭,同時又混雜了更多的侵佔和攻擊性。
偏偏她還在掙扎着,柔軟觸感傳來,簡直**蝕骨。
雲舒壓抑不住地心頭火熱,似乎有了蠢蠢欲動的架勢。他整個人都震驚了。
什麼情況?
謝景掙扎了兩下,就立刻感應到了對方的變化,僵住了。
抬頭看去,那張熟悉的臉近在咫尺,盯着她,臉頰泛紅。
謝景簡直天打雷劈,一種噁心感湧上來,是比之前那個死太監更深的厭惡。
雲舒暗暗叫苦,都是因為淑妃那惹禍的牛鹿大補湯,他悶聲道:“你別動了。”
謝景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很配合地不掙扎了。
美人就是美人,就算髮火,也是含嗔帶怨,讓人心動。雲舒暗暗想着,挪開視線,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該怎麼辦,將人放開?這死丫頭肯定又要蹦躂,還是先找個繩子吧。
他轉頭看向沈月霜,咳嗽一聲,正要吩咐找繩子來。
突然身後又傳來一聲尖叫:“你們在幹什麼?”
雖說死亡時間不長,但這倒霉催的額頭臉面都是淤青傷痕,再被水泡過,慘不忍睹。偏偏因為御駕到來,四周燈火通明,將扭曲的面目照得纖毫畢現。
雲舒只看了兩眼,就覺得吃下肚子的飯菜在翻湧,他趕緊挪開了目光。
“好嚇人啊。”嬌滴滴的聲音是淑妃的,她正攀在雲舒肩膀上。
她今晚跑去乾元殿送宵夜,就一起過來了。
嘴上說著可怕,淑妃的表情卻沒有一絲恐懼,反而饒有興緻。
“此人看面目浮腫不堪,似乎是被痛毆之後,再投入井內的,行兇者好生猖獗。”
不是說這個時代的名門貴女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膽量跟小白兔一樣嗎,您老人家這麼兩眼放光地盯着屍體正常嗎?
自己果然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江圖南站在屍體的另一邊,搖頭看向淑妃:“娘娘所言差矣,若臣推測無誤,此人是先被投入水中,再重擊的。”
“如何見得?”淑妃不服氣。
“他傷口多集中在頭臉,還有手指。必定是被推入井中之後一時未死,想要掙扎攀爬,被人重擊數下,昏迷沉落,才死掉的。”江圖南不疾不徐地說道。
淑妃啞然了。
江圖南又圍着井邊轉了一圈,“衝突發生在井邊,四周卻沒有任何腳印,說明行兇者心思縝密,事後將痕迹抹去了。還有用來打擊死者的木桶,也被仔細擦拭過。這樣周到的兇手,竟然還是留下了一處痕迹,奇怪。”
“什麼痕迹?”雲舒忍不住問道。
江圖南走到小樹林邊,抬手指着一棵大樹,“這樹的枝幹被人折下了好幾根,看斷口的新鮮程度,應該就是今日發生的。是殺害賈鐸的兇手曾經在這裏等候獵物,無聊之下的舉動嗎?”
雲舒想了想:“也許只是路過的宮人折了玩兒的,與此案無關。”
“臣原本也是這樣想的,但仔細觀察周圍,樹冠底下的腳印被人刻意抹去,若與此案無關,何必多此一舉?”江圖南敏銳地指出,“臣已經命人暗中搜查是否見到帶着樹枝的人了。”
人群外圍,謝景聽得心中暗凜。
那個多事的馮吉春!
夏德勝看了她一眼,抬頭提高聲音:“陛下,宮女易素塵帶到了。”
雲舒聞聲轉頭望去,之前宮人稟報過,賈鐸臨死前最後見過的人,就是這個小宮女。
四周守衛分開,夏德勝領着一個身材纖細柔弱的女子走到井邊。
看清楚來人容貌,眾人都不由露出驚艷之色。
眼前女孩也不過十六七歲年紀,一身樸素的宮女青衣,烏黑的長發挽成圓髻,就是這樣平淡至極的裝束,越發襯托出瑩然生輝的容色。緩步走來,宛如一縷幽靜的月光照入庭院。
雲舒正看得入神,不經意耳邊傳來一聲冷哼。
是淑妃不悅地哼唧了一聲,拉住他的手臂嬌嬌道:“陛下,這屍體惡形惡狀,臣妾好怕。”
雲舒:……這會兒裝害怕不覺得有點兒晚嗎?
眼看着他目光還是落在小宮女身上,淑妃勃然大怒,【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不過是個有點兒姿色的就挪不開眼了!】
雲舒:……
謝景一直走到井口邊,停下腳步,身邊傳來夏德勝的提醒,“這是陛下。”
壓下心頭的憤慨,謝景躬身道:“奴婢參見陛下。”
淑妃蹙起眉頭:“怎麼會有這般不識禮數的奴婢。”面見皇帝竟然不下跪,只是躬身,她以為自己是江圖南這等朝廷重臣嗎?
雲舒並沒有覺得什麼,笑道:“無妨,查案要緊。”
淑妃再次咬牙。
雲舒看向江圖南。
江圖南點點頭,上前一步,問道:“你就是易氏女,今日跟賈鐸來過這採薇宮?”
面對這般皎潔如月的柔弱佳人,只有江圖南的聲音還是一貫的嚴肅。
謝景垂着眼眸,聽着熟悉的聲音,恍如隔世,這裏的幾個人,從戴元策、夏德勝,再到江圖南,都曾經是她的心腹親信,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