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
微風帶起輕紗，兩人相擁而立，遲禹危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後頸，將她整個擁入懷中，兩人一齊看向鏡頭，遲禹危準備了一個笑話，一說姜幼寧就笑了，腦袋在他肩頭蹭了蹭，眉開眼笑。
遲禹危看到她笑顏，眉眼間便跟着染上了同樣的暖意。
傍晚的仙女湖木柵走廊，夕陽的餘輝從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路潑灑過來，寧和，自在且溫馨。
尤其新娘眉開眼笑的笑顏，幾乎點亮了整張畫面，鮮活，明亮。
都誇讚這個男人很帥。
楊湘什麼都不信，相信自己的眼睛，知道兒子是很愛寧寧的，拿着照片，看久了都覺得她一顆老太婆的心臟跟着砰砰砰的，臉紅心跳，怪不自在的。
照片動作並不露骨，但男方似乎每一個細胞都對女方保持着熱烈的愛，女方窩在他懷裏，眉眼彎彎，完全的信任依賴，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楊湘看着，笑得合不攏嘴，還有什麼比看到兒子兒媳幸福和樂更讓長輩開心寬慰的，“真要用這張么，看久了怪不好意思的，肉麻。”
姜幼寧拿着照片看了又看，也有些臉紅，“攝影師說這張最漂亮了，自然。”
楊湘仔細看她的臉，很明顯是瘦了，趁着丈夫兒子去買菜，把兒媳拉進了廚房，替兒子道歉，“都怪那混小子不懂事，害你跑到洛城那地方去，媽媽替你教訓他，讓他下次再不敢了。”
姜幼寧一聽，明白過來是遲禹危擔了責任，所以遲媽媽遲爸爸一直沒有責備她，反而更疼惜。
她心裏暖呼呼的喜歡遲禹危，但並不想欺騙遲媽媽，鼓足了勇氣，說清楚這件事的原委，“不怪遲禹危，他沒有對不起我，是我知道從小將我養大的哥哥還活着，想去跟哥哥生活，和遲禹危鬧彆扭，離婚跑去了洛城，他給我搭了台階，想讓我回來，才說要起訴爸爸和哥哥的，並不是真正的想要坑害爸爸和哥哥。”
楊湘聽得腦子發僵，理不清這裏面的關係，“你出軌了嗎？”
姜幼寧連連搖頭，“沒有的，不是出軌，哥哥只是哥哥。”
楊湘聽了更不明白，“你不是堂姨養大的么，是你堂哥么？”
姜幼寧又搖頭，好像對着遲媽媽，並沒有太難說出口，也或許是因為遲媽媽見過她和梁施詩最糟糕的一面了，也或許是因為遲禹危，“姜爸爸姜爺爺怕我被人嘲笑非議，才說是堂姨養大的，其實是梁施詩將我丟去了山裡，我被宋書哥哥撿回去養大的，宋書哥哥也沒有親人，我和哥哥相依為命一起長大的。”
還有這樣當媽的？！
楊湘腦袋轟地一聲炸開了，“她還是人么？上次你怎麼不說，我打死她啊！”她實在想咒罵梁施詩兩句，心裏憋着火，也無法想像兩個小孩靠在一起取暖的情形，看着面前目光清澈的小姑娘，心痛極了，抱着她輕拍着她的背，“你這個傻丫頭，哥哥是哥哥的話，你幸福了，他才會安心啊……”
楊湘說著恍然大悟，“我就說遲禹危他怎麼忽然說要在家多準備一個男子住的房間了。”
姜幼寧怔住，“房間？”
原本她還以為兒子是犯軸，要和寧寧分房睡，看兩人相處的樣子又不是，正疑竇，現在倒是想通了，“說是要把樓上向陽的兩個房間打通，就是帶大陽台的那兩個，改裝，卧室和書房連在一起，重新翻修，傢具重買，裝修好了留着備用的，說是給一個男子用的，但是也要保證帶着女朋友來也夠住，光照要好，最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能曬得到太陽，川江別墅那邊也在改，要在10月3號之前改完。”
這一聽就是給哥哥準備的。
姜幼寧心裏動容，楊湘想着，倒是噗嗤笑出來，頗為感慨，“他這性子，隨他爸，都是痴情種。”
楊湘看向兒媳，心裏嘆氣，“唉，傻丫頭，不要擔心媽媽和爸爸會責備你，就拘束，你能回頭，是我們家的福氣，因為我這個兒子，沒了你，可能真的不太行，我擔心他會自己把自己磋磨死……”
姜幼寧點頭，“以後不會了。”
楊湘說著，又忍不住道，“就是媽媽有一點傷心了，媽媽從認識寧寧起，就是拿寧寧當女兒看的，那一個多月，多開心啊，結果你招呼也不跟媽媽打一下，就準備拋棄媽媽了，不是準備，是已經拋棄媽媽了。”
她說著是真的傷心，當真紅了眼眶，連鍋鏟都拿不住了，坐下來就開始抹眼淚，是真的傷心了。
姜幼寧看自己把遲媽媽弄哭了，自責，歉疚，也紅了眼眶，連聲說沒有，“不是的……媽媽，我只是不想打擾遲禹危，想着他肯定能找到一個全心全意對他的好姑娘，忍着沒有聯繫。”
媽媽！
楊湘原本是真的傷心了，聽了小姑娘軟乎乎的一聲媽媽，精神一震差點要跳起來，好險是忍住了，看着圍在旁邊急得團團轉的小姑娘，唇角終是忍不住裂開了笑容，“你這個傻丫頭好笨，再好的姑娘，不是心裏頭那一個，總是要惦記一輩子的，至於全心全意什麼的，你又不是出軌，根本不需要自責。”
就還是個直來直去的小孩，對親情的依賴渴望，是不自覺的，這是一個看着她對遲禹庭好，都會淚中帶笑的小孩，楊湘哪裏捨得怪她啊，“你剛才喊我什麼？”
能回來說明她是想通了，這就很好，就她這性子，如果不是對兒子有情，哪裏還會回頭呀，又不愛財，又不愛勢的，好幾個追求者，條件也不比兒子查，楊湘想得通，也是真的有些心疼她，小姑娘命途多舛，她總是希望她能快樂一些。
姜幼寧臉有些紅，這跟遲禹危要她喊那什麼一樣，太親密太肉麻，她憋半天也一定喊得出口。
楊湘見她面紅耳赤的，只覺得可愛，哈哈笑起來，揪了揪她的臉頰，“你這個小傻瓜，下次有事，不想跟遲禹危商量，也記得跟媽媽商量一下好嗎，媽媽保證，會站在公允的立場上，給你出主意的。”
姜幼寧心裏溫暖，鄭重點頭，“謝謝媽媽，卷卷知道了。”
這下她又喊媽媽了，楊湘哈哈笑起來，“不行了不行了，你一說這個名字，我就想起朋友家的小泰迪，太可愛了。”
她笑聲爽朗，買菜回來的父子兩人才進門就聽見了，遲重宇樂呵呵的，“哎，看樣子你媽她是真的很喜歡寧寧，這笑聲，以前只有欺負我的時候，她才會笑得這麼開心。”
遲禹危一路上都掛着心，擔心笨蛋太實誠，跑去和楊女士說離婚的事，免不了要解釋一通，又想起傷心事，現在看着倒還好，梁施詩和宋書始終是她心裏的一道疤，有根針插在裏面，一個是錐刺的痛，一個像定海神針，宋書搖晃一下，她要跟着山搖地動，宋書安穩，她也就安穩，治癒需要時間，對梁施詩三個字，最好是不要提起了。
遲禹危不放心，拿手機給楊女士發信息：[不要問起梁施詩的事，她還沒有完全放下，以前從不提梁施詩三個字。]
有這樣一個母親，那都是從小留下的陰影了，楊湘身為人母，體會更深：[你在教我做人做事？]
遲禹危：“……”
姜幼寧聽見動靜，跑出來，“爸爸，遲遲，你們回來了。”
遲重宇聽見喊聲，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連聲說好，好，去書房拿了一個房本過來，給兒媳，“寧寧，這是給你的，市中心一個躍層小別墅，那天聽說你去了鄉下，我和你媽媽都擔心壞了，這給你，以後遲禹危要是氣到你，你先去這裏待一待，等爸媽來教訓他。”
房本上是她的名字，日期甚至在他們領證之前，姜幼寧連連擺手，“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楊湘讓她拿着，原本那時她就打算，要是兒子沒福分，娶不到寧寧，就把這房子當禮物送給她的，感謝當年小姑娘對兒子的付出，要是娶到，這也是禮物，算是其他禮物之前，單獨的一筆謝禮。
小姑娘很無措，楊湘讓她拿着，“這是爸爸媽媽的一點心意，有時候對你的喜歡無法表達，只好用禮物表達了。”
姜幼寧看向遲禹危。
遲禹危並不是很意外，“接，你問問姜爸爸和姜華姐，他們住處找到合適的沒有，沒有的話可以住這裏。”
姜幼寧只好收下了，發信息跟姜爸爸和姜華姐姐說，姜爸爸打電話來了，開心的不要不要的，“寧寧自己留着，爸爸和姐姐有住處，後天記得和遲禹危一起回老宅，爸爸給你們做好吃的。”
姜幼寧應了，楊湘和姜茂林一起下過廚，相處過幾次，倒也減少了很多惡感，插嘴道，“你要做啥，我也來不？”
兩個都是耿直人，比較聊得來，遲重宇立馬跟上，“我也來。”
楊湘就笑，姜茂林應着，“老夥計，你來，我們接着上次沒下完的棋下，這次殺得你片甲不留咯。”
兩人你來我往的，有了個鬥嘴的伴。
姜幼寧眉眼彎彎的，等遲小弟回家來，就開始擺飯了。
小孩看到姜幼寧嗚哇哇的，“仙女姐姐你總算回來了，仙女抱抱！”
姜幼寧喜歡熱鬧，就要抱他，被遲禹危拎着后脖頸提走了，“叫嫂嫂，去洗手，來吃飯了。”
遲禹庭嘿嘿笑着，“好香啊，嫂嫂你賣米線了嗎，我朋友問我要來着，說想嘗嘗。”
就是那個乾薑米線，楊湘聽了也笑，“到底好不好吃，我朋友也問我來着，說買不到，我說我都沒吃過。”
姜幼寧連連擺手，“就只是比普通米線好吃一點點，是水質的問題，比較清軟，等下我讓同事幫忙寄一點過來。”這真是讓她出乎意料，被遲禹危轉發了一下，連她早之前發的視頻里推介的文具，也跟着銷量上漲，廠商都打電話來感謝她了，許多私信聯繫她還接不接廣告的，幾乎可以稱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成，我多要兩包，寧寧，幫媽媽把碗拿來。”
姜幼寧跑去廚房幫忙，等遲小弟洗漱完下來，就開飯了。
遲禹危心裏擺了一個數字，95，感覺輕飄飄的，她身高168，至少應該有120斤，才算健康，之前都偏瘦，現在更是瘦了。
今天也有營養餐，松江鱸魚，煎炸排骨，豆花牛肉，清蒸蝦。
遲禹危給她剝蝦，又給她挑魚刺，又撿了些豆尖解膩。
姜幼寧吃着，有些不好意思，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剝了，“我又不是小孩，我自己會剝。”
遲禹庭已經是半大孩子了，看得哇哇叫，“大哥你見色忘義，小時候經常給我剝蝦，挑魚刺的，現在啊！我也要談戀愛！”
楊湘敲了他腦瓜子一下，“談戀愛是要給女孩子剝蝦，挑魚刺，不是對方給你剝，你還得給對方送水，送東西，做作業，幫對方值日，得少打籃球，陪女朋友逛街，你想好了？”
遲禹庭一聽就頭大，“那還是算了！”
楊湘偷笑，假裝發愁，“就你這樣的，我還真擔心以後娶不上媳婦，早一點找一個女朋友也好，你還是找點找一個吧！”
遲禹庭頭搖成了撥浪鼓，“不了不了，早戀不好。”籃球都不能打，那不是夭壽啦！
遲禹危眼裏笑意一閃而過，剝了個蝦給他，“吃吧。”
姜幼寧也跟着笑，不小心吃撐，遲禹危就說帶她去湖邊轉轉消食，出門就叮囑說，“等下媽如果讓你跟她一起睡，你拒絕。”
之前姜幼寧也常常跟遲媽媽睡的，姜幼寧搖頭，“媽媽肯定是想我了。”
遲禹危薄唇緊抿，握着她手的力道緊了緊，“拒絕，我也想你。”
姜幼寧仰頭看他，彎起了眉眼，“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