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高幹與典韋
那個藍袍人引着典韋專揀小路去走,約莫走了四、五里路,既不說話,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典韋有些不耐煩了,大聲吼道:“要取某的xìng命,難道還要挑一個風水寶地嗎?”
藍袍人頭也不回道:“你我好歹有同鄉之誼,本公子豈能草草了事呢?”
“同鄉之誼?”典韋腦子不笨,不由得一下子停住了腳步,脫口問道:“閣下到底是誰?與陳留高幹有何關係?”
藍袍人呵呵一笑,摘掉了頭上斗笠,露出了一張唇紅齒白的俊臉,閃動着那雙波光粼粼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在下不才,正是陳留高幹高元才。”
“你真的是陳留高公子?”典韋半信半疑道:“據某所知,高公子今rì剛到濮陽,如今正在城中客棧歇息呢?”
“此事說來還得謝謝典壯士才是。”高幹微微一笑道:“某先前的確是在客棧歇息,可是聽說典壯士在六博居手癢難耐,便悄悄溜了出來,沒想到卻與壯士吃酒吃了一個痛快。”
“高公子說笑了。”別看典韋外表魯莽,但其實心還是挺細的,當下咧着嘴笑問道:“高公子,你把某引到這裏來,不知所為何事?”
高幹拱手道:“典壯士,你應該清楚,某最近舍了并州刺史之職,想到益州蜀郡家父處混個前程,某如今身邊有一曲人馬,剛好缺了一個曲長,典壯士若是不嫌棄的話,暫屈就一下,不知典壯士意下如何?”
“這?”典韋原本是奉夏侯惇之名而來,將高幹留在濮陽的,沒想到高幹棋高一着,反而打起了他的主意,不由在肚子裏尋思起來:““久聞高幹少有才名,曾被人譽為‘文武秀出’,沒想到竟然為了到蜀郡省親,而放棄了并州刺史的大好前程,此等至孝之舉倒值得某打心眼裏尊敬。只是忠臣不事二主,某既然跟了曹使君,又蒙夏侯將軍看重,如何走得開?”
典韋斟酌再三,朝着高幹深施一禮,斬釘截鐵道:“高公子,某隻是把xìng命輸給了你,又沒把人輸給了你,想要某的命你只管拿去,想要某的人只能怪你我相識太晚了!”
“陳留典韋果然不是背主之人!”高幹暗地稱讚了一聲,yù擒故縱道:“先前的賭命之說只是某的一句戲言而已,典壯士休要放在心上,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我後會有期!”
果然如高幹所料,典韋見高幹作勢yù走,急忙沉聲道:“高公子慢走,你把某看成什麼人了?大丈夫一諾千金,豈可言而無信?”
高幹暗笑,轉身正sè道:“難道典壯士要將大好的頭顱割下來,送到某的面前嗎?說心裏話,某隻要能吃酒、會六博、說話大聲的典韋,對冷冰冰的人頭毫無興趣!”
典韋被高幹一下子逗樂了,在笑聲之中還包含着深深的感動。這麼多年來,能如此懂他的人還是頭一遭出現,連他這樣豪爽之人,此時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了。
不得不說高幹的運氣着實好,這時的典韋投到夏侯惇手下不久,雖然已經引起了曹cāo的注意,但是還並沒有被曹cāo帶在身邊,委以重任,這便給了高幹的可乘之機。
高幹看典韋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急忙拋出了自己醞釀已久的可行xìng方案:“典壯士既然猶豫不決,你我不妨再賭一次如何?”
“再賭一次?”典韋心中詫異,但是好奇心還是讓他忍不住道:“高公子,某願聞其詳。”
高幹吐氣揚聲道:“典壯士只需與某痛痛快快地打一場,如果某贏了,典壯士便跟着某走,如果是典壯士贏了,那麼之前的賭命之約便一筆勾銷!”
“咱們兩個打一場?那高公子豈不是吃了大虧?”典韋禁不住又上下打量了高幹一番,見他目光雖然堅毅,腳下也站的很穩,但是身量與自己根本不是一個等量級的,就搖頭道:“做學問,我不如你,論智謀,還是你更高一籌,但對陣交手,你還遠遠不是我的對手!”
“是嗎?”想不到一向敢作敢為的陳留典韋,也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了?難道是面對某這個聲名不顯的對手,你也沒有一擊必勝的信心?”高幹的長笑瞬間已經換做了輕笑。
“沒想到高公子還是這般有趣?”典韋大笑起來。
高幹步步緊逼:“有趣如何?無趣又如何?”
典韋一指自己的胸膛,鋼牙一咬,大聲道:“只要你能接住某三招,某此生願受高公子驅使!”
“既如此,你我一言為定!”郭嘉見自己的激將法奏效,不由心花怒放,朗聲道:“典壯士,請!”
“好!這下子有好戲看了!”
“也是,典大哥好久沒有一展身手了!”
“只有三招,未免太不過癮!”
“兄弟,你知足吧,當今天下,能接住典大哥三招之人能有幾個?”
這時,典韋的麾下壯着膽尾隨而來,見沒有錯過好戲,便在一旁七嘴八舌地評頭論足起來。
“第一招,大鐵戟!”典韋沒有理這些人,而是說打就打,一聲長嘯,宛如虎嘯山崗。嘯聲中,當頭就是一戟。
這一戟,看似樸實無華,不但不快,而且慢到了極點,彷彿是在一寸一寸的向前推動。
但就是這緩慢的一刀,卻讓高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他突然發覺,自己的所有退路已經被大鐵戟所發出的暗勁封死。這看似簡單的一刀,比之往rì與夏昭等人過招時,那璀璨奪目、光華四shè的刀法來,威力不知大了多少倍。
“古之惡來”典韋,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
典韋背後的軍漢大多是江湖遊俠出身,個個見多識廣,見典韋這一戟深得“重、大、拙”之神髓,紛紛出聲叫好。
既然是無路可退,高幹就索xìng不退——不退反進!他貼身一步,兩腳點地即起,正好避過戟鋒,踢在了戟柄上。
一聲悶響之後,高幹足足倒退了十幾步,只覺得兩腳隱隱作疼,不由暗暗心驚:“想不到典韋的力氣比之袁熙何止大了數倍!”
典韋則是僅僅退了一步,只是雙臂微微有些酸麻而已,手中的大鐵戟也是輕輕顫抖了兩下,不由脫口贊道:“無怪乎人皆稱公子‘文武秀出’,果然有些斤兩!”
高幹仰天大笑道:“典壯士,你如果怕了,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
典韋沉聲道:“大丈夫一言既出,豈能隨意更改?如今勝負未分,等你接住某三招之後再得意不遲!”
說著,典韋將一雙大鐵戟隨意往地上一紮,竟然透地而入,足有二尺有餘,“高公子,你既然空手,某豈有用兵器之理?”
“第二招,金剛拳!”典韋縱身而起,又是一聲虎嘯,半空中劈出一拳,目標正是高幹英俊的面門。
高幹只覺拳風凜冽,剛猛異常,印象中金大師小說中金毛獅王的崆峒七傷拳也不過如此。兩軍相逢勇者勝,他哪裏還敢怠慢?凝神靜氣,迎着典韋的拳勢,全力擊出了自己的右拳。
“虎尾腳!”就在雙拳即將相交的那一瞬間,典韋忽地一收拳,身子突然往後一仰,避開了高幹的拳頭,下面卻順勢一腳踢出。這次的目標是高幹門戶大開之後的前胸。
高幹猝不及防,他沒想到外表大大咧咧的典韋還會玩這種yīn人的把戲。但他始終是兩世為人,身手敏捷異於常人。就在典韋的腳尖即將踢到前胸的那一霎那,他用一個動作難度非常之大的反向貓撲躲開了典韋勢在必得的致命
高幹人是躲過去了,但身上那件藍sè棉袍就沒有那麼幸運了,被典韋的腳尖擦出了一道半尺長的口子。
高幹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心有餘悸地說道:“好快的變招!”
“過獎!我再快也沒有你躲閃得快!”典韋的臉sè異常難看。
“好說!”高幹緩步上前,道:“典壯士,你還有最後一招!”
典韋臉sè變了幾遍,胸口起伏不定,但最終他還是一揮手道:“三招已過,某輸了!”
“事關重大,請大哥三思!”
“大哥只是出了兩招,為何說是三招?”
“如此,大哥如何向夏侯將軍交代?”
典韋身後的眾軍漢大急,紛紛出言相勸。
“諸位兄弟不必多言,我意已決,一切後果由我一人承擔!”典韋向高幹拱手道:“一戟,一拳,一腳,某已出三招,而高公子安然無恙,令某心服口服!”
高幹急道:“明明是兩招,豈能算作三招?典壯士,某不能占你的便宜!”
典韋沉聲道:“高公子有高公子的算法,某有某的算法,難道高公子是為了保全自己的聲譽而至某的聲譽於不顧嗎?”
高幹由衷道:“典壯士高風亮節,一諾千金,令某萬分欽佩!”
“別說某這條命已經輸給了他,僅憑他這般看得起某的份上,某也難以回絕。”典韋主意打定,即可拜倒在地:“從今夜起,某這條命就是公子您的了,水裏火里,在所不辭!”
“洪飛快快請起!”典韋這麼一拜,高幹這句洪飛一叫,兩人關係瞬間定格,自此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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