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影帝
汽車轉過街角,阿誠看到頹然搖晃的明鏡,雖然心裏已有準備,可還是被明鏡的滄桑感震撼了。
“大哥,”
“大姐。”阿誠一個急剎車,閃得明樓一個踉蹌。
明鏡披頭散髮地站在新政府辦公廳門口,風雨中,眼神憔悴,臉色蒼白,渾身上下已被雨水淋透,從頭到腳沒有一處是乾的。
阿誠嚇得趕緊從車裏下去,撐開一張傘,向明鏡跑了過去。
明樓也從車上走下來,卻沒有即刻上前,而是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門口的路燈下,來往的工作人員都止不住地回頭看。自然還有站在樓上的藤田方正和郭汝縝。
“大姐。”阿誠脫下外套,趕忙替明鏡披上,侍立在明鏡身後,撐着一把傘。明樓向明鏡走過來:“大姐。您?您還好吧?”
明鏡抬眼望着他,面露寒意:“我好不好,你還在乎嗎?”
明樓低下頭。
“我問你,明台到哪裏去了?”明鏡質問。
明樓支吾着:“我……我會想辦法的。”
“怎麼想啊?想什麼辦法?說給我聽聽。”明鏡逼視着他。
明樓往後退了一步。
“我問你想什麼辦法?”明鏡的手裏捧着明台的指甲蓋,把一張鮮血淋漓的手帕攤開,“這是什麼?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明鏡的聲音撕裂般地痛吼着,眼淚和着雨水在臉頰上滾落,明樓不知所措。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紛紛竊竊私語。劉秘書也擠在人群里窺探着。
突然,讓明樓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
“明長官!”明鏡在新政府辦公廳大門前,“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直直地跪在雨
地里。
“大姐!”明樓臉色驟變,倉皇不堪。他用力挽住明鏡的胳膊,想把她拉起來。
明鏡哭喊着:“明長官!我求求你,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你把我也送到76號去
吧,讓我去替你弟弟死!明長官!你是政府高官,我就求你辦這一件事情,可以嗎?”
“阿誠!你是死人啊!”明樓拉不動明鏡,衝著阿誠就是一嗓子。
阿誠急忙扔了傘,雙手用力,將明鏡扶了起來。
“大姐,大姐你別這樣。”如不是眾目睽睽之下,自己一身偽政府的軍裝在身,看
着明鏡捧着明台手指甲的凄慘樣子,明樓真的很想說出實話,“大姐,有什麼話,咱們
回家去說。”
“家?家在哪啊?家裏的人呢?人在哪啊?”明鏡臨近崩潰道,“汪曼春這個畜
生,她要殺埋了你弟弟,你在哪啊?她這樣待你的家人,你的血性到哪裏去了?你還是不是明家的男人啊?”
說著,狠狠的一記耳光抽在了明樓的臉上。因為動作過於猛烈,姐弟倆距離很近,明樓被打了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風雨中。
這一下倒是讓藤田方正吃了一驚。
“這個女人不愧是明氏企業的董事長,魄力和脾氣還是有的,難怪不結婚,這樣的女人一般男人不好把控。”藤田方正饒有意味的作着自己的分析。
大門口,阿誠儘力地抱住明鏡的雙臂,好控制局面,不至於全面失控,他附在明鏡耳邊低聲說:“大姐,大哥是有苦衷的,大姐,您千萬別這樣。”
明樓站穩身形,一步一步又走近明鏡,看着辦公樓上下的燈光,四面八方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解開軍裝領子上的風紀扣,橫下了一條心。
“你鬧夠了沒有?”明樓有生以來第一次對着明鏡,他所敬愛的家人,怒目相視。“你鬧夠了沒有?”他喘着粗氣,仿若自己的忍耐已到極致。
有生以來第一次,明鏡看見明樓在自己面前橫眉冷對,耀武揚威。明鏡心寒到底,明樓眼眸冰涼,冷血。
“如果不是我坐這個位子,大姐,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裏跟我說話嗎?你早就進了76號了!你求我?你求我什麼?你要是今天晚上就進去了,我賭你活不到明天早上!你還要我怎麼樣啊?我怎樣做,才能稱了你的心?”
明樓爆發,雨水將他的髮型衝散,此刻的他,面目憤怒,好像一隻要吃人的獅子。
明鏡站不穩,雙腳都在顫抖。
“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已經受夠了替你們收拾殘局!”
此時此刻,已經離開的汪曼春就坐在汽車的駕駛位上,面帶微笑愜意地欣賞着這一幕,她期盼了很久的情景。
“明鏡,你也有今天。”汪曼春開心地點燃一支煙,在心裏幸災樂禍道。她的心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暢快淋漓,十年的怨恨,一朝報復在眼底。“真是現世現報!”她想着。
“大姐!”明樓快速想着下一步,再添上一把火。
“你不要叫我!”明鏡雙眼噴着怒火,“我沒有你這個毫無血性、無恥的弟弟。”
明樓聲音高亢起來:“我們是親姐弟!你清醒一點好不好?明台是什麼人啊?一個來歷不明的東西。說白了就是一個外人!我們養他、教他,到頭來,他做了什麼,他居然要殺我!好在蒼天有眼!汪曼春救了我的命!她才是我們明家的恩人!”
“你瘋了!簡直瘋了!”明鏡被氣得聲音顫抖着,她意識到了什麼,天生聰明的明樓是她一手帶出來的。她瞬間就懂了,只是一時半會依舊回不過神。好在阿誠半扶半扼制着她,失去平衡的柔弱身體,才不至於倒下去。
“我沒瘋!是你瘋了!你看看你,大姐,你還有一點大家長的風範嗎?你人鬼不分!我難道不愛護明台?不待他好嗎?他恩將仇報!你是非不分!你叫我這個為人弟、為人兄的人怎麼做?”明樓幾乎貼着明鏡,眼光清澈,並無一絲余渣泛濫。發自內心地道,“我也想救他,可是愛莫能助!”
“明樓,我絕對不會輕饒你!”明鏡恨着他,咬着牙。她心底想着,無論你出於何種目的何種原因,我都不會饒你!咄咄逼人的眼光宛如利刃插在明樓胸口上,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決不饒你!你記着!”
“這裏是辦公的地方,不是大戲院,你表演夠了就該下場了。否則,誰也保不了你。我也一樣,無能為力。”明樓口中強硬,心實為虛,眼睛根本不敢直視着明鏡。說完,轉身打開自
己的車門,對阿誠吩咐道:“送她走!”
“大姐,我們回家。”阿誠輕聲說著,手上微微用力,就將明鏡半推半搡地送到車門前。“大姐,我們離開這。”阿誠的話彷彿含着一種暗喻,明鏡恨着明樓,被迫“送”上了車。
郭汝縝看着這一幕,很滿意的看着這一場戲劇,心道:明樓啊明樓,幹得漂亮,奧斯卡欠你一個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