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凌虛真境
思華年說完便去了自己房間,張牧之便進入院落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路過別人的房間。
有的房間裏的弟子紛紛探出頭來,像是看個瘋子一樣十分恐懼的看着張牧之,有甚者還撿起土塊來砸張牧之。
按照思華年所說,自己此前害他們無辜跪了一個時辰,此刻來發泄,倒也能理解。
再路過後續幾個房間時,張牧之驚異的發現裏面弟子竟然都蜷縮在一處,像是豬圈裏的豬仔一樣,擠在一處不說,更是躺平雙眼獃滯仰望屋頂,最為詭異的是,他們居然還在打呼,很明顯是睜着眼睛睡著了。
如此景詭誕景象,與這仙境格格不入,張牧之見狀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間,裏面一個人都沒有。
很明顯,沒有人願意跟他這個得罪過掌門的瘋子住在一起,張牧之也樂的如此。
進入房間,順着燈火一看,木床之上一個蒲團,一方小木桌,上面有一站盞燃燒正旺的油燈。
油燈之旁擺放了幾本古樸的書籍,張牧之雖然趕了一天的路,但還不算疲憊,關上門后,好奇的翻閱起來。
張牧之拿起第一本書,上面寫着《凌虛成仙術》,打開第一頁,看到目錄:練氣篇、煉丹篇、煉體篇、武道典籍等等。
張牧之已然看花了眼,再欲往下看時,此前的第二本,現在的第一本《凌虛真境實載》,頓時吸引了張牧之的注意力。
“凌虛真境實載?凌虛宗?莫不是寫了凌虛宗以及這方世界的由來?”
張牧之放下《凌虛成仙術》,急不可耐的拿起《凌虛真境實載》翻閱起來,裏面的內容令張牧之看的惕然心驚。
根據《凌虛真境實載》,原來張牧之的夢境也就是這一方世界名叫凌虛真境。
一百前,凌虛真境之上,只聽得天上一聲響,如裂帛相似,正是西北乾方天門上。
裏面豪光射人眼目,霞彩繚繞,從中間卷出一塊火來,如眼睛之狀,喚做天門開,又喚做天眼開。
無數妖、魔、鬼怪、妖獸從天眼而出,肆虐人間。
看到這裏,張牧之不由得想起了在現實世界上學時,課本上清楚地寫着三百年前也出現了《凌虛真境實載》一樣的情況,只不過一個叫天眼開,一個叫異世通道。
亦有無數妖、魔、鬼怪、妖獸從異世通道而出,它們各有其能,可以出現在高武世界的任何地方,從而變相造就了現在的高武世界。
“這也太相似了吧?這一切難道都是巧合嗎?”
張牧之此刻的震驚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一想起自己所在的仙境,張牧之微微搖頭:
“這裏可是修仙世界,妖、魔、鬼怪、妖獸入侵這裏豈不是尋死?”
強烈的好奇心,催促着張牧之繼續往下看。
一百年前,乃是凌虛真境元年,萌發之始。
區區金丹期修士卻是萬里挑一,被尊為仙者大能。
在妖、魔、鬼怪、妖獸入侵凌虛真境的初年裏,凡莫說是凡人,便是金丹期修士都不是對手。
凡人城池或被屠城,或被毀滅,在妖、魔、鬼怪、妖獸長期蹂躪之下,十室九空,凡人十不存一。
但隨着凡人修士在抵抗鬥爭之中,實力、境界開始不斷突破,再有二十年後,已然有所謂陸地神仙率領凡人修士開始反攻,拔城奪寨。
在往後的歲月中,修士們赫然發現可以通過對抗妖、魔、鬼怪、妖獸提升自己的修行,為了成為那個最強者,
早日飛升,凡人修士不斷分裂抱團,裂土封疆,搶奪地盤,設立各種宗門。
所佔據之地,成為他人禁地,卻是自己宗門的洞天福地,凌虛宗便是其中一個。
但是隨着修士們越來越強,隱隱有擇日飛升、踏入大道、羽化成仙的情況,而那些妖、魔、鬼怪、妖獸的實力不曾提升,逐漸被屠殺殆盡,直至被徹底消滅。
天眼似乎感受到了這種情況,出來的妖、魔、鬼怪、妖獸越來也少,一旦出現,都是各大宗門大打出手搶奪之物。
直到十年前,不知為何,天眼四周碧沉沉,明幌幌,似寶玉妝成,倏地金光萬道滾紅霓,瑞氣千條噴紫霧。
無論修士還是凡人紛紛跪地頂禮膜拜,仰望神跡,乍然,天地一聲狂嘯,血月降臨,在天邊快速移動,正好與天眼重合。
至此,血月堵天眼,逐漸消失在蒼穹,再無妖、魔、鬼怪、妖獸降世凡間,這一方世界,修士修行也陷入了遲滯。
而《凌虛真境實載》到最後也沒有解釋清楚天眼的出現與消失。
待張牧看到這裏,這才明白現實世界到處肆虐、源源不斷的妖、魔、鬼怪、妖獸,在這凌虛真境乃是消失已久最為珍貴的稀缺資源。
誰若是在凌虛真境掌握了妖、魔、鬼怪、妖獸等資源,誰便有成為這方世界最強的可能,乃至於羽化成仙,登入天門都只是時間問題。
張牧之眼底突然放光:
“凌虛真境已然屠戮殆盡,現實世界卻被被妖獸肆虐,時常出現屠城之事。”
“即便武道大能不時湧現,但只能艱難維持,不被屠城已是萬幸。”
“凌虛真境修仙者實力明顯超脫於現實世界的武者,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再又自嘲道:
“可惜這個凌虛真境,乃是我臆想出來的夢境,若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即便是真的,現實世界肆虐的妖、魔、鬼怪、妖獸與凌虛真境消失的妖、魔、鬼怪、妖獸是否是同一個東西猶未可知,還是我想太多了……”
文字看完,後面便是圖冊,第一圖冊,上面畫著一條快要化龍的黑蛇,尖牙利齒,黑甲長尾,長着兩對翅膀,叫聲如同敲鐘。
圖冊之下寫着妖獸冥蛇,長一百丈,重一萬斤,頭如山嶽,眼如燈籠,牙如門板,它的出現預示着地方上會遭遇大旱,乃太古功法《不動冥王》修鍊材質,尋常修士見之必死無疑,千萬退避。
張牧之一看必死無疑四個字,不由得哆嗦一下:
“我不過是剛入門的弟子,連修士都談不上,這圖冊第一頁的妖獸就端的這般厲害,後面妖獸圖冊也不必看了。”
隨即放下《凌虛真境實載》,打開了《凌虛成仙術》,隨意翻了幾頁,正好看到煉丹篇第一頁上面所寫:
金剛丹,乃太古遺方,世人記載只有三味,作用未知。
看到金剛丹藥方,張牧之不由得眼前一亮:
“奇怪,我在那方世界,書上明確記載金剛丹遺留下的藥方明明不是這三味啊?”
“怎麼這裏的記載與那裏的記載會不一樣?”
張牧之正欲繼續往下看時,忽的門開了,張牧之抬頭一看,竟然是消失已久的二師叔。
“二師叔您怎麼來了?”
二師叔一臉陰沉,欲言又止,眼神十分複雜:
“牧之啊,恭喜你,掌門特別召見你!”
張牧之看盡人情冷暖,二師叔那詭異的表情騙不了他,皺眉試探道:
“掌門為何要特別召見我?”
二師叔這才趕緊變了嘴臉,上前熱烈拉扯道:
“恭喜你!掌門要助你登天了!”
“什麼?”
張牧之聽了直覺又驚又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這剛入門,掌門就要助我登天?何謂登天?”
二師叔粗暴的拽起張牧之,呼吸明顯急促了許多,張牧之不過剛入門的弟子,毫無實力,還未掙扎就被拽出了門外,二師叔不耐煩解釋道:
“登天便是助你成仙!你以後便是仙人了!”
張牧之反問道:
“那咱們掌門成仙了嗎?”
二師叔猛地回頭,雙目如劍,惡狠狠地瞪了張牧之一眼:
“看來咱們凌虛宗的規矩你還是沒記住啊,不知道不該問的不要問嗎?頂撞師長是什麼罪名?”
“可是……”
“沒有可是!這就走!”
二師叔捻起法訣,連帶着張牧之腳下出現一朵黑雲,直上凌虛宗主峰之頂,張牧之此前立志要到達的地方!
只是這一切來的太輕鬆太突兀了,搞得張牧之難以適應。
黑雲之上,張牧之只聽耳朵邊風雨之聲,兩邊殿宇樹木似連排倒了去,腳底下如雲催霧趲。
張牧之怕將起來,幾遍待要住腳,兩條腿那裏收拾得住,這腳卻似有人在下面推的相似,腳不點地,只管得走去了。
須臾間,到了峰頂,停雲觀看,懸浮仙島流下飛練,水勢連天,祥光籠宇宙,瑞氣照山川。
休言水勢,且看中間道觀凌虛觀,雄偉恢弘,有九層之高,大殿瓦蓋琉璃,門戶鋪玳瑁,羅紋石上,護法威嚴,瑪瑙灘前,石像雄壯。
道觀四周有千樣奇花,百般瑞草,各種珍奇異獸遊走,端的好去處!果個神仙洞府!
張牧之看的痴迷,二師叔引着張牧之下了雲來,對着凌虛觀內拱手行禮道:
“掌門,新收的外門弟子張牧之帶到!”
凌虛觀內傳出一聲威嚴之聲:
“辦得好,如往常一樣,主峰頂部,今夜不得讓何人靠近!”
“遵命!”
二師叔恭敬而退,眼中好似沒有張牧之的存在,這讓張牧之感覺無比困惑,從山下到山頂,二師叔表情變了又變,張牧之心中更加忐忑。
呼一陣邪風刮來,吹開了凌虛觀的門扉,張牧之看的清楚,裏面竟然自動漂浮着數百個燈籠,照的如同白晝。
而那些燈籠圍繞着一個巨大的丹爐,足足十人環抱,高至閣樓頂。
一個道人頗有仙風道骨,三縷長髯,唇紅齒白,不過三十多歲,正坐在丹爐前的蒲團上,閉目打坐。
“還不進來,等到幾時,你這無知的蠢物!”
張牧之猶豫一番,有些膽寒,只是眼前神仙之境,又有道骨仙風的掌門,張牧之初來乍到,便有萬千疑惑,怎敢違背,忐忑不安之下,快步而入。
咔一聲,張牧之剛一進入,背後凌虛觀大門緊閉,張牧之再無退路,不由得哆嗦一番。
掌門還未睜眼,只是淡淡詢問道:
“你可想成仙受天下凡夫俗子的萬世香火?”
張牧之學着思華年對待二師叔的手勢,拱起手按捺住內心的喜悅強裝鎮定道:
“弟子自然願意成仙,只是不知成仙後有何好處?比之武道高手如何?”
好似枯木一般的掌門聽了終於動了,不由得微微搖頭:
“你二師叔說的沒錯,你的失心瘋還沒有根除,居然還說瘋話?”
“武道?下九流的奇技淫巧罷了,能入修士法眼?虧你還是我凌虛宗外門弟子!”
張牧之聽了歡喜,急不可耐道:
“如此說來,弟子更願成仙!”
“當真?”
掌門猛地睜開眼,死死地盯着張牧之,雖然看的張牧之十分不爽,但是還是回道:
“自然當真?”
掌門快速問道:
“你可自願?”
“弟子自願。”
“哈哈哈哈!”
一本正經的掌門忽的狂顛一笑,張牧之甚為不解:
“掌門何故發笑?”
掌門緩慢起身,這才睜開眼,貪婪的盯着張牧之上下打量:
“模樣不錯,姿態豐美,是當藥引的好材料。”
張牧之還當是自己的聽錯,質疑道:
“什麼?”
掌門快步向他飄來:
“好徒兒,最近吾在試煉太古遺方金剛丸,用了諸多藥材終究不能練出一粒金剛丸……”
張牧之被掌門強大的威壓所懾,隱約感覺到了殺意,本能的往後退,緊張的解釋道:
“掌門,弟子初來乍到,不懂煉丹之術啊……”
掌門狡黠一笑:
“你不懂我懂!試煉百種藥材皆不能拼湊出金剛丹真正丹方,近日吾在從好友白衣秀士那裏聽聞,瘋子若作藥引,便可試煉出金剛丸,不知真假……”
看着越來越近的掌門,聽他話語,張牧之此刻似乎明白了什麼:
“掌門,您不會是拿弟子當藥引試煉金剛丹吧?”
掌門默默點頭:
“不錯!你猜的不錯!”
張牧之慌了,本該是屬於自己的夢境,誰都不懼,可被仙風道骨的掌門說出來這等邪惡話語嚇得快步往後退,幾乎帶着求饒的語氣道:
“掌門,你不是說要助弟子成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