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就是現實世界

曉之也不知道在門口的地上坐了多長時間，只覺得疼痛在寒冷中，越來越不感覺那麼清晰了。

她走到樓下，找到管家，身體因為寒冷而顫抖着：“請問，有人回過電話嗎？”

管家見她有些情況不太好，一副生病的樣子。

雖然管家個人很同情曉之，很想幫她把門打開，可是聯繫不上業主，家屬名冊上也沒她的名字，他也實在沒辦法。

管家無奈又為難的回答：“這位太太，你先生還沒有回電話，要不你再用我手機給他打一次試試？”

曉之從管家手中接過電話，她竟有些感動。

果然苦慣了的孩子，突然有人施捨一點恩惠，都會讓她心裏有一絲溫暖。

曉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用被凍得僵硬的手指在電話上按出熟悉的號碼，撥了過去，可是電話里冰冷的女聲，機械的重複着：“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她把手機遞迴給管家，也是無奈的說道：“麻煩你如果有人回電話過來，一定到27樓通知我一聲。”

“要不你這裏的沙發上……”

管家的話還沒講完，就見她已經走進電梯，關上門，電梯飛速的上升，最終在數字27靜止。

一陣寒風吹過，曉之睜開眼，已是天亮。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離開這裏之前，她也是一夜一夜的等着並不會回家的鐘衡，回來后的第一天她又開始重複着以往的歲月。

區別只是那時曉之還有一張沙發，而當下只有冰冷的地磚。

靠着門坐了一夜，曉之在地上緩了很久，才站了起來。走了兩步，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美好的愛情故事，此時一定是男主突然出現，解救受難的女主。

可是這不是偶像劇，這是現實世界。

這棟公寓都是一層一戶，連個左鄰右舍都沒有。曉之別說等不來救她的男主，甚至連個搭把手的人都不會出現。

她又在地上趴了很久，才能緩緩的撐起自己不太聽使喚的身體，拍拍身上的灰塵，來到公寓服務處。

借來一部電話，撥通了林理的電話：“林理，你能幫我給林月打個電話嗎？”

林理自從上次打完電話后，再也聯繫不上曉之，足足擔心了兩天，現在聽到曉之的聲音，一顆心才稍微放下去一點，他趕緊問道：“曉之，你不舒服嗎？我讓林月去接你。”

“不用，就是有點小感冒，你讓林月在你家醫院門口等我一下，我大概半個小時到。”

曉之怕林理擔心，並不打算把回來之後的事情告訴他。

她本來都不願意麻煩林月，曉之怕林月把自己的情況告訴她哥哥林理，但是現在身無分文，又無人可以聯繫。

“對了，我手機好像弄丟了，等我去完醫院之後，再去買一部。”

“那你出門注意安全，如果要咳嗽了一定要找個遠離車道的地方……”

電話是找住戶借的，曉之不好意思長時間佔用，只能打斷了林理的話：“知道啦，晚些時候再聯繫你。”

電話被掛斷，林理心裏很是擔憂。一邊給妹妹林月打着電話，一邊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箱。

當初來到蒙特利爾就是為了照顧曉之，如今她回去了，何況還是那樣的身體情況，林理不可能就這樣傻傻的待在這裏等待她不好的消息傳來。

電話等了十幾秒才被接通，妹妹林月的俏皮的聲音傳來：“哥，怎麼今天有空給我打電話了，曉之姐呢？”

林理一聲苦笑，在他們家裏，只有林月一直默默支持着幫助着他和曉之，剛才聽曉之狀態不是很好，他趕緊交代：“曉之回國了，半個小時到醫院，你去門口接接她。”

林月心中滿是疑惑，怎麼曉之姐回國了，自己哥哥沒跟着，這可不像他的風格，她調侃道：“怎麼，你們吵架了？”

林理沒有心情和林月開玩笑，嚴肅的說：“你曉之姐，得了肺癌，已經是晚期。”

一聲長長的嘆息，林理接着囑咐：“在我回來之前，哥哥就把她拜託給你了，林月。”

林月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只是條件反射的回答：“哥，我知道了。”

如果說這段故事有一個頭腦最清晰的旁觀者，那一定是林月，她這個處在故事邊緣的。

林月看着自己的哥哥林理一步步的陷入泥潭，無法回頭。

她曾經以為林理是個悲情男二，還為此討厭過曉之。

可是林月知道整個故事後，她又覺得曉之才是這個故事裏最悲情的主角。

從最開始的唾棄，到後來林月還在暗中默默的幫助林理和曉之，她希望他們能在一起，擺脫幾個人的悲劇。仟韆仦哾

曉之在路上攔了很久的出租車，最後一位中年大叔停在了她的面前。

“師傅，林城醫院。”

曉之閉着眼，再不吃止痛藥她感覺自己都要活不到明天了。

“小姑娘，這大冷天的，不好穿這麼少的，凍壞了怎麼辦？”

曉之的心裏唏噓不已，回來林城，沒想到給她溫暖的，卻是這些一面之緣的陌生人。

感覺到師傅把暖風開得更高，她忍着疼說：“謝謝師傅。”

“小姑娘不舒服哇？你忍忍，我開快點。”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向後座，曉之的臉蒼白，額頭還在冒着冷汗，腳下踩着油門的腳默默的加重了一些。

林月在醫院門口見到虛弱的曉之時，她不敢相信那個從車上下來的人，是她兩年前在機場送別時充滿朝氣的章曉之。

曉之坐的出租車，到達醫院門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林月，朝着空中揮動着手臂，朝着車裏的師傅說了一句：“師傅，等一下我朋友來付錢。”

林月快速跑到曉之的身邊，見她臉上慘白，伸出胳膊扶住她，她剛想說什麼。

“林月，先幫我給師傅把車費結一下，多給師傅十塊錢，我可是攔了很多輛，只有這個師傅願意載身無分文的我。”

林月見曉之都這個模樣了，還在開着玩笑，她先讓曉之靠在牆上，然後轉身付車錢。

一個轉身的功夫，剛才還在對着林月傻笑的曉之，就重重的朝着門前的台階摔了下去。

“師傅不用找零了。”

林月對着醫院裏着急的喊着：“快來人，把擔架車推出來。”

兩名護士和林月把人抬上擔架車，快速推着車朝急救室跑去。

“林月，別告訴任何人。”

這是曉之清醒時對林月說的最後一句話，醫生緊急的對她採取了搶救措施，上了呼吸機后，曉之的情況漸漸平穩下來，只是高燒一直不退。

鍾衡早上起床時，打開放在客廳里充電的手機，什麼有幾個陌生來電的提醒，以為就是廣告或者廣告騷擾電話，他並不在意。

章寧見他要出門前，在門口為他整理好領帶，然後輕輕的在他臉上落上一吻：“阿衡，晚上早點回來，我不想一個人在家裏。”

鍾衡覺得比起曉之，章寧才更像他的妻子，他伸出雙臂，給了她一個擁抱。

此刻鐘衡感覺自己無比幸福：“我會盡量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