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怪魚

這條木舟比張老頭的稍小一些，乘我們三個人剛好合適。我們對張老頭千道萬謝后，划船離開，走的時候，我硬塞給張老頭100塊錢算作渡江費，他說什麼也不收，說自己是出來放鷹捕魚順便帶我們。

我知道現在樂山漁業收成不好，漁民們都已經紛紛轉行不做了，看着張老頭滿臉的皺紋和雙手上凸顯發黑的老繭，心裏清楚，這位淳樸江中老漁民，也許是樂山江上，世代漁民，最後的一道風景線了，心裏不免惋惜感嘆。

道別後，我們划著船往上遊行去，大佛的位置在上游，大概五六里路的地方，因為被山體遮擋。話說我們到樂山半天了，連大佛的影子都還沒見着。此時遠遠望去，只能看見凌雲山上的烏尤寺，這說明離大佛不遠了。因為是逆行，所以木舟速度慢。

和尚這小子有些安奈不住，說後悔沒有向張老頭買下一隻魚鷹玩，要是叼到魚了，我們餓了還可以在船上烤魚吃。

我說，你小子有時候腦子轉的特快，有時候說話做事又根本不着邊。那是人家辛辛苦苦餵養來抓魚餬口的，能隨便賣給你嗎？再說你丫還想在船上烤魚吃，你是想把船拆了烤魚鬧個舟毀人亡的結局吧！

和尚嘿嘿笑道，我這不是無聊說著好玩么！

蘇老頭坐在船頭，觀察周圍的地形，他從兜里摸出一根葉子煙點燃，吧嗒吧嗒的抽起來，見我和和尚侃的起勁提醒道：

“差不多可以下水了，再往前走人就多了。”

這時我才抬頭望望，目光透過江上淡薄的煙波，只見前方不遠處，朦朦朧朧中，一尊參天大佛，佛背倚山，坐立於江上，雙手伏膝，面目慈祥。隱隱約約還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遊人，站立在那陡峭崎嶇的觀佛石梯上。

大佛腳下的江面上，也有幾艏大佛觀光船在江中游弋，已經遠遠能看見我們的木舟。

因為這江水是沿着山體向下游流，蘇老頭指了指，那山體有一個成‘V’字行凹進去的地方，示意我們劃過去。

我發現這裏三面遮擋，除非有船過來，否則很難被人發現，是一個隱匿的好地點。不過怎麼固定木舟是個問題，岩壁上光光如也，繩子沒有用武之地，這小舟又不可能設有錨。

還是蘇老頭有辦法，他說可以做一個錨，說完他穿好潛水服跳進江里，過了一會兒浮上來，叫我們把繩子遞給他，下面有一塊大石頭，把繩子系死在石頭上，舟就沖不走了。

我們事先就商量好，先把其他東西留在船上，待找到地宮入口，再回來拿，這地方應該不會有人來。

我和和尚換好潛水服，和尚遞給我一把小巧的鏟子叫我撇在腰上備用，我一看竟然是一支中國工兵鏟，心裏大喜，話說這東西在部隊裏我早就用過，這可是個實打實的神器，比起什麼德制工兵鏟，洛陽鏟。。等等，那些東西都是渣渣，中國工兵鏟具有挖、鋸、砍、切、鉗、剪、摳、鉤、撬、錘、量、鐺等十多種功能。可謂一鏟在手，走遍天下都不怕，更難得的是其體積短小可以摺疊，直接掛在腰間。

我把中國工兵鏟系在腰間，戴好眼罩，背着氧氣瓶跟着他們下水，雖然現在是九月，氣溫不算低，今天也是晴天，但江水是活水，猛然下去還是感到冰涼刺骨。

江水不像海水那麼透明，我們的清晰視野距離只有三米左右，這給我們尋找地宮入口帶來不便，但是同時也給我們隱匿身形提供了保證。江里水淺的地方可能就幾米，深點的地方有幾十米，甚至還有深坑，我們靠着山壁向上游游去，這裏水流不算湍急，因為是逆游，雖然吃力，但我們貼着江底用手扣着泥石，不至於游一段又沖回來，而且那江底亂石很多，我們幾乎是在攀爬，所以速度也不慢。

蘇老頭在最前面，我跟在最後。

觀察四周，因為江水比較渾濁，深點的地方很黑，要打開防水燈，視野有限制，蘇老頭就給我們打了個手勢，示意我們每人間隔5米，排開成一字型搜索查找。

我們遊了一段后，我覺得這個地方離水面大概已經有二十米左右，已經算是江里比較深的水區了，陽光已經無法穿透到這裏，四周黑漆漆的，除了我們三個人的潛水燈照着的江底，偶然看見一兩條河魚，其他什麼都看不見。前面的江底又成斜下的趨勢，說明前面是個更深的深水區。我估計了一下遊程，這裏應該已經離大佛很近了，又低頭看了看潛水服上自帶的防水熒光表，發現我們已經潛了10多分鐘。

就在我看完時間抬頭的一瞬間，突然身邊掠過一個龐大的黑影，那速度之快，它帶動的江水慣xìng，來得突然，我一點防備都沒有，幾乎卷得我在水裏翻了一個跟斗，這種感覺就好像，你夜晚正在馬路上行走，突然一輛速度極快的車悄無聲息而來，然後和你檫身彪過。

要不是咬得緊，我嘴裏的氧氣罩都掉了。我心中駭然不已，這猛然之間的驚嚇，身上的寒毛盡數立起來了，想大喊，那究竟是什麼？來提醒旁邊的和尚和蘇老頭，卻發現自己在水裏發不了聲音。

離我四五米遠的和尚，顯然也感覺到水中的異動，向我靠過來，見我正驚慌的轉來扭去地用防水燈照向四周水域。便打手勢詢問我怎麼回事。

我正在驚恐之中，急於告訴他情況，慌張的向他比劃了半天，他視乎沒有看懂，此刻周圍也沒有什麼異動，就朝我回了一個倒立的中指，意思是說我膽小鬼大驚小怪，然後又比了一個讓我跟上的手勢便轉身游回去。

我心裏焦急卻又無可奈何，這一陣停頓，毫不知情的蘇老頭已經游到前方六七米遠了，本來我們每人相隔5米遠，和尚在中間，我和蘇老頭的橫向距離就有10米，大家平行的時候還能看到他的燈光，現在連燈光都看不見了。

見和尚去追蘇老頭了，幸好那東西是朝我們身後游去，我不敢作停留，只好加快速度往前游。雖然心裏無比緊張，腦子裏卻是在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分析剛剛的黑影究竟是什麼東西。我沒有看清楚那黑影的形狀，但就憑它一個側身而過便能攪得我四腳朝天，這東西絕對體型龐大，而且速度極快。從小就聽說過湖怪和河怪，難道這裏也有江怪？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樂山江里有江怪的傳聞啊！再說這裏是旅遊景區，遊人眾多。

不行我必須要想辦法告訴他們，萬一這東西要攻擊人，後果將不堪設想，這時我將腰上的中國工兵鏟取下來，握在手中以防突發情況，手裏至少還有個工具，心裏也要踏實一點。

雖然我加快速度的往前游，可是和尚急着追蘇老頭游得太快，此時我只能看見前方一個微弱的光點，蘇老頭肯定離我更遠了，看樣子現在只有硬着頭皮繼續往前了先追上他們再說了。

此刻，我隱隱約約已經聽見，一陣微弱的柴油機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說明這裏已經是大佛腳下的水域了，那柴油機的聲音應該是旅遊觀光艇。

和尚和蘇老頭這兩人也游得太快了吧！剛剛我還能隱隱約約的看見和尚的潛水燈光，現在竟然連燈光都看不見了，我心裏不由的一陣發火暗罵，他娘的這兩個人竟然不知道等我。

罵歸罵，此刻這江底從遇見黑影的地方開始，斜向下的趨勢一點也沒有改變，反而越來陡了，而且，亂石也少了，不能連貫的攀爬，我見不着和尚和蘇老頭的燈光，又由於剛剛遇見那黑影的緣故，心裏非常着急，腦子裏異常混亂，管不了那麽多，貼着地面用中國工兵鏟插進江底，發力拚命往前游。

遊了好幾分鐘，任然不見和尚和蘇老頭的蹤影，現在居然連水面上，觀光船的柴油機聲音都聽不見了。我就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了，現在的地形還是斜向下，剛開始只是十幾度的坡度，現在起碼有四十度。按照這種坡度的發展，和我剛才情急之下，貼着坡面全力向前爬游的這段時間，起碼又下潛了將近20米的深度，周圍的水壓明顯變強了，加上我緊張的心情，呼吸都覺得困難。

他娘的這江底哪裏可能有這麼深，照這斜坡越來越陡，前面依然是斜坡，下面肯定更深。這和尚和蘇老頭他們究竟跑了多遠，老子掉隊了都不理。

恐怖悄悄籠罩了上來，我彷彿與世界隔絕了一般，四周一片黑暗，也沒有任何聲音，我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的孤獨。

這兩人竟然拋下了我不管，我惱怒不已，正在我停下來猶豫要不要游回去的時候，前方若隱若現的出現了兩盞燈光。

我心中大喜，一塊承重的石頭落地，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想這兩人終於他娘的想起回來找我了，上岸后非要一人給他們一梭子才解我胸中悶氣。我趕緊游上去迎合他們。

然而，我向前遊了幾米馬上發現，那兩個燈有蹊蹺，我們的潛水燈都是白強光，我游近了些仔細發現，那兩個燈發著幽幽的綠光，且一直停在原地沒動，在黑暗中異常的詭異。

我心裏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覺，死死的盯着那兩個幽幽的綠光，為什麼越看越覺得那兩盞綠幽幽燈，像。。。像一張巨臉的眼睛。

這還真他媽是想什麼來什麼，水裏突然襲來一股冷流，那兩盞燈突然動了，向我游來，這時我看到一張巨大的怪魚臉，它的嘴出奇的大，估計一口可以把我的腰給包了，而且這魚的眼睛居然會發光，才被我之前當成了和尚和蘇老頭的燈，此刻它正盯着我，向我游來。

我慌亂的心立即又緊張了起來，心臟彷彿跳到到了嗓門眼處，咚咚的聲音清晰於耳。

我雙手緊握中國工兵鏟，工兵鏟一邊是刀刃一邊是鋸齒，我把刀刃的一面翻到前面，心想這鬼東西要是敢靠上來，老子今天就是死也要讓它身上留下永恆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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