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偶遇
小眼睛老人一臉黑灰地從帳篷里跑出,裂開嘴笑道:“肉烤好了,但帳篷里全是煙。”
風花雪道:“終究會散去。”
小眼睛老人的意思明顯是不要在那個帳篷里弄那個無所謂的見面禮,但風大哥完全無所謂。剛才還是只有血腥味,自己還能忍受,現在卻人為地添加了滿滿一帳篷的煙,這裏面怎能坐人,他們都不是年輕時什麼都能抗住的。
風花雪輕輕地撂開帳篷的門,一股黑煙泄出,然後另一股黑煙緊跟其後,看着黑煙,他說:“去把兄弟們都請來吧!這煙很快就散去了。”
小眼睛老人確實無話可說了,只好按照風花雪的要求做事,他的腳尖輕點地面,然後悄然消失。風花雪看見小眼睛老人所站之處飛起一丁點灰塵,他笑道:“速度越來越快了,輕功已經接近完美。”
小眼睛老人使用輕功已經四十年,功法達到極致,他自信自己的速度在武皇之下是第一人,因此他完全勝任一連王牌偵察兵的職位。
一連營地正zhōngyāng置放着一隻超過一米的號角,號角通黑,成彎月狀,上面有着一圈圈獸紋。小眼睛老人拿起號角,吸滿氣,對準號角用力地吹下去。
嗚……號角的聲音飽滿而響亮,悠長而單調。號角的聲音對於一連來說就是緊急集合,有大事發生。小眼睛老人可不想一個個親自去請,這樣雖然上有點謊報軍情,但這真是老大的命令,做人要靈活。
一聲號角,五百兄弟來相見。
風花雪依舊站在帳篷前,看着一股股黑煙從自己支起的空隙跑出。黑煙們很悠閑,希望自己能細水流長,用黑煙的狀態多存活在這個世界一會兒。聽見號角聲,他無奈地從腰間抽出他的那把短刀,現在才發現那把短刀是生鏽的,在陽光下,看起來凸凸凹凹的,完全不光滑。這把短刀和主人一樣,經歷太多的歲月,身體總會變得破舊,外表不在鮮艷,只能修行自身的內部。
風花雪握着短刀,隔空對着帳篷的棉門畫了一個正方形,然後棉門就真的有一塊正方形的布碎裂,突然出現的大空隙讓黑煙慌不擇路,相互壓擠着溢出,黑煙散去的速度快了,拿着短刀的風花雪笑了,笑着他完美的傑作。
這一次,第一個來到風花雪的面前是那位眼紋壯年。眼紋壯年遞給風花雪一條黃瓜,說:“大哥,這次上任的是一個小子,長得不錯,有我年輕時的十分之一。”
風花雪疑問地望着眼紋壯年。
眼紋壯年接著說:“男人要懂得愛護自己。”
無辜的黃瓜被風花雪奪去,又被狠狠地咬了一口,鮮血直流。風花雪道:“可能這就是天意。”他說的天意應該指的是許敗的到來。
速度最快的小眼睛老人為什麼不是第一個了,因為他被許敗纏住了,真實情況應該是許敗被他纏住了。
聽見號角聲,許敗像打了雞血似的jīng神大作,他覺得自己應該能夠找到大部隊了,號角聲可是集合的意思,這一點許敗還是懂得的。循着號角聲,許敗漸漸靠近吹得滿臉通紅的小眼睛老人。
老人的氣力真不是吹的,對於這種號角,一般壯漢是完全吹不出一點聲音的,而他吹得能讓十里之內的人都聽到,這真的說明老人的內功非常深厚,深厚到可以忽略他的年齡。
大概一分鐘,老人才停止吹號角,他氣喘吁吁地把號角重新掛在原處,心裏難過極了,今天的倒霉事全部被他碰上了,如果那些人看見我吹個號角吹得氣血上涌,還不笑得躺在地上。
“前輩,前輩。”許敗遠遠地看見了小眼睛老人,高興地大喊着。這是他來這裏遇見的第二個人。
小眼睛老人聽力還可以,抬頭望去,看見遠處有一小男孩傻傻地向自己招手,他再次睜大眼睛看,雖然小男孩身影還有點模糊,但是他可以確認他不認識,難道是風大哥的私生子,老人壞壞地笑着。
快樂激發了許敗的潛能,在老人思考的期間,許敗提着兩壇酒又跑快了一定速度,好像步法有點像剛才他追丟的眼紋壯年,但看起來許敗就像一隻喝醉酒的鴕鳥,步履蹣跚。
“前輩,小子許敗,是來這裏復職的,不知道我該怎麼走啊!”這一個復職之路真的算是艱難了,許敗不是路痴,而是對這裏根本不熟,現在遇見一個活人,他當然要直說,不然拐彎抹角地把這個活人又拐跑了。
突然眼前來了一個小男孩,而且小男孩還說自己是來複職的,小眼睛老人努力睜大眼睛仔細看看眼前大言不慚的小男孩,大笑道:“小子,長得還可以,怎麼學會撒謊了。難道你沒聽說這個軍隊最小的士兵也有五十歲了?你覺得你能當這裏的長官?”
“小子知道自己年齡欠缺,但是做為兵人,這點年齡的差距我是不會害怕的,前輩,請問您是這裏的兵嗎?”許敗道。
小眼睛老人搖搖頭,然後兩眼看着許敗手裏的酒,許敗看見前輩的眼神,快速地把酒遞上。
“我不是這裏的兵,我是這裏的主人,小子,以後不要隨便在這裏問別人是不是這裏的兵,你要知道,我們這些人在這裏待了一輩子,這裏的一切已經和我們融為一體,這裏已經是家。如果你真的是來這裏當最高的領導者,你一定要把這裏當做你的家。”小眼睛老人道,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因為他看得出眼前小男孩的眼神里沒有謊言的影子。
許敗揭開罈子上的封布,說:“前輩,那小子就自罰一壇,並感謝前輩的點撥之情。”
老人也拿過一壇,說:“小子,一個人喝多沒意思啊!咱們一起,喝。”
沒有原因,許敗好像天生有這種讓人樂意接近成為朋友的氣質,小眼睛老人從第一次見面就接受了許敗,他感覺自己好像是和自己的孫兒喝酒談天一樣。
兩壇酒,兩個人,一老一少,站在號角旁邊,酣暢地喝着。
“前輩,好酒量!”許敗一口氣把一罈子酒喝了,眼神有點迷離,但大腦還是清晰的。
小眼睛老人則是醉了,手一松,酒罈摔在地上碎成一片,腳步顛倒,馬上撐在許敗的肩上說:“這算什麼?想當年,前輩我千杯不醉,小子,咱們還沒喝好,走,前輩帶你去一個地方,繼續喝。”
許敗盡量撐着老人,又要假裝沒有撐着老人,怕降低老人的熱情,然後隨着老人的指引向聚會的地方前進。
無煙的帳篷內,風花雪坐在首位,號角聲過後,五百兄弟來了四百四十九個,唯一欠缺的就是速度最快的小眼睛老人。
帳篷內的血腥味漸漸被烤肉的香味抵消,眾兄弟坐成五十排,圍成一圈,一圈五排。這個做法從這個連誕生后就出現了,每個人都有自己唯一的位置,當這個人犧牲后,則會由後來補充的新兵坐上,這個位置也算是一種軍人的榮譽。
在坐許多人都是沒有換過的,在坐的許多人停留在武王境界已經幾十年了,這算不算是一種悲劇?
眼紋壯年道:“風大哥,那老不死的怎麼還不來?不會趁着叫人這個空擋又去找旁邊住的王寡婦吧!”
眼紋壯年旁邊一位大嘴巴老人跟着道:“肯定是啦!前些rì子我還看見他們在街上眉來眼去的。”
“看來老不死的chūn天到了。”眼紋壯年笑道。
如果小眼睛老人真能告別單身,眼紋壯年一定會羨慕加嫉妒,但他心裏一定會祝福小眼睛老人的。
經眼紋壯年提起的話題,帳篷里的氛圍一下子活躍起來,每個兄弟都提出自己的意見,有的人還共享自己的修鍊經驗。風花雪很樂意看見眾兄弟這樣,他們都是在刀上甜血的人,從來不能考慮自己的未來會怎樣,他們唯一的未來就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所以開心一天就是一種幸福。
大家越談越開心,眼紋壯年興奮的拿出自己新研究的葯,剛拿出來大家就趕忙幫他收好,不要他打開。這裏的人可都知道眼紋壯年的嗅覺和正常人不一樣,即使他的葯真能起死回生。
突兀地,許敗和小眼睛老人就出現在帳篷內,小眼睛老人靠着許敗,大聲道:“小子,前輩是不是很厲害?我說讓你飛你就能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