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薩布蘭卡:一
時間緩緩流淌,探索會的探員最終沒讓蘇明山失望,及時地給出了較為確切的情報。但同時他們也給出了一個壞消息:麥克唐納已經得知了探索會在上海對唐非言實施的抓捕,但是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麥克唐納清楚自己或者唐非言尋求聖地的事情已經暴露。
懷着忐忑的心情,邢文瀚在國慶假期的前一天夜晚登上了飛往摩洛哥的飛機。等到降落在卡薩布蘭卡的穆罕默德五世國際機場時,太陽已經沉入西山。即便已經到了晚上,卡薩布蘭卡的溫度仍舊很高。所幸還有來自大西洋的海風吹拂,這讓邢文瀚略感涼爽。白色的房子在街頭四處可見,在夜色與燈光的朦朧中彷彿一幅印象派的畫作。蘇明山帶着邢文瀚和蘇明水,帶着他們進入了一家旅店。
蘇明山看看窗外,拉緊窗帘,把幾張照片放在床上:“記住了,這是我們的兩個安全屋的位置。”
邢文瀚和蘇明水點點頭。蘇明山把兩套衣服搬出來,分別遞給他們兩人:“今晚先休息,明早開始聽我先進行初步的搜查,確定一下情報的準確性。”
“好。”邢文瀚和蘇明水點點頭。蘇明山看着蘇明水回到自己的房間。邢文瀚則在廁所試衣服。蘇明山拿出打火機,將那幾張照片燒毀。
這次的行動恐怕會很複雜,蘇明山心想。他目前無法判斷他們的行動風險會有多大,不過,僅僅假期這幾天是得不到什麼特別有價值的情報的,權當給邢文瀚和蘇明水一個鍛煉的機會。如果真的有什麼值得繼續探索的事情,蘇明山也會讓他們兩個先回去上學,自己留在這裏繼續工作。
邢文瀚走了出來,衣服很合身。蘇明山望向窗外:“出去轉轉?”
“這不會很危險嗎?”邢文瀚看看外面,又看看蘇明山。
“我們是遊客,有什麼可危險的?”蘇明山微微一笑。邢文瀚點了點頭:“要我去叫蘇明水嗎?”
“不用了,我們以前來過卡薩布蘭卡。另外,如果她想轉轉的話,她會自己去的。你們這個年紀應該更喜歡自己轉轉吧。”蘇明山推開了門,邢文瀚跟在他的身後。
“不會吧,她該不會嫌你老吧?”邢文瀚笑道。
“我畢竟比你們兩個大八歲。”蘇明山說道,“更何況,對她而言,我可能更像是一個監護人的角色吧。你應該也不喜歡總被你爸媽看着吧?”
“他們不會經常看着我。”
“我也是這麼做的。”
“你這就給自己抬高輩分了?”邢文瀚笑道,用胳膊肘戳了戳蘇明山。蘇明山笑了笑,沒有說話。邢文瀚一愣,彷彿明白了什麼:“抱歉。”
“沒什麼可抱歉的。”蘇明山說道。兩人走在大街上,風裏有着海潮的味道。道路兩旁隨處可見高大的棕櫚樹,彷彿那些白房子的衛士。海鷗穿過街道的中央,街道上懶散的貓咪漫不經心地瞟着天空中掠過的飛鳥。
蘇明山帶着邢文瀚在卡薩布蘭卡的街頭走着,淡淡地的哼着那首經典的電影配樂《卡薩布蘭卡》。邢文瀚買了塊麵包,忽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推自己的腳。邢文瀚低頭一看,一隻橘黃色的貓正靠在自己的腳邊。似乎是察覺到了邢文瀚的目光,那隻橘貓用尾巴墊住自己的屁眼,端正地坐好,抬起頭凝視着邢文瀚,雙眼如炬。邢文瀚看了看自己手裏的麵包,又看了看橘貓。那隻橘貓似乎對邢文瀚這種不上道的行為非常不滿意,靠在邢文瀚的腳邊狠狠地推。邢文瀚從沒想過貓居然能有這麼大的力量,
竟讓他後退了一步。橘貓“喵喵”叫了幾聲,路邊懶洋洋的躺着的五六隻貓紛紛坐了起來,看了看邢文瀚和斗人士橘貓先生,當場抖擻精神,火速聚攏過來。邢文瀚倒吸一口涼氣,在這異國他鄉第一次感到恐懼。
“給他們分點吧,你跑不過他們。”蘇明山笑道。邢文瀚此時已經被團團圍住,要是不想打疫苗,恐怕也只能這麼做了。
“我怎麼也想不到有生之年能被一群貓打劫。”邢文瀚說道。
“你還有可能被海鷗搶走薯條。”蘇明山說道,“蘇明水就遇見過這種情況。”
說到這裏,蘇明山回頭看了一眼,忽然說道:“我們剛剛路過了什麼地方?”
“啊?”邢文瀚回頭看了一眼,“呃,你是說,公共廁所?”
“摩洛哥沒有會飛的馬桶。再答。”
“難不成那是某個貓貓黑幫的總部......”
蘇明山看着邢文瀚的眼睛。邢文瀚疑惑地看着蘇明山,又看了看他們剛剛經過的建築,恍然大悟。
這裏是第一個安全屋!
“回去做五十個掌上壓。”蘇明山說著,繼續往前走。
“你怎麼還有突擊提問啊!”
“你們高中的時候不是經常有這種事情嗎?”
“可是我現在是大學生了,從我走出高考考場的那一刻開始我智力的巔峰期就已經結束了好嗎!”
“這樣可不行啊,你這個智商上廁所都可能掉進馬桶里。”
“......你這麼說,該不會是有類似的經歷吧?”
“......”
“不對,你肌肉塊這麼大,應該不會有這種擔憂。不過,你上廁所的時候真的不會覺得擠嗎?”
“......我遲早把你的頭塞進馬桶里。”
“把馬桶塞進我的頭裏應該會更有威懾力。”
“......有想像力是好事,不過不要在用在這種地方——第二個屋子在城市的另一邊,今天有點晚了,就不去了。自己長點精神頭。哦,對了,這個給你。”
蘇明山遞給邢文瀚一張地圖:“明水用不到。萬一出了什麼岔子,你最好能自己找到路。”
邢文瀚接過地圖,低聲道:“哥,後面有人。”
邢文瀚說著,瞥了一眼路邊的玻璃。兩個年輕人跟在他們身後。
“不錯,我還以為你沒看見呢。”蘇明山說道,“不過,他們大概率不是來打劫的。”
邢文瀚看了看身材健碩的蘇明山,表示贊同地點了點頭。如果他要劫道,肯定不會選擇這種宛如古希臘神的人作為目標。
該不會第一天就暴露了吧?邢文瀚謹慎地看着向著他們靠近的兩人。
“你好!”其中一個人用英語結結巴巴地問道,“我們是哈桑二世大學的學生,現在正在實習,請問能麻煩你們幫我們填一份問卷嗎?”
邢文瀚看了看那兄弟緊張而尷尬的表情,恍然大悟。蘇明山率先接過了調查問卷和筆,邢文瀚立刻意識到不能放鬆警惕,一直等到他們道謝離去。
“有問題嗎?”邢文瀚問道。
“應該真的是大學生。”蘇明山說道,“而且他們實習的公司雖然離這裏有一定距離,但是不算遠,這邊人也比較多,確實適合干這種活。不過看他們手裏還剩那麼多問卷,恐怕是太內向了,沒怎麼拉到人。”
“你還知道他們公司在哪兒?不對,這個公司不就是資料上的那個公司嗎?”
“我特意選的這條路。”蘇明山說道,看向遠方,“道恩·麥克唐納對那家公司持股很多,在公司內的影響力也不小,這很可能是他進行交易時的掩護。這家公司是我們要重點調查的對象。”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真的只是帶我出來轉轉。”
“景點什麼的,找個白天再去吧。”蘇明山說道,“像這樣感受一下這座城市的風土人情不也挺好的嗎?”
“我覺得你在找借口。”
“的確。”蘇明山誠懇地點點頭,忽然接到了蘇明水的電話:“喂?”
“你們在哪裏?”
“踩點。”
“我發現了點新東西,你們快過來。”
“好,我們馬上回去。”蘇明山看了看邢文瀚,兩人立刻打道回府。蘇明水早就已經把電腦準備好,在桌子前等待着兩人。
“怎麼了?”
“在你們遛彎的時候,我在資料上要求重點關注的公司周圍放上了攝像頭,而我正好拍到了這一幕。”蘇明水指向電腦屏幕。
“你行動力好高。”邢文瀚看向屏幕。一輛卡車拉載着貨物停進了角落裏,隨後,卡車司機走了下來,幫助公司里走出的人卸貨。
“這個時間段,這種陰暗的角落,確實很容易讓人懷疑。”邢文瀚說道。
“但是我們排除不了這宗交易是正常交易的可能性。”蘇明山說,“就此敲下結論是武斷的。”
“問題不在於卡車或者貨物,在於人。”蘇明水放大那名卡車司機的側臉,“你們沒有藍瞳,對細節不會有那麼敏銳的感覺。我開啟了眼魄進行過比對,這個人雖然經過化妝,但是他顴骨、眉骨、雙耳的特徵和那位靈隱會執行者的描述十分接近。雖然這些都有可能出現巧合,但如果巧合都湊在一起,那就有些不對勁了。”
“靈隱會的執行者......”邢文瀚喃喃道,“你是說見過唐非言和麥克唐納的那位執行者?你是說這個人就是當初負責和麥克唐納進行拉蘇克草交易的那個人?也就是說,同麥克唐納進行拉蘇克草交易和卡拉曼妮花交易的其實是同一個人或者組織?”
“還有另一種可能,”蘇明山說道,“這個人就是麥克唐納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