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兒子長得不錯
李孝全面色鐵青，可一時拿他還真沒辦法。
“說吧，你究竟是誰，找我有什麼事兒？”
在食堂小包間坐下后，李孝全黑着臉問。
張世豪打量着小包間，包間雖然不大，但裝修卻極為豪華。
當然，最主要的是，這個包間隱秘性很好。
門外還守着兩個保衛科的壯漢，就差臉上寫‘生人勿進’的警示語了。
張世豪摸出一個皺巴巴的煙盒，煙是黃色殼子的紅梅煙。
李孝全看着印有‘紅梅’二字的煙盒就不由得嘴角抽搐。
好在這時候張世豪開口說話了。
“李廠長，不用太緊張，我這次過來呢，就是想幫我媳婦兒找回一個公道而已。”
“你媳婦兒？你媳婦兒是誰？”李孝全皺了皺眉頭，他姘頭紅梅是個小寡婦來着，總不能又冒出個男人來吧。
“韓若冰，李廠長應該不陌生吧，今天你才親自開除的。”張世豪淡然地說道。
“韓若冰？你是，你是張世豪？”李孝全整個人都愣住了。
“看來李廠長的記性還挺不錯嘛。”張世豪笑着說道。
“這事兒你找我沒用。”李孝全很快就權衡清楚了其中利弊。
張世豪冷笑，“嘖嘖，李廠長可一點兒也經不起表揚啊，你能夠坐上棉紡廠廠長的位置，可費了不少心思，你說，要是讓你家裏那位知道了你和我紅梅表姐的事情，會怎麼樣？”
“無憑無據，誰會信？”李孝全變了變臉色，咬牙說道。
張世豪猛然抬頭，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李孝全，半晌后才慢悠悠地說，“李廠長，你猜，我手上有沒有證據？”
“你——”李孝全一口悶氣堵在喉嚨里。
“行啦，咱們就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想，棉紡廠廠長的位置，甚至更高的位置，和周天生比起來，孰輕孰重，李廠長你應該非常清楚。”
“我張世豪，就爛人一個，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我給你十分鐘時間考慮。”
說完，張世豪就自顧自地從煙盒裏摸出一支煙點上，吞雲吐霧，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裏。
看到張世豪這個樣子，李孝全恨不得馬上就讓門外的保衛科將這混蛋抓走。
可他又害怕張世豪留了一手，要是他和姘頭的事情傳到縣裏，老丈人家，那他就真的徹底完了。
正如張世豪所說，孰輕孰重，很容易判斷出來。
“哦，對了，你兒子長得還挺不錯，長大了估計是個大帥哥。”
李孝全正權衡利弊來着，張世豪突然開口，徹底讓他沒有反抗的心思。
“韓若冰，我可以給她安排工作，不過不是紡織廠，而是制衣廠。”李孝全苦悶地說道。
張世豪一聽就笑了，“李廠長，你這手玩兒得還挺不錯嘛，兩面不得罪。”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今年廠子不景氣，我需要周天生幫我打開銷售路子，不能得罪。
而且，制衣廠的效益比我們廠好很多，廠長也是我一鐵哥們兒，你完全可以放心，我讓那邊給你媳婦兒安排一個坐辦公室的崗位。”
李孝全滿嘴苦澀。
“成，坐辦公室更好，老李，沒想到你還挺上道嘛。”張世豪樂呵呵說道。
“那紅梅和我兒子的事——？”
“提這個幹啥啊，我張世豪混了這麼多年，最講信用，只要我媳婦兒工作穩定，啥事兒沒有。”
李孝全都快哭了。
還你媳婦兒工作穩定，我特娘的都快把工作搞沒了。
“哦，對了，剛才你說，你們棉紡廠現在不行了？”張世豪突然低聲問道。
“你還想怎麼樣？廠子不行，那也是國營的，我頂多就是能送你兩套質量不合格的棉被。”
李孝全以為張世豪準備伸手要封口費，趕緊說道。
“切，誰特娘的稀罕個棉被啊！”張世豪嗤之以鼻，“這樣啊，李廠長，這一事不煩二主，再麻煩一個事兒？”
李孝全不由得嘴角抖了抖。
你特娘的這叫一事不煩二主？
這叫一石二鳥，不，一矢雙穿，穿老子兩次。
但他沒法反駁啊。
李孝全只能沉着氣黑着臉，“你說。”
“是這樣的，你廠子裏的棉被不是賣不出去嘛，你把貨給我，我去賣，買多少算多少，扣除你們的成本價，剩下的是我的，怎麼樣？”張世豪說道。
“這個也不是不可以，我倒是可以按成本價給你貨。”李孝全在腦子裏很快衡量一番，能夠拿回成本，總比堆在倉庫里好吧。
“那就這麼說定了，還愣着幹什麼啊，趕緊給我安排車送貨去，這都快過冬了，正是賣棉被的好時機。”
張世豪欣喜若狂地站起來就準備離開包間。
“不是，你這慌什麼慌啊，拿貨也要等你去財務把錢交了才行啊。”
李孝全愕然，這哪像做生意的人，完全就是一個生瓜蛋子，虧不死你。
“錢？什麼錢？”張世豪頓住腳步問。
“這不廢話嘛，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啊，沒付錢，財務不開條子，我上哪兒給你拿貨去。”李孝全直接翻白眼兒。
“你看我像是有錢人嗎？就這二十塊，還是說要請你吃飯搞定工作的事兒才從我家媳婦兒那裏要來的。”
張世豪摸出兩張皺巴巴的大團結拍在桌子上。
“不是，沒錢你拿什麼貨啊？”李孝全徹底懵了。
“哎喲喂，忘了這茬兒了。”.
張世豪猛地一拍腦門兒，眼前這位李廠長還是國營廠的廠長，當即坐回位置，說道。
“李廠長，是這樣的，我的意思呢，是你們棉紡廠直接先把棉被賒給我，我賣掉棉被之後，再和你們廠結賬。”
“你這不是空手套白狼嗎？你當我們廠是什麼啊？我們廠可是國營廠，再說了，照你這麼說，我們廠為什麼不自己賣？”
李孝全差點兒沒氣得七竅生煙，好傢夥，薅羊毛薅到國營廠身上來了。
張世豪當頭就給李孝全潑了一盆冷水，“你們廠的人願意出去賣棉被？還是說你們廠那些人能賣出去？”
好像還真不能。
國營廠的員工，一個個跟大老爺似的。
讓他們去賣棉被，想都不要想。
這也是李孝全現在一腦殼包的原因。
“不行，這事兒太複雜，這是侵吞國營資產，弄不好要坐牢的。”李孝全堅決反對。
“坐個屁的牢，你想啊，你把棉被賒給我，賣了，我給你們錢，沒賣成，我把棉被給你們送回來，我還不要你們工錢，一舉多得的事兒，哪裏侵吞國營資產了？”
“這麼說吧，我要是賣得好，還能讓你們廠子掙不少錢呢，要不然，上面不管你們，你們廠就等着倒閉吧。”
“到時候，餓肚子的可不僅是你一個人，還有你兒子。”
一提到兒子，李孝全頓時眼神幽怨，不得不低頭，“這不是一件小事，廠里需要開會討論。”
張世豪一臉無語，“行吧，我給你一天時間，明天這個時候我再來。”
“對了，你剛才說送我兩套棉被來着，在哪兒呢？”
李孝全愣了一下，“我剛剛說過嗎？不是，你不是不稀罕嗎？”
“我特娘的拿回去做樣品，看看你們廠的棉被蓋着暖和不。”
“趕緊的，讓人抓緊時間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