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男人女人
得趕緊找水,再耽擱下去,眼睛非得瞎掉不可。
雲笑着急得連箭傷帶來的痛都忽略了,她雙手摸索,跌跌撞撞到處走。
人家戶已經沒了,她只能到處轉轉碰碰運氣,誰知又走回了樹林。
大周京都。
兵器室銅牆鐵壁,架上弓弩齊備,刀劍林立,道道冷光如九尺寒冰凜冽刺骨,這些兵器隨便挑出一件都足以震驚整個齊州大陸。
慕厭雪取下一柄短弩,帶上箭盒就往外走。
“殿下,你要去找她嗎?”
雪浪攔在身前,眉頭緊蹙,憂心忡忡地看着慕厭雪。
雪浪是母親落梅仙姑留給他的親衛,一直留在皇宮幫他刺探消息和打理各種雜事。
慕厭雪點頭,越過他就往外走。
雪浪自知攔不住他,但還是硬着頭皮問了句,“殿下,若陛下問起,該如何交待?”
慕厭雪頓住腳步,稍稍回頭,“一個月。”
說完抬腿走了。
雪浪立在身後,輕道一句,“殿下,值嗎?”
皇子們被殺的第二天,慕子明要追殺蕭衍和雲笑,被慕厭雪攔了下來。
他一邊做通葉遂工作,要他放他們回北疆。一邊又以自己為餌跟慕子明博弈。
慕子明震怒,刀都架到了慕厭雪脖子上,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他只剩這一個兒子,要是長生丹練不好,還要指望他繼承大統。
可慕厭雪生平最厭惡的便是皇宮、皇位、父皇、還有那些所謂的皇兄弟,母親的死和他們全脫不了干係。雖然臨終前,母親讓他放下仇恨,但他做不到。
所以這些年來,即便身懷奇才,他也極少參與政事。甚至就連雲笑殺了他親兄弟,他也沒有半分的動容。
之所以不離開皇宮,是因為他私下答應了母親,要守住大周。
幾番下來,二人終於達成協議,慕子明三個月內不得攻打北疆,但慕厭雪必須留在皇宮,安心做太子。若有敵人來犯,他必須首當其衝,安邦護國。
慕子明很清楚,放走蕭衍,無異於放走一頭滿懷仇恨的惡虎,大周的未來後患無窮。
至於雲笑,她觸碰了他的底線,誰也動搖不了他要殺她的決心。
慕厭雪沒辦法,這才決定將齊州大陸第一絕學玉簫功傳授於她。
玉簫功極耗心力,為了讓她能早點上手,他甚至將自己的一半內力都融到了蕭上,而這種融合,是不可逆轉的。
他也說不清為何清冷自持的他,會做出這般瘋狂的舉動。要說身邊也不乏美艷高貴的女子,可他就是覺得雲笑不一樣。
她身上像有一種魔力,不管是認真、着急、微笑、甚至就連冷漠,都能輕而易舉撩動他深埋谷底的心。
偏偏他又是個不懂表達的人,他只能以自己的方式,給她所需要的和他認為最好的。
到後來,雲笑選擇了和蕭衍劫獄。慕厭雪知道,她選擇了另一種可能,那種可能與他無關,她註定不屬於他。而他和她最好的結果,是形同陌路。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教她一身絕學,讓她穩立於山巔,任誰都傷不了她。
他以為她會安心呆在北疆,研習武功。可誰知,今日雪浪來報說她去了姝芷國,慕子明已經派了人過去。
之前她能屢次逃出皇宮,多依賴於慕子明過於輕敵。可現在形勢反轉,對她極為不利。他只好親自去趟姝芷國。
雲笑已經遊走了兩個時辰,膝蓋被磕破了不少,新鮮的血液一點點往外滲。
她還沒找到水,風聲太大,只怕即便有流水,聲音也被掩蓋下去了。
她又急又慌,是以步子也更快更大了點。
結果一個不小心,腳下踏空,身子貼着一面斜坡直往下滑。
石頭、棕土被身子帶動,稀里嘩啦一路往下滾,良久才聽到掉底的聲音。
是個長陡坡,這樣摔下去,不死也重傷。
她手到處亂抓,希望能拉住什麼東西穩住身體。
一網一網的藤蔓被拉垮,手臂被沿途的土石擦出了無數血痕,可身子還在繼續下滑。
她越來越急,帶有白灰的眼皮四處張望。突然,身子一頓,胳膊被一隻手牢牢握住。
掌心冰涼,透過單薄的衣服傳到了她的肌膚,她像戴上了一隻瑩潤微涼的玉鐲。
下一刻,她被拉回地面。
“蘇欖,是你嗎?”雲笑頂着一張石灰眼皮左右張望。
沒有回答。
雲笑眉頭一蹙,不是蘇欖?那會是誰?
轉念一想,先不管了,眼睛重要。
她強忍着疼,勉強擠出一抹笑。
“謝謝你救了我,好人做到底,可以帶我去找水嗎?我眼睛進了石灰,再不沖洗,只怕永遠都看不見了。”
對方還是沒有說話,但卻遞了個水壺過來。
雲笑不客氣地接過,蓋子已被擰開,她對着眼睛一頓猛澆,一壺水很快沒了。
眼睛暫時是保住了,但得儘快用藥,否則還會永久失明。
她也不能去找蘇欖,否則會連累他再被追殺。眼前,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這個來路不明、身份可疑的救命恩人身上。
雲笑不知道怎麼稱呼對方,只好選了齊州大陸最流行的稱謂-大俠。
“大俠,你叫什麼名字啊?我要怎麼感謝你?”
無聲。
雲笑心道,可能是個啞巴。
“大俠,剛有強盜搶我的東西,我拚命反抗,才會傷成這樣,你別害怕啊,我不是壞人。”
一臉的血污都遮不住雲笑慘白的皮膚,她中箭的傷口有的還在潺潺流血,能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迹。
月光下是慕厭雪冰冷又憂慮的臉,他眸光上下來回掃過雲笑。幸好這些箭沒有傷到要害,可失血過多也是會死人的。
還有眼睛,半刻也耽誤不得。必須馬上去找醫師。
他眉頭一皺,拉起雲笑冰涼柔軟的手,乍一相碰,手像含羞草般顫了下,
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樹林密集,枝葉交錯,他怕再掛傷雲笑,便放棄輕功,拉着她快步往林子外走。
雲笑跟在身後,頂着一身臭氣熏天,破破爛爛的粗布麻衣喋喋不休。
“大俠,我是從北疆過來做生意的,很有錢。你要是沒別的急事,可以照顧我復明,到時候我會給你很多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