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茶館閑聊,江淮大俠追殺?
華陽城,羅楊茶館有一個說書的款款而談。
“要不怎麼說江淮大俠是仙人下凡呢,他只是出了一劍,血陽魔君吳華就被其斷掉胳膊,兵器陰龍也被斬斷!”
這書說的不得不令人敬佩,就算是沒見過江淮,吳華大戰,也能說的有聲有色。
說書的好似是想到了興起之處嘴角微咧開。
“江淮大俠可真不愧大俠之名啊,為了讓吳華服氣,竟主動捨棄最為擅長的劍,用僅剩的那隻拳頭迎了上去!”
底下人小聲議論,哪怕是聽了不知多少遍,不知多少版本,卻還是聽的津津有味,哪怕與現實不符。
“要我說呀,他那不是俠氣,而是莽氣才對。能當上俠榜第一的人,招惹的仇敵何止千萬,他這一走可好,父債子償所有矛頭都指向了他那初涉人世的小孩。”
說話的是一個十六歲少年,他一席儒裝,攥着把竹骨摺扇,面如冠玉,一雙桃花眼好似能看透人的內心。
他頓了頓眼眸中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憎恨又道
“就這麼一個不顧身後人的傢伙,可不就是一個莽夫嗎?”
身旁的那個瞎子老僕,站直了還不過他肩膀,那老僕在他說話時,不停的拉扯他的衣服,示意他閉嘴。
其實正確與否只在於人的多少,就像此刻的少年,他說的沒錯單是這樣的江淮的確是個莽夫。
可是茶館上下百來人都不買賬,江淮至始至終就都是大俠,這是不可質疑的。
正義邪惡也是如此,分辨邪惡的方法不是倫理道德,而是人多人少。
少年的一番話惹得台上台下一眾人怒目而視,好似要把他千刀萬剮,有的人甚至拔出了劍,要與他簽生死狀比武。
還好台上的說書人能理智點,面目猙獰額頭青筋擠成了川字,接過話茬
“這才是江淮大俠,才是真正的大俠,為天下蒼生不顧一切,哪怕是最重要的親人,都放在天下蒼生的後面!”
說書的哪怕知道少年說的對,哪怕知道自己是在強詞奪理可說完后依舊覺得在理,脖子上的青筋稍退一點,不那麼瘮人,台下的群眾面色也好了些。
其實對錯誰都知道,只是不想承認罷了,若是所有人都錯了,那麼難得對的那個人,反而卻是錯了。
少年閉着個眼,手指捏的咯咯作響好像也被氣的不輕。
“當你們的大俠還真是痛苦,最親近的人竟還不如個外人,是不是江淮他自己的兒子與陌生人都掉河裏了,他卻只能救那個陌生人?”
他想了想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對了,他就是這樣做的,當他的孩子還真可憐呀,明明什麼都沒做,卻是要被一堆人追着砍。”
又一次惹了民憤,這回是是誰說啥都不好使了,也沒人幫他,江淮在他們心裏是偶像的存在,當面侮辱偶像,簡直就是提着燈籠上茅房,找屎!
就在尋仇厲鬼打算活剮少年時,他旁邊的老僕,勉強舉起一條長凳大喊。
“江少爺,我早就受不了你了,憑什麼侮辱我的恩人,我要和你決鬥!”
說完掄起凳子就把江竹青往外趕,周圍的人也不說話,就這麼看着老僕用拙劣的演技帶走他。
到了門口不知道是那個殺千刀的,一腳踹在了江竹青的屁股上,他一時沒站穩向前一撲,與老僕一其摔倒在了地上。
“靠!那個遭瘟的踹小爺?小爺我咒你這輩子娶不着媳婦!”
摔倒在地第一件事竟不是起來,
而是罵一句,還真是個沒長大的小孩。
老僕起身後撣了撣身上的土,拽着江竹青就往巷子裏鑽,生怕他再說出什麼混賬話,他挨打是活該,自己挨打可就是造孽啦。
“老胡,你拽我幹什麼?怕被打自己跑,小爺我可不怕!”
他一臉的狂傲,說完還不忘朝着茶館拉仇恨。
江竹青可真是個好隊友啊,知道老胡年紀大了挨不了幾拳,竟主動拉仇恨,想多吸引幾個拳頭幫老胡分擔,可真是個尊老愛老的好少年啊。
大概是老胡瞎久了,久到已經練成了特殊功能了吧,竟然跑起步來比年輕體壯的小夥子還利索
老胡也不矯情,只是說完的瞬間就鬆開了手,跑的更加的迅速了,江竹青因為慣性沒站穩,身體向前跌去。
兩隻手迅速撐地,差點他英俊的臉就成了老胡那樣了,江竹青心裏暗想。
沒停留多大一會,他往後一看,大批大批的人向著他湧來,他不在停留“你江小爺我呀,打小還沒怕過什麼,一群娘們有種來揍我啊!”
江公子超勇的好不好,要是沒有跑的話的確是勇士。
江竹青跑的很快,不當運動員屬實可惜,只是一會就追上了老胡。
別看老胡年紀大了,可是跑路的功夫是超一流,又是江竹青在想,這老傢伙是真瞎假瞎?怎麼就是摔不了?
“喲,少爺跑的很快嗎?這麼快就追上來了,少年就是好啊,體魄強勁。”
江竹青瞪了老胡一眼努道“老傢伙,你可真會玩啊,把我給丟下喂狼自己跑了?”
老胡速度不減摸了摸頭,一臉憨相“這不是少爺說要去會會那群人的嗎?老僕只是尊重少爺的意願,哪怕知道少爺可能活不成,可是等到那天你又會說,都怪我拽着你跑,你才沒有大展神威,打的他們生活不能自理吧?”
江竹青一臉黑線,原來在他眼裏自己是這樣的人,天殺的,他發誓等到那一天,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兩人跑的很快,一溜煙的竄進了一條小巷子裏。
“那兩個人跑哪裏去了,是在這裏附近丟的吧?”
“等抓找他們,我要把他們生腌泡酒!”
一陣陣吵雜的叫罵聲與腳步聲漸漸的消失,一左一右兩個竹筐微微的顫動,細聽還能聽到微弱的聲音。
右邊的竹筐說著“少爺,老奴有句話不是當講不當講。”
左邊的江竹青道“你就說吧,咱倆誰跟誰,我可是一直把你當親孫子看待。”
只聽右邊的老胡壓抑着憤怒輕聲罵道“你個王八蛋,別跟我躲一起,遭瘟的東西趕緊滾!”
“誒,老胡這就見外了,咱倆誰跟誰要打先打你。”
“……”
“誒,老胡,聽不到聲了,他們走了吧?”
“少爺,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何必問我?”
隔着竹筐都能想到江竹青的表情,應當是一臉的后怕吧。
“那還是等會吧。”
老胡頓了頓把剛才別在心中的不解道了出來:“少爺,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江淮?照理來說他還真是個大俠。”
江竹青一陣無語,大概是在組織語言吧“怎麼?你也崇拜那個傢伙?可能是心疼那個小孩,我對他並不感冒。”
老胡一臉笑意,眯着眼呵呵着“不,我也煩他,不過他在我心裏還是個老狐狸。”
一位身着儒服,眉目如水女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江青竹的竹筐面前輕咳一聲。
裏面的江竹青小聲的責怪老胡“嘖,老胡,都什麼時候了還咳嗽,不怕把你踢翻,揍你一頓,很不人性的告訴你,你被打了,少爺我可不會管你。”
那女子握緊了拳頭,隱約還能看到額頭上浮起的青筋,她一腳就吧竹筐踹翻在地。
“好啊江青竹,長能耐了哈。”
江青竹從竹筐里艱難的爬了出來,一臉的疑惑。
“哪,哪只馬戶敢踹小爺!”
女子可能是被氣急了,大罵“馬戶?好啊我還成馬戶了,你看我不收拾你,不把你屎打出來算你擠的乾淨!”
江青竹一臉恐懼,艱難的抬頭髮現來人是她,剛站起來的身子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老…老胡!救我,快來救我!”
雙腿像得了帕金森綜合症一樣不聽使喚的瞎踹。
無論他的喊叫聲多大,模樣多慘,都沒有換來老胡哪怕一聲的回應,彷彿老胡沒來一般。
“好啊江竹青,看我今天不殺了你!”
一陣噼里啪啦聲混合著江竹青的慘叫連綿不絕,直到最後聲音嘶啞只聽到噼里啪啦聲。
女子叫名叫玲瓏,是書院裏的小師妹,先生最疼愛的幾位學子之一,在書院裏文靜的不像話,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一遇到江竹青就像變了個人。
打鬧持續了好大一會,走出巷子時,只看到一個貌美女子溫文爾雅的笑着。
後面跟着個被瞎子攙扶着的爛泥。
老胡用這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江竹青,好像不丟下他只是不想給小城的環境增添負擔。
“里個嘞?”
江竹青口齒不清的叭叭着問
“我哥呀,指不定在那個賭坊里玩的樂呵忘了時間。”
該說不愧是青梅竹馬了,換作別人恐怕都得找個翻譯。
“話又說回來了,你們兩個真就,一個都不讓我省心,當著妹妹操着當媽的心。”
玲瓏轉過身雙手叉腰看向豬青,皺着眉一臉氣憤的說。
江竹青伸手想尷尬地撓撓臉,只是剛觸碰就感覺一陣刺痛,只好作罷,向後摸向後腦。
“我是被揍的一方好吧,是他們不對,因為一個莽夫對我出手,不信你去問老胡。”
說這句話時,江竹青特意四處張望,低聲細語生怕有人折返回來殺個回馬槍。
因為沒看到有人注視他們這兒,說話的底氣也大了幾分,以至於說話的聲音都上升了幾分貝。
“對吧老胡。”
老胡是真沒想到還能扯到自己身上,心想你們倆打情罵俏管我屁事?
老胡是瞎子,但他不是傻子,他知道火候,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這一點比他的少爺強。
“小姐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是個瞎子,我怎麼知道是誰的錯?”
即便是老胡什麼也不說,玲瓏心中卻也早已瞭然,不過是不想得罪他的那個大少爺罷了。
細數下來江竹青也就是那種有點學問就瞎顯擺的人,看不清火候,如果他背後不是先生的話,已經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很久以前玲瓏也在想,為什麼先生要收江竹青為徒。
盯了豬青一會,無奈的嘆了口氣,低聲的自語“唉,怎麼就讓我碰上了他了呢,我是不是瘋了。”
聲音很小,至少江竹青是沒聽到。
“好了老胡,你年紀也大了,體力活什麼的還是讓我這樣的小年輕去做吧,吧竹青交給我吧。”
說罷就從老胡手裏搶過江竹青,裝出一副嫌棄的模樣。
兩人低聲說了些什麼,玲瓏不自覺的又打了他一拳,綉眉倒豎,歷喝“在滿口花花,就把你丟在這自生自滅!”
兩人有說有笑,此地只留下了滿臉茫然的老胡。
什麼叫我年老了,怎麼之前沒看到你這樣,不是說一千道一萬我還沒老啊,我不過是……
想到這看了看自己花白的頭髮和鬍子,說道“我不過是長的着急了些許罷了。”
隨他怎麼想,玲瓏可不會管他,她現在一顆心都掛在了江竹青上哪裏還會注意別人。
老胡不在多想,連忙跟上兩人,他不想被任何人落下,沒瞎之前是,瞎了之後也是!
剛要走出城門,江竹青眼前一亮,一路小跑的跑到一個小衚衕,回來時雙手背在背後,一臉神秘的看着玲瓏。
“你猜猜我買了什麼?”江竹青一臉欠揍,賤兮兮的問。
“買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別人長的是一身傲骨,而你是一身賤骨!”玲瓏無奈罵著,可能是江竹青一路上都不閑着,-搞得玲瓏有些倦意。
“嘿,那你可真是高看我了,頂多半身賤骨。”
說完就從背後拿出了一串糖葫蘆。
看到了這個玲瓏滿眼冒光,接過後,調笑的問“呦,還記得啊。”
“當然,小師妹喜歡的東西我還是記得很清楚的。”說完摸了摸鼻子一臉自豪。
“好了你也趕緊吃吧,不然該化了。”
玲瓏點了點頭,輕輕的咬了一口,剛開始吃進嘴裏還好,只是等糖衣在嘴中化去后,只留下酸澀的山楂。
玲瓏眉頭微皺,咽了下去。
“怎麼樣,怎麼樣,好吃吧?”
“好吃,我…最喜歡吃糖葫蘆了。”
大概是玲瓏真的很喜歡這種酸澀的感覺吧。
江竹青聽了這句話笑了起來“喜歡就好,以後還給你買。”
小城距離書院不遠,不過就是幾跨遠。
一路上有叫買字畫的吆喝“天下第一書院,趙先生的字畫呦,只要九兩銀子,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呀!誒客觀你買嗎?”
不只是吆喝,還有肢體動作搞的人煩不勝煩。
要是遇到脾氣爆的上去就應該給一大比兜,放你的屁吧,趙先生是什麼人?你是什麼人?那裏還輪到你買先生的字了?
竹青在路上四處溜達,一會到這個攤子上說句老兄珍品啊。
一會又到那個攤子說句我是書院的學子,這副畫與掛在先生牆上的那幅如出一轍!
反正就是夥同商販一起坑人,商販以坑錢為樂,而他是以坑人為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