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顆大有未來的星
開拍前期都是文戲，而且基本都是室內戲。
文戲好拍，早點搞定可以騰出時間來專門搞武戲。
現在武戲已經向神話靠攏，越來越複雜，越來越不好拍。
《天龍八部》的武戲基本都需要威亞，房前屋后隨便過兩招都得吊起來打。
這也是內卷，現在一部戲比一部戲飛得高飛得遠，花活不斷翻新，兩腳不離地的動作，武指都不好意思編排。
一旦吊起來就得小心掉下來，因此也得鋪設大量防護器材，開拍一場戲得準備很久。
所以除了特別需要，個別武戲不得不單獨拍，否則同一場景的動作戲都集中拍攝。
宋歌前期比較空閑，慕容復的戲基本都有王語嫣的影子，劉亦非還沒入組，按計劃得等她來了拍。
雖然公子也有些其他文武戲，但數量不多，專門化妝弄場景犯不上，還是等吧。
這段時間他不少時間都和武師們混在一起，看他們設計武打場景，了解武行的工作流程。
總體感覺，這工作就是在鏡頭前裝神弄鬼。
為了儘快領悟動作設計精髓，趙健介紹宋歌看了不少作品。
比如《黃飛鴻》，比如元斌的得意之作《新龍門客棧》。
打得都很好看，不愧都是經典之作。
不過雖然鏡頭加快了速度，宋歌還是看出來了，《新龍門客棧》最後一場沙漠大戰時，兩個男演員大多數時間並沒有拿着兵刃，只是在那亂舞。
《新龍門客棧》主要是程小東設計動作，不過這段是元斌做的。
元斌承認了：“這段戲的大部分動作甄子丹和梁家輝都是空手，只有動作慢下來時才拿着劍。”
所以兩個人當時就像兩個孩子亂跳亂舞。
他很感慨：“這是個秘密，十年了，你是第一個看出來的。”
宋歌也不是看清了空手，人眼是快不過機器的，只是實戰經驗豐富，從他們不合理的動作分析出的。
武師們不僅僅是裝神弄鬼，另一重要工作是對抗地球引力。
把演員吊起來是遠遠不夠的，還得製造飄逸感，如同在失重狀態下打鬥，對美學素養的要求越來越高。
宋歌在三亞幫新娘子撩婚紗製造效果，可以理解為萌芽狀態的武師工作。
宋歌一直很努力地學習知識，失重這類概念難不倒他，並不是他的知識盲區。
他應該是天朝第一批知道大地是個球，並看過地球儀的人。
他見過意大利傳教士利瑪竇，看過他從西洋帶來的地球儀，而且很早就聽說了開普勒三大定律。
記得萬曆元年，那時他才五歲，特別喜歡看星星。
父親說要好好記住星象，不容易迷路。
這方面宋歌很有天賦，很快就把天上的星圖背得滾瓜爛熟。
這個後來救了他的命，在燕山中迷路就是靠着看星象走出來，沒想到穿越了。
有一天宋歌睡前又看星星，突然發現夜空中出現了一顆以前從未見過的新星，很大很亮。
他立刻叫來了父親：“我發現了一顆新的星星！”
當時是錦衣衛指揮僉事的父親很重視，第二天就上報東廠，而後火速上奏皇上。
又過了一天欽天監才上奏：“有客星出於閣道旁，其大如盞，光芒燭地。”
宋歌竟然是天下第一個發現這顆客星的人。
所謂客星，現在宋歌知道就是一顆類似太陽的恆星爆炸了。
天有異象，首輔張居正很很重視這事，趁機改革朝政，引導萬曆趕緊檢討帝國的方方面面，以消除天心不快。
這顆星亮閃閃掛在天上，一年後六歲的宋歌進宮覲見十歲的皇上，還一起仰望過。
他也因為第一個上報新星而獲得皇上的嘉獎，並因此建立君臣之誼，對未來仕途也大有幫助。
與皇上見面沒多久那顆星星就消失了。
二十年後利瑪竇告訴宋歌，歐洲一個叫第谷的天文學家才是第一個發現那顆星星的人。
簡直胡說八道，蠻夷算不算人都兩說，竟敢搶功勞，宋歌一怒之下差點砍了他。
利瑪竇說第谷特地寫了本書研究那顆星，死後他的徒弟開普勒繼續研究，並因此發現了開普勒三大定律。
開普勒三大定律則啟發牛頓想出了萬有引力定律。
宋歌第一個發現了新星，雖然沒有因此有人搞出萬有引力定律，但現在和武師們一起研究對抗萬有引力，好像也挺牛逼。
雖然宋歌的戲還沒有開拍，不過定妝照卻拍了，開機儀式之後就會對外宣傳。
所以張大鬍子特地找他談了這事。
“簽約之前我們做過外調，調查過你的經歷身世，這是行內的慣例。”
在酒店張導的套房內，兩人單獨面談。
大鬍子很直接：“你是新人，我們啟用之前肯定得摸清底細，別戲拍完了才發現人有問題。”
這個宋歌理解，內查外調，至少得用沒污點的人。
“可你的簡歷真是太簡單了，父母雙亡，沒有就讀過的學校，也沒有多少工作經歷，半年前的人生幾乎一片空白。”
阿朱在辦理身份證時斬草除根，父母雖然有名有姓，但都去世多年，宋歌的人生的確一片空白，查都沒地方查。
她自己也是父母雙亡的無根之草，兩人是親戚，算是被滅了九族。
面試時宋歌說從小讀書練武，這是唯一具體的內容。
“這樣不行啊，”張導滿是鬍子的臉抽在一起：“你是慕容復，是戲裏的重要人物，而且趙導還要宣揚拍戲用了不少真功夫，履歷空白不好宣傳吶。”
這個不好辦，人生越簡單，瞎編就越容易被拆穿，犯不上。
“你的功夫是和誰學的，總有師父吧？”
宋歌本想說家傳，可他戶口本上的父親七歲就死了，有點說不通。
何況純陽無極功是武當鎮派神功，這個誰都知道。
他想起了拜師的那個晚上。
就在他發現新星不久某天，晚飯後他就睡著了，養精蓄銳要繼續夜觀天象，最好能再發現一顆星星。
醒來已經天黑了，家裏很安靜，沒有燭光。
或許大家都睡了吧。
宋歌很興奮，一骨碌從床上起來，直奔後花園。
沒想到后花園裏有人。
“醒了？”
父親和一位白袍的道長站在星光里，笑眯眯看着他。
白袍道長和父親年紀相仿，目如朗星，手執太極拂塵。
“孩子，快過來給師父奉茶、磕頭。”
從那天起，宋歌就有了師父。
先人早已逝去，宋歌想到這眼眶有些濕潤，難得動了真情。
不過從他嘴裏出來時，故事變成了這樣。
“我家是牧民，放羊為生，在昆崙山下的大漠中逐水草而居。
五歲那年我和父親一起出去放牧，晚上就住在一座小山下。
有一晚半夜時尿急，我不得不起身找地方噓噓。
才走出帳篷，就見一個白袍道士站在星光下，目如朗星，手執太極拂塵，笑眯眯問我：‘小朋友，有吃的嗎？’
就這樣一來二去，我就拜他為師了。”
看着宋歌泛紅的眼睛，張大鬍子相信這個故事有一定真實性。
不過他也聽傻了：“宋歌啊，看得出你對師父感情很深，不過……
你也知道我剛拍完《射鵰英雄傳》，大漠裏半夜出門遇到老道拜師學藝，這個不是和郭靖遇到馬鈺道長一樣嗎？”
宋歌也愣了：“這個……我還真沒想到。”
“和郭靖一樣的故事，然後你又編了一套戰力超強的降龍十八掌，這個……說出來有點亂，可能沒人信吶。”
“那怎麼辦，我師父的確是個道長，五歲那年拜的師，我清楚地記得那晚星光燦爛……”
“現在尊師還健在嗎？”
“已經去世多年，葬在大漠裏。”
那就是找不到墳頭了。
張大鬍子想了想：“算了，資料太少，能說的又撞劇情，乾脆就吊胃口吧。
對外咱們統一口徑，從小是孤兒放牧為生，至於師承，因為某種特殊原因是私隱不便多談。”
這是要走神秘路線，也不失為一種很好的宣傳策略。
宋歌同意了，總比胡扯好。
張大鬍子臨別鼓勵：“努力好好乾，你的身手這麼好，外型條件也不錯，肯定能出頭，我看好你，今天是新星，明天就是巨星。”
看來他也認為自己發現了一顆新星。
而且就像宋歌發現的那顆一樣，一顆大有未來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