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雪地凍屍
大雪過後,整片大地都被染成雪白,反射着日光的地毯就這麼墊在腳下,看着便會讓人心情平靜。
但問題是,這樣一來整個平原都是一個樣子,沒有特徵,無法辨認方向。
再加上雪並未完全停止,無法望見遠處的景物,只能通過霞光來確認前進的方向是否正確。
而對於約爾遜而言這可是不小的麻煩。
這是他第一次走這條路線,康德堡難得的將他們的業務開拓到這附近的城鎮,之前很少有其他人來過這裏,所以公司的地圖上也未明確標註城鎮的具體位置,只有一個大概的方向。
畢竟這篇地圖並非專業人士繪製,上面的坐標與距離都只能當作參考,不能完全依靠地圖。
現在,約爾遜在就這片茫茫雪原中尋找目的地所在。
“約爾遜,你確認沒有迷路嗎?”
馬林坐到了車廂前的駕駛位上,與約爾遜並排而坐。
“這已經是你第四次問這個問題了,你要是實在沒事做可以繼續躺在你的睡袋裏睡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坐在我旁邊不停地騷擾我。”
約爾遜嫌棄地將搭載肩膀上的手掰開,眼神冷淡地看着前方。
“還有,不要質疑我的技術以及方向感,我能感覺到我們就快到了。”
“行行行,不吵你。”馬林舉起雙手,但是並沒有離開駕駛位的意思。“還不是你把我叫醒,我本來睡得挺香的。”
“那下次再遇到麻煩我就直接把你連同那個麻袋一起甩出車,正好減輕負重,還能讓你留下殿後。”
約爾遜毫無感情的說著。
這時,他看見前方的雪地上有一堆突起的雪丘,棕黃的木板從中微微露出尖角。
“馬林,下去把那堆雪清開,看看是不是路標。”
還未等馬車停下,馬林就跳下駕駛位,向著雪丘走去。
他用手將木板上的雪都清理乾淨。
雪中包裹的木板形同箭頭,指向前方。
上面寫着的字跡已經被侵蝕地難以認清,但是最後的城鎮單詞還是能勉強辨認出來。
應該就是目的地,這附近只有那一座城鎮——馬林想着
但是保險起見,他想將周圍的雪都清開,仔細看看有沒有別的路標。
可當他將手深入雪中時,摸到了一個麻布一樣材質的物體。
將積雪挪開,沒有其餘路標,只有一個僵硬的屍體暴露出來。
像是受盡寒冷,整個身體都蜷縮在一起,頭髮與眉毛都被凍結,掛上晶瑩的冰晶。
明明前面再走不遠就是城鎮了,但是他卻在這裏倒下。
馬林嘆了口氣,想將屍體重新用積雪蓋住,至少不能讓他暴屍荒野。
但是這時,他發現,屍體的右手死死的抓住路標的木杆,食指指甲崩裂,鮮血早就在寒冬的作用下結成痂。
馬林看向木杆,看到木杆之上有一道淺淡的凹槽,淡紅的血色沾染在上面,像是屍體在死前用手指硬生生摳出來的。
“不……要……前進?”
馬林眯着眼,將凹槽辨認了出來,是短短的幾個單詞,但是卻彷彿包含着深重的怨念,即便如此寒冷的冰雪也無法將字跡上的血液凍結。
在馬林注視這字跡的同時,他聞到了鐵鏽般的氣味,突然,溫熱的鮮血從中湧出,流淌在地上,形成了一片血池,將周圍觸碰到的積雪融化。
“什麼鬼?”
馬林甩了甩頭,
剛才的一切彷彿全是幻覺,沒有鐵鏽味、沒有血池、沒有鮮血,只有淡淡的血跡,淺划的痕迹,以及一具僵硬的屍體。
“怎麼了,看你呆在那兒着不動?”
回到馬車上后,約爾遜問道。
馬林回答到:“有些邪乎的屍體,看到了幻象。”
然後他就將剛才自己的所見告訴了約爾遜。
“不要掉以輕心,這塊地方總是不太安定。等下你檢查一下自己的精神,看有沒有被污染的痕迹。”
約爾遜皺起眉頭,讓馬林回到車廂里給自己好好檢查檢查。
“出什麼事了嗎?”
阿爾法見馬林表情不大對勁,問道。
馬林就將自己剛剛跟約爾遜所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阿爾法聽後點了點頭:“謹慎一點總是不會錯的,那具屍體可能有古怪,我也去看看。”
說罷,阿爾法便走向車廂門,跳了下去。
馬林看着車廂內睡着的另外兩人,坐下身來,拿出一個掛着圓環的吊墜,將其握緊在手中,閉上了雙眼。
精神匯聚在了圓環之中,馬林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片死寂、陰暗的土地上,腳下只有一整塊堅固的岩石,無比巨大,看不到邊境,且一粒沙塵都無法望見。
馬林抬起右手,卻什麼都無法看見,在這個世界的他只是附着在岩石上的一個影子,無法目睹自己的形象,但卻能通過某種本能般的感知,感覺到自己的全身。
一片漆黑,毫無亮點,僅有一抹浮動的灰色飄蕩其中。
馬林知道這是來自那次煉金實驗的污染,攜帶着污染的“牛仔”們通過思維接觸將其四處傳播。
看來那具屍體並未帶來污染。
彷彿被某物所觸動,馬林下意識縮回了右手。
他感覺到周圍的影子越來越多,原本寂靜無聲的四周突然隱約傳來無法理解的吵鬧聲。
這是想要將馬林拉入這個世界的陰影。
檢查完了,該離開了。
精神不能在這個世界停留上太久,雖然僅是過去了幾秒,但是馬林的已經感覺到一陣恍惚,再待下去恐怕會忘卻一些記憶。
“呼——”
馬林睜開了眼,熟悉的車廂呈現在眼前,阿爾法出去了還未歸來,而約爾遜還在喂馬。
精神上的疲憊讓他支架不住眼皮,他趕緊將吊墜收好,躺倒到麻袋中睡了。
車外,路標旁。
阿爾法走到了屍體旁,馬林用雪花將屍體重新掩埋起來,而阿爾法又將屍體上的雪重新推開。
被凍僵的屍體重新暴露出來。
阿爾法看着眼前蜷縮在一起的屍體,突然將手伸向其背部,仔細撫摸着。
並沒有該有的手感——阿爾法心中想着。
“這裏少了點東西……他的脊椎在哪兒?”
他抬起頭,重新打量起了這具屍體。
“這是死因?不,看上去是與生俱來的。”
“那麼,他是怎麼活了這麼久?”
他在那兒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