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筆 遠離王都的地方(中)
“啞巴”一詞還沒說出口,阿朱的話就被另一個聲音打斷了。
“咳咳,騎士長大人,這位是我的朋友,她廚藝精湛。所以看在她這麼積極的面子上,您完全可以帶上她。避免路途遙遠中途沒有和您胃口的飯菜。”
阿朱聽到這話,連忙附和道:“是啊是啊,他說得對,我會做飯!騎士長大人您就帶上我吧。”
讓阿朱沒想到的是,赤錆卻雙眼緊閉,靜默不語。
見狀,紅騎士赤銅立刻對女子喝道:“這位女士!請你不要再妨礙公務了!緝拿重犯的事豈能兒戲?沒看到騎士長大人都生氣了嗎?你要是再死纏爛打,我們就要以妨礙公務的罪名把你抓起來了!”
赤銅咄咄逼人,把阿朱被嗆得無語凝噎。就在這時,赤錆突然開口道:
“啊不好意思,剛剛打了個盹,你們說了什麼?”
……
時間回到現在,牛車行駛在通向緋紅之都的路上。
我撥弄着胸口的絲線,焦急地盤算着該如何與阿丹和十三號的“我”匯合,梅諾爾站在牛車上,警惕地看向四周,布萊特則趴在牛背上睡著了。
見布萊特睡著了,梅諾爾叫我道:
“嘿!異世界的小妹妹!”
我回頭。
“之前對你們貿然出手是我的不好,我向你們道歉。”梅諾爾雙手合十,滿臉歉意地對我說。
我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即便解除了誤會,局面也已無法挽回。我無奈地沖她苦笑了一下。突然,我想起她在王都里說的那些話,立刻問她道:
“對了,我之前聽到你說海風商會什麼的……那是什麼?斯卡萊特也在找它呢。”
“海風商會,是我現在唯一的希望。”梅諾爾的眉毛擰了起來,“那是來自藍之國的商幫,專門替藍之國的富豪貴族們收集來自其他國度的奇珍異寶。
我的祖先曾經是富甲一方的古董商人,因此我的家族一直有着收藏古董寶物的傳統。因此在被通緝逃亡的時候,我第一時間回到了我的祖宅,把家族藏寶室里值錢的寶物都拿了出來。這樣即便無法成功逃到異界,我也能用寶物做交換,讓海風商會幫我偷渡至藍之國。”
“原來如此。”我點頭道,隨即我們都沉默了,氣氛有些尷尬,周圍除了鳥雀的啼叫就只有車輪觸地發出的呼啦呼啦的聲音。我便沒話找話地問道:
“梅諾爾,我能問問你多大了嗎?”
梅諾爾看上去很年輕,我想她應該與我年齡相仿。
“啊,雖說演員的年齡都是秘密來着,但是現在我已經不是演員了,我現在二十五歲。”
比我想像的要大一些。
“那……你的父母還健在嗎?”我問。
梅諾爾闔上雙眼,搖了搖頭,“我的父親在十四年前因為當時的流行病去世了。那是一場很可怕的流行病,叫做荊棘病,不知道你們那有沒有這病。我的母親也在三年前去世了。所以我現在是孤身一人。”
“我很遺憾……”
“以前我並不覺得孤獨,因為那時我在劇團,每天都跟劇團的同事們一起演出,聚會,還有許多粉絲會給我們送禮物,每天都過得非常開心……”
說到這裏,梅諾爾攥緊了雙手。
“可是布萊特——欺人太甚的紅王布萊特,那個愚蠢的暴君!她把我的人生,把我的一切都毀了!”梅諾爾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陡然一驚,連忙回頭向布萊特看去,
還好她睡得像死豬一樣,完全沒有聽到梅諾爾對她發自內心的謾罵。
“她覺得我殺了她的未婚夫。真是荒謬!朱鳩是我的後輩,是跟我一起演戲的同事,我怎麼可能對他痛下殺手?”梅諾爾義捶着牛車的壁板,憤填膺道。
“等等?布萊特說你殺了誰?”我連忙問。
“朱鳩,我在劇團的同事。你不認識他,但是他生前曾被譽為紅之國第一美男子。”梅諾爾說。
“你說的這個朱鳩,是不是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玫瑰紅的頭髮,長相英俊,臉上還有一顆痣?”我問道。
聽了我的描述,梅諾爾如同觸電一般彈了起來。
“你見過他?這怎麼可能?”她大驚道。
我告訴她了斯卡萊特帶我刺殺布萊特前一天發生的事,梅諾爾聽完,大驚失色,隨後也告訴了我她與朱鳩的往事,以及她是如何被通緝的。在一番互通情報后,我們兩人恍然大悟。
“好啊!好啊!我就知道這事有蹊蹺!但是我沒想到朱鳩這個吃裏扒外的混小子,竟然會假死陰我!”梅諾爾用顫抖的手,拚命地摁着自己的太陽穴。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要找斯卡萊特問個清楚!”梅諾爾站起身,作勢要叫醒沉睡的布萊特。
“哎哎哎,別!別!”
我連忙將她攔住。這下烏龍可鬧大了!我沒想到那個叫朱鳩的美男子竟然會是布萊特的未婚夫,我更沒想到梅諾爾竟然就是因為被誤認為是殺了他的兇手才遭到通緝的。然而朱鳩現在確實是死了,不過是被斯卡萊特滅口所殺,並非被梅諾爾所殺。但是造成梅諾爾目前處境的始作俑者是布萊特,這點千真萬確。
“群青,不要攔着我,這是很重要的事,我必須找她問個清楚。”梅諾爾一下子推開了我。我自己也知道我並不是梅諾爾的對手,但是如果梅諾爾察覺到這個“斯卡萊特”就是她的仇人布萊特,她說不定會一怒之下就在這裏殺了她,那我的逃亡歸家之路將變得更加漫漫無期。
我必須阻止梅諾爾,不是為了布萊特,也不是為了梅諾爾,而是為了我自己。
“梅諾爾,我求你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別叫醒她。”我撲通一下子跪了下來,抱住了梅諾爾的大腿。
“你,你為何要這麼做?快起來!”梅諾爾不解地將我扶起。
看來下跪真是全宇宙人類通用的最高級禮儀。
短暫的頭腦風暴后,我慢慢抬起頭,說:“你有所不知……斯卡萊特陛下有起床氣。”
“起,起床氣?”本來怒火中燒的梅諾爾被我這突然的一句話弄得哭笑不得。
“千真萬確,你要是就這麼叫醒了她,她絕對會發怒,然後不分青紅皂白地跟你大打出手。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兩個誰的色彩之力更勝一籌,但是此時打起來的話對你們雙方都不好,所以聽我一句勸,還是等她醒了你再問她朱鳩的事吧。”我用我畢生所學對梅諾爾編了一通不成體統的謊言,然而好在對嚴謹的梅諾爾來說,這謊真的有效,梅諾爾看起來沒有再打算叫醒她,而是坐回了牛車角落。
“你說得對,群青。斯卡萊特和我處在同一階段,若是真的動起手來,我沒有信心一定能打敗她。”梅諾爾說罷,靠着牛車的壁板,抱臂而坐。
“我一直聽聞斯卡萊特陛下與布萊特陛下性格相反,是個沉穩冷靜,博學上進的人,只是因為天生患有眼病才沒有得到王位的繼承權。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今日得見,這個說法實屬謠言。沒想到斯卡萊特陛下竟然也是這麼蠻不講理,肆意妄為的人……真是一隻雞生不出兩種蛋。真是苦了那些在紅堡伺候她們倆的人。”
正當我剛剛鬆了一口氣,一個聲音讓我再次陷入了窘境。
“蛋?哪裏有雞蛋?我要吃雞蛋!”我一回頭,發現布萊特已經聞聲從牛背上坐了起來。
布萊特……我真是服了你這頭豬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