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絕代雙驕”
循着這一記勢大力沉的聲音，尚偉很快找到了它的根源，原來是對面那名壯實的年輕警察狠拍了一下會議桌。
林傑見師父被人無端呵斥，自然按耐不住，怒目圓睜，猛拍桌子后，正欲開口，但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八面玲瓏的羅文搶了先。
“各位別急，先聽我解釋。”羅文雙手做出下壓的手勢，努力緩和這劍拔弩張的局面，“顏主任呢，本身就是搞飛行計劃的，對時間嘛，自然天生敏感；再加上飛機起飛前都有詳細的時間安排，所以他才記得清楚。對吧？顏主任？”
說著，羅文扭頭看了眼顏浩東，給他使了個眼色。在此局勢下，顏浩東還算識相，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認可，隨後又跟什麼都沒發生似的，自顧自地繼續玩手機。
“問題都要本人回答。”童瑤先以冷漠的眼神看了顏浩東一眼，緊接着掃視了一下對面諸人，最後停留在羅文身上，道，“對於你們的運行細節，我們警方還不太了解，但有一點，我們現在就要核實清楚。”
“請講、請講，我們一定知無不言。”羅文趕忙回應。
“按照你們所說的計劃，墜毀的那架直升機是下午四點整起飛，這一點是早就確定的了嗎？”
“是的，前一天早上開會，哦，也就是27號，那天就確定的了。”羅文雖然不太操心公司日常運營細節，但對於這個問題，他還是能夠給與準確回答。
“那麼問題來了。剛才聽你們說，在6月28日之前，直升機連續好幾天一直在做定檢維修，如果這樣的話，能保證當天下午四點前一定可以完成維修工作嗎？這一點，你們誰解釋一下。”童瑤又用冷冰冰的眼神將對面五個男人橫掃了一遍。
資料顯示，案發當天，就在距離下午四點還有三分鐘的時候，一通電話將其中一名本應出現在直升機上的機務人員給臨時支開了，換成了現今重傷住院的孫曉剛坐了上去。正如前不久在辦公室里，葉隊突然問大家相不相信命運一樣，現如今，一起看似平常的事故陡然間變成了疑似謀殺案，那麼這一反常行為便很值得童瑤懷疑。
如果兇手的目標就是孫曉剛，那他一定知道飛行計劃，對下午四點這個關鍵時間點肯定了如指掌。如果能確定這一關鍵細節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的話，那就可以大大縮小嫌疑人的排查範圍。是以，她才如此關心時間問題。
與此同時，葉文強內心也多少有些觸動，他知道警花提出的這個問題觸及到了案子核心，一直假寐着、暗中觀察的他忽然睜大了眼睛，留意着對面一眾人的表情變化，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大家內心都沒有什麼波動。
“這個問題嘛，”沉寂了一會兒，五人之中，羅文首先開口回答，“要說還是尚總與石總配合得好。”
“喔，詳細說說看。”童瑤態度溫和了一些。
“尚總與石總，就像《絕代雙驕》裏的小魚兒與花無缺，一個主管飛行，一個主管維修，珠聯璧合，配合得十分完美。”羅文繪聲繪色地解釋道，很顯然，他還是一個武俠迷，“為了避免飛行員來機場乾等，所以每次類似這種定檢維修，石總都會給出個預估完成時間。這樣的話，快到點了，飛行員正好來機場開機試飛，誰都不耽誤誰。石總有多年維修經驗，加上組織管理能力很強，每次預估完成時間都精準無誤，從來不會出現讓飛行員等飛機的情況。每次有飛行任務，我們也都會至少提前一天將飛行計劃發到公司群里，
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這樣，因此大伙兒對石總很是佩服。”
羅文的這番話與其說是解釋，倒不如說是對手下員工的讚揚。而且可以聽得出來，他的這番讚揚發自肺腑，與對待航管主任的態度簡直是天壤之別。
聽完羅文的誇讚，葉文強暗中察覺到尚偉也不由地點了點頭。看來不光是羅文，就連這位“師級幹部”也對石飛很認可，難怪石飛的話，傲嬌的他竟能聽得進去，葉文強心中低語。
就在隊長神思漂浮之際，聽完羅文給出的解釋，童瑤心間生出了一絲失望。按照羅文的說法，等於所有天億航空公司的員工事先全都知曉飛行計劃，都可以利用這一時間要素實施犯罪。原本想通過下午四點這個時間線索進行嫌疑人篩除，但現在看，已經完全不可能了。
之後，蘇木又對一些細節進行了詢問，得到的回答與手上已有的資料所述並無二致，由於也沒有什麼特別值得關注之處，童瑤也就沒有再次插話。
集體詢問從早上八點四十五分一直持續到十點多鐘，理清了墜機基本情況后，葉文強對大家的支持表示了感謝，“今天先到這裏，接下來針對個別人，我們還有一些問題要了解，還請大家繼續配合。”
末了，他簡單說了這麼一句，示意散會。
就在其他四名天億管理人員陸續離開會議室以後，葉文強拉住了羅文，壓低了聲音，向他問道：“那個叫孫曉剛的，現在怎麼樣了？”
羅文先是一怔，擰着眉頭，回答：“還在醫院呢，雖然脫離生命危險了，但還是昏迷。這兩天我們班子成員還想一道去醫院看望看望他呢。怎麼？葉隊您不會覺得他有什麼問題吧？”
葉文強下意識地環視了一下整間會議室，確認除了羅文以外，剩下的都是自己人，這才低聲道：“那倒沒有，不過這兩天你們要是去的話，通知我一聲，我也去看看。”
一時間，羅文沒有搞明白刑警隊長的意圖，只得連連表示感謝，頓了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面有難色地繼續說：“葉隊這麼關心我們的事情，真是沒想到。所謂‘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您看還有一事兒，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