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逍遙酒
安歌走的很慢，每一步踏下去的時候，內心都會泛起一陣不安。
“我好痛苦……你到底在哪裏……”
不知不覺間，他已走到了逍遙酒館的門前。
門口的招牌隨風搖曳，彷彿已要掉落下來，這塊招牌和逍遙酒館的老闆一樣，已經歷了太多風雨。
安歌停在門口，茫然看着那塊招牌，他看了很久，然後才邁步走了進去。
不知為什麼，酒館裏的客人已經走光了，只有老闆一個人在櫃枱前默默站着。
他看到了安歌，然後立馬含笑走了過來。
“我知道公子一定會回來的。”
他熱情的招呼安歌坐下，然後拿出了一壇酒，一邊倒酒一邊說道：“公子，這就是您要的逍遙酒，三杯下肚，無比逍遙。”
安歌喝了一杯，不等老闆倒酒，已奪過酒罈仰頭痛飲起來。
老闆嘆息道：“公子年紀尚輕，這般飲酒實在不妥，不如讓老漢陪公子小酌幾杯，談談天也好。”
安歌放下酒罈，不悅的說道：“這酒我會付錢，我沒有分別人酒喝的習慣，你如果要喝，不妨自己再去拿一壇來喝。”
老闆愣了一下，然後開懷大笑起來。
“像，太像了，連說的話也一模一樣。”
安歌問道：“像什麼？什麼一模一樣？”
老闆坐下來，慢慢說道：“兩年前的時候，我店裏也來了一個和您年紀差不多的公子，他也穿了一身紅衣，當時我要分他酒的時候，他也說了和您一樣的話。”
安歌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來。
“他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他沒有告訴過我，我也沒再問，我只知道他每個月初一和十五都會來我這店裏買醉，這習慣自我認識他時就沒改過，對了，他第一次來我店裏時，也說要喝逍遙酒，不瞞您說，這世上本就沒有這逍遙酒，您現在喝的這壇，和當時我拿給他的一樣，是我那婆娘自己釀的酒，這酒極容易醉人，酒勁極大，一般人喝不了，本來叫三杯倒，自從遇見他之後，這酒就叫逍遙酒了。”
安歌追問道：“今天已是月底最後一天，明天我是不是可以見到他？”
老闆突然沉默了下來，然後站起身來，走到櫃枱前擦桌子去了，安歌看他時，發現他竟然在默默流淚。
然後他仰起頭，沉聲道：“本來是的，本來明天你就可以看到他，如果你見了他，你一定會喜歡他的，他很喜歡喝酒，也喜歡交朋友，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他永遠不會來了……”
安歌的心已經慢慢沉了下去。
他還不能確定老闆口中的人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但他的心裏卻湧起了一陣巨大的不安。
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畫像，顫巍巍遞給老闆，然後問道：“他……他是不是長這個樣？”
老闆驚訝之餘回道：“不錯，你怎麼會有他的畫像？”
安歌癱坐在地上，抱有希冀的問道：“他為什麼不會再來，是不是他去了很遠的地方？”
老闆過來扶起他，說道：“他初一來這裏的時候，告訴我他有一個不得不去的約會。”
“什麼約會？”
“死約會！”
“他不可能會死，絕對不會！”
“如果他活着，十五那天他一定會來這裏，他是一個很守信用的人，他對我承諾，如果他這次不死，十五那天他一定要來找我喝酒。
”
“你一定在說謊，你騙我！”
老闆含淚轉身，狠狠說道：“不錯，我是在騙你，我根本不認識畫像上的人，但是如果你想要見我說的這個朋友，那你就去青竹山莊，那裏有你想要的答案。”
安歌拿着畫像再一次從逍遙酒館落荒而逃，這一次他沒有躲在衚衕里，他在路上狂奔，號啕大哭，直到他撞倒了一個悠閑的小叫花子。
小叫花子被撞倒在地，起身便罵：“你是不是沒長眼睛？”
安歌大腦一片空白，看到小叫花子之後，立馬說道：“帶我去青竹山莊，求求你帶我去青竹山莊！”
小叫花子歪歪嘴，嘆氣道：“倒霉倒霉，小叫花子遇到個小瘋子。”
安歌急切的說道：“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請帶我去青竹山莊！”
安歌將裝滿銀子的錦囊塞給小叫花子，小叫花子打開一看，立馬就裂開嘴笑了起來。
“看在你還有點誠意的份上，本大爺就勉為其難帶你去吧，不過我只能帶你到庄外，你到時候自己進去，那種富麗堂皇的地方看了就叫人噁心。”
安歌擦乾眼淚，連忙點頭。
小叫花子吹了一聲口哨，然後安歌就看到了一頭小毛驢從遠處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
“這是我的坐騎，它叫赤狐，比關老爺的赤兔跑的還快，上馬。”
安歌是生平第一次騎毛驢，赤狐在道上跑的飛快，引得行人紛紛側目。
青竹山莊並不遠，三個時辰之後兩人一驢已經到了門口。
安歌甚至來不及說謝就從青竹山莊的門口沖了進去，-連門口阻攔他的衛士都被他打暈。
小叫花子看到這一幕之後不禁笑了起來：“可真是個小混蛋，不過挺對小爺的胃口。”
他已轉身要走，卻又轉過身來，喃喃道：“萬一這小混蛋死在裏面怎麼辦，我要不要去救他？”
他開始來回踱步，自言自語道：“這小混蛋出手闊綽，想來也是有點來頭，但他連青竹山莊在哪裏都不知道，進去的時候也是蠻橫衝關，必然是去尋仇的，這一去必然凶多吉少，可能這會兒已經被庄內的高手大卸八塊了，我和他非親非故，貿然出手反倒惹的一身麻煩，不去不去。”
他走出兩步，一拍腦門，道：“可是師傅告訴我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實在不行把我也大卸八塊吧，救！”
他剛要衝過去，卻看到安歌已毫髮無損的走了出來。
他還看到安歌身後默默跟着一個人，他認得這個人，青竹山莊少莊主，江湖上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上官驚鴻。
上官驚鴻似乎有話要對安歌講，但安歌已宛如一具沒有精魄的屍體，一顫一顫的向小叫花子走來，安歌整個人已將要暈倒。
小叫花子快步過去扶住安歌，只聽見安歌一直在喃喃說些什麼。
他將耳朵湊過去，才聽清安歌在說：“白小樓……他死了……”
然後安歌就暈了過去，再然後，小叫花子突然看到上官驚鴻臉上浮現出了極其詭異的笑容。
他一邊笑一邊走近安歌和小叫花子，一邊緩緩拔出了腰間的狹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