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城外森林
很快，雷科和冒險者護衛隊們穿過了特安里斯的南城門，正式出城了。
雖然這次委託任務的目的地城外森林冒險者據點離特安里斯只有大約50里路，正常人一天之內就能到達，但是足足40個人的冒險者隊伍卻極大地拖延了前進的速度。
每個人的走路步幅都有所不同，這就導致了如此多人的隊伍難免會因為一個人的節奏不對，使得整個隊伍都被破壞了行路節奏，更何況冒險者護衛隊只是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
直到夜幕降臨，澤羅一行人才走了20里路，僅僅是剛剛進入森林的外圍。
這時，一路的沉默被人群層層圍住的雷科打破了。
“各位也看到了，現在已經到了晚上，我們必須停下來修整一番。我想應該沒有人會想在夜晚的斯卡羅那亂撞。”他抬頭看了一眼，向眾人提議，“就在這裏休息過一晚夜吧。”
斯卡羅那——這是城外森林的名字，古亞德拉德語中意味神秘。盤根錯節的樹木遮蔽了絕大多數的陽光，不知從何而來的迷霧肆意的在森林中蔓延，若沒有一定的手段，尋常人進入森林就會迷路。
斯卡羅那森林非常廣闊，可以說即使整個特安里斯在斯卡羅那森林面前也只是一塊彈丸之地。特安里斯被森林緊緊地包圍，茂密的樹林隔絕了所有想要一探斯卡羅那森林的人，而如此廣袤的森林中自然存在着許多的野獸，據特安里斯的典籍記載，斯卡羅那森林的深處甚至還存在着二階魔獸。此外，幽深的森林更是許多被城市通緝的罪大惡極之人的絕佳藏身之地。
因此，斯卡羅那森林的危險性不言而喻。這也是為什麼絕大多數的普通人想要出城前往森林是一件非常冒險的事情，沒有冒險者的保護可謂寸步難行。
即使要進入城外森林也不能太過深入，只能在森林外圍活動，冒險者協會也只在斯卡羅那森林的外圍設置了據點。
總而言之，白天的斯卡羅那森林還勉強可以算得上森林，但進入晚上之後，斯卡羅那森林就與白天截然不同了。完全的黑暗讓所有人都不得不提心弔膽，瀰漫的濃霧讓可見視野降到了最低，即便是舉着火把也難以驅散這些神秘的迷霧。耳邊不時傳來野獸的嘶吼，這聲音更像是來自四面八方，無法判斷具體的方位。誰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邊有多少雙魔獸的眼睛盯着自己，在迷霧的影響下渴望撕碎每一塊血肉生命。
雖然冒險者們都是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委託拿到報酬，顯然也沒有人想要反對這個提議。
澤羅隨着人流擠了一天，精神早已疲憊不堪，肉體上更是雙腳直打哆嗦，站都要站不穩了。
“現在終於能停下來好好休息一下了。”他揉了揉發酸的大腿，跟着其他人一起就地坐了下來，泥濘的土地還殘留着雨水的冰冷，讓許多人打顫。
雷科此時也不保持貴族的優雅，他將拐杖放在一旁，整理了下自己的禮服，同冒險者們一起就地休息。隨後在夕陽完全消失前，用燧石升起了篝火——斯卡羅那森林夜晚生存第一法則，在夜晚永遠保持着火光。
大大小小的火堆燃燒着，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驅散了眾人周圍的迷霧。
澤羅一路上觀察着其他冒險者們，發現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攜帶着裝備的，像是鐵劍頭盔，另一類則是像他這樣純粹的投機者。而眾人也很自覺地分成了兩堆，在那一堆正規冒險者里有分成了好幾批人。
其中有兩位看上去像是領導者正在和雷科交談着。一位是體型魁梧的男子，帶着厚厚的頭盔，全身上下都穿着鐵制護甲，旁邊放着一把比澤羅還要大的巨劍，凶神惡煞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慄。另一位則是身材矮小的老頭，稀疏的頭髮配上略微駝背，看上去面相和善，但手裏沾滿早已凝固的血跡的砍刀讓他形成了一種巨烈的反差。
正當澤羅看着兩人發獃的時候，有人在他旁邊開口說道：“那個大傢伙是哈利法·科曼，我們都管他叫銀色野獸，他曾經一個人靠着自己的裝備獨自獵殺了兩頭一階魔獸。”
澤羅轉過身發現講話的是一個年齡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孩，那男孩身上穿着破舊的布衣，臉上雖然被他那沒有經過打理的頭髮蓋住了大部分的五官，但還是能依稀看出這個男孩的長相還是比較俊俏的。“比普通人高，如果沒有那骯髒的泥巴的話。”澤羅在心裏擅自給他打了一個分。
隨後澤羅用只有自己和對方才能聽到的聲音向男孩介紹了下自己，“澤羅·歐提斯，叫我澤羅還是歐提斯都可以。”
“我沒有名字，硬要說的話，倒是他們都叫我矮子。”男孩悻悻地咧嘴笑了一下，朝澤羅伸出了手。
“矮子嗎......明明他也不算矮。”澤羅心裏低估了一下，然後握住了矮子的手，朝他做出了一個自己認為還算標準的笑容，但在臉上傷疤的作用下具體卻顯得令人膽寒。
澤羅能夠明顯感受到矮子看到自己的笑后，握住的手都開始微微顫抖。
也許是感受到氣氛有些僵硬，矮子連忙繼續他的介紹：“那旁邊的小老頭叫根里赫·布勒，雖然沒有什麼綽號，也沒有什麼很厲害的戰績。”說到這裏，矮子停了一下，然後把臉靠近澤羅的耳邊低語道，“但據說他是一名魔法師，雖然不是像城主和監察官長大人那樣厲害的魔法師，但也是個魔法學徒。”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澤羅聽完之後不由自主地向布勒望去，果然除了他的砍刀之外，他還背着一根棍狀的物體，用黑布包裹着，心想：“這應該就是他的法杖了。”
這時矮子又開口向澤羅說道：“你應該也是來碰運氣的吧。”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難道你認為我們這樣的流浪漢能跟那些正規的冒險者比嗎？我們連最基本的裝備都沒有，能活下來就行了。”
“別這麼悲觀嘛”
矮子倒是很積極樂觀，都已經開始規劃拿到報酬之後的生活了。
“你說，要是我拿下這次委託任務之後，直接在城裏開一家店，然後......”
聽着他越來越不切實際的幻想，澤羅覺得自己有必要將他從美好的未來拉回到現實世界，順便向他提出了自己一路上的疑問。
“停停停，先別想這麼多了，現在還沒完成任務呢。你有沒有覺得這次的任務要求太簡單了，卻有這麼高的報酬。”雖然他們今天只走了10里路，但只要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眾人的速度會越來越快，不出兩天就能到達冒險者協會在森林外圍的據點完成委託了。
“雖然森林白天沒有什麼危險，但我們今天走了一天連一隻鳥都沒有發現，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可能是因為冬天到了吧。反正我們有40個人，還有個魔法師，最先上去戰鬥的也不會是我們這群混子。”矮子打了個哈哈，沒有太在意。
澤羅見此也沒有在和矮子談下去了，默默地在心裏說了一句：“但會讓我們最先上去送死啊。”
肉體上的疲勞尚能忍受，但一路上高度集中帶來的精神疲勞卻讓人難以抵抗，許多人選擇閉上眼休息，準備明天太陽一升起就迅速趕路。雖然身邊野獸的嘶吼時刻提醒着澤羅這裏是森林處處充滿着危險而不是特安里斯，但逐漸沉重的腦袋還是讓他一頭睡過去。
迷迷糊糊中澤羅聽到那兩人和雷科的交談的聲音越來越大。
“喂，雷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肯定比我們更清楚，明明按照你給的地圖走怎麼可能會迷路。”
“親愛的科曼，正如你所見我們確實是按照地圖走，這張地圖也沒有錯誤。至於為什麼會迷路，非常抱歉我也不清楚。”
“老頭你怎麼看？這一路過來連一隻野獸都沒看到，這絕對不是正常現象。”
“老朽也從未見過這種情況，雖然我們才進入外圍不久，但我們走了這麼久應該早就遇上了，現在也只是聽到聲音卻見不到這些畜生。”
“老頭，用你的魔法查看一下我們周圍，我總覺得非常不對勁。”
“這個迷霧阻擋了魔力的流動，老朽的魔法沒有效果。”
“以前可從未聽說過這森林裏的霧還有禁魔的效果，這是究竟怎麼回事。不對，布勒、科曼快，我們一開始就......”
最後雷科的話語中再也沒有了之前路上的優雅淡定，三人的談話戛然而止，澤羅也徹底清醒了過來，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你怎麼了？”連帶旁邊呼呼大睡的矮子也被他的舉動吵醒了。
澤羅沒有搭理矮子，而是朝三人之前站的位置看去，發現那雷科依舊是保持着鎮定和兩人交談，絲毫沒有之前迷糊中聽到的慌張。
雷科似乎是發現了澤羅朝他這裏看來的視線，向澤羅微笑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