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黯然
有人說,海誓山盟只是故事,而我們只是故事外的看客。
韓默默用書術帶着年厲離開了被韓老邪動過手腳的山腹,而此時剛剛天亮,東方的太陽帶着幾分紅暈,像是一個羞紅的新娘。
“走吧!我們去你家。”韓默默興高采烈的看着山外的景色,全然忘了爺爺走時的傷心。
“不,我要先去見個人,之後再回家。”
年厲默默地走在前頭,此時依舊是走在相同的山林間,可是他的心情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或者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是不是徐麗?”
韓默默用取笑的目光看着年厲,看起來孩子氣十足。
年厲奇怪的看着韓默默,“你怎麼知道?”此時他卻有些發慌,臉也紅了起來。
“哈,你不知道嗎!你做夢的時候總是叫這個名字,我想不知道都不行啊!爺爺也知道啊!”
年厲一陣汗顏,這些天他的確做了很多關於徐麗的夢,夢中的景象已經記不太清了,可是徐麗的身影卻已經印在腦海中無法忘卻。
“好啦,好啦!我們快點去吧!你不會飛行,我們也只能走着去了。”
天書的飛行是御風而行,而地書飛行卻需要控制,只不過是將御劍的能力轉嫁到自己的身上。用魂力控制自己在天空停滯、飛行。至於冥書,他們的飛行就更加複雜了,據說他們想要飛行就要將自己進行陰陽相易,生死輪轉。將生之力轉化成死之力,這樣就能夠模擬鬼體,抗拒大地的引力,達到飛行的目的。
由於飛行的方法不同,所以最容易飛行的卻是天書書客,他們一般在十萬魂力的情況下就能夠進行簡單的御風而行,而地書書客一般卻要到五十萬魂力之後,至於冥書,不到百萬根本無法逆轉生死。
“好,那我們就走吧!”
年厲率先走在前面,用地書在叢林中清出一條道路來。
新元一如既往的安靜,冬季的清晨,裊裊青煙在房頂的煙囪上緩緩變換形態,就如同一隻只頑皮的小妖。
“嘻嘻,年厲,你說你能不能控制這些煙霧呢?我猜你不行。”
“怎麼會?”年厲不信道,然後一個意念進入地書當中。
煙霧雖然無形,可卻並非宇宙能量,而是實實在在的萬物之有,只不過形式不同罷了。
原本年厲以為自己能夠輕而易舉的控制住煙霧的變化,可是當他的意念進入魂書,感知到這些煙霧的組成時,不禁嚇了一跳。煙霧中無數肉眼難見的小顆粒在空中緩緩移動着,這種顆粒簡直不可計數,如果想要將這團煙霧驅散的話很簡單,可是想要控制它的形狀卻是難之又難。
此時他又不由得想起了在林中清理積雪的過程,其實雪花也是無窮無盡,可是自己只不過是簡單的驅散而已,如果想要控制所有的雪花漫天飛舞的話!
年厲幾乎不敢想像這將有多大的困難,驀然間,他想起自己所學的古書中先賢的話語,“萬物皆有道,非不存,乃不查也。”
“果然如此,書術之道恐怕也是一般,如果我今日自覺成道,恐怕便對身邊之道不可查。其實道法萬千,不可計數,又有誰能夠窮其根本呢?終究不過是一句‘學無止境’罷了。”
“怎麼了?年厲。你怎麼又發獃?”韓默默疑惑的看着年厲,又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此刻青煙依舊,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
“沒什麼,只不過想起了點事情。”年厲迅速從思考中清醒,但覺眼前一切霍然開朗。
“走吧!我們還要快點回家呢!”
年厲拉起韓默默的小手,緩緩的向街道深處行去。
…………..
徐麗看着鏡中的自己,臉上不由得露出一分笑意,此時她身穿大紅披戴,頭上鳳冠。眉頭淡淡的眉影,嘴上淡淡的唇紅,還有臉頰的腮紅。這一切讓原本就有七分顏色的她,顯出了九分的美麗。
“小姐,今天你真漂亮!”
一旁幫着化妝的丫鬟討喜的說道,臉上也帶着幾分喜悅。
“翠屏,莫非我平時就不漂亮了?好你個小丫鬟,真是討打。”
徐麗作勢要打,但是臉上的笑意卻是怎麼也憋不住。
“小姐饒了奴婢吧!小姐天天都漂亮,時時都漂亮,迷得風公子不知東南西北。格格!”
翠屏毫不畏懼小姐的“威脅”,依舊不停取笑。
徐麗猛然站起身來,雙手逕自伸到翠屏的腋下,不停的瘙起癢來。
“格格…格格…小姐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姐…我…不敢了。格格…”
徐麗終於又坐回到椅子上,重新整理起衣冠來,而翠屏似乎也怕了小姐的秘密“絕招”,只敢說些好聽的哄着小姐,再也不敢取笑。
長街中,風飛揚騎着高頭大馬,身穿新郎官衣裳,志得意滿的向徐府行去,而他身後,一個四人抬的大轎顫顫巍巍的跟在後面,而鼓樂手也賣力的使開了力氣的敲打吹唱。
縣令之子與縣丞之女聯姻,整個新元縣都沉浸在喜氣當中。
“咦,有人結婚哎!我們去湊湊熱鬧吧!”韓默默看到迎親的隊伍,頓時開心起來。
年厲看到迎親隊伍最前面的風飛揚,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眼前不由得再次出現文青那張帶着古怪笑意的臉,那臉上似乎帶着無盡的嘲笑,嘲笑着自己的不自量力。
“風飛揚一直在纏着徐麗,可今天他卻要成親了,那麼他的妻子是誰呢?”年厲的心不由得沉重起來,他眼前又出現了自己好朋友——慕子白離開時的模樣。
“年厲,你在這兒又發什麼呆?我都打聽清楚了,今天是新元縣縣令之子,與縣丞之女大喜的日子,聽說縣衙里有好吃的拿呢!我才知道原來這裏是新元縣,以前爺爺都不讓我出來,悶也悶死了。”
年厲只聽到縣令之子與縣丞之女幾個字,便只覺得腦海轟的一聲如同炸開一般,就再也沒有聽清接下來的話,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很痛,並不是為慕子白而心痛,而是乾巴巴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身心所有的力氣似乎都被掏空了一樣,只是被韓默默拽着機械的向前挨去,沒有思想,沒有感覺,天地間一切都消失不見。
“年厲,你怎麼了?你的嘴角怎麼流血了,還有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韓默默終於發現年厲的異樣,停下腳步,驚慌的擦去年厲因嘴唇被牙齒咬破流出的血液。
“她要與別人成親了,我又來這裏幹什麼呢?”
此時的年厲聽不到,也看不到,四周的喧嘩如同浮塵,他只是喃喃自語着這一句話。他只覺得,心是苦的,淚是鹹的,如果沒有某個人的話,自己是孤獨的。
“她?哪個她?”韓默默急的都要哭出聲音來,驀然間她想起了什麼,猛然抓住年厲的手臂,“是徐麗,你說的是徐麗對不對?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是傷心,總會有個盡頭,是眼淚,總有一天不會再流。
年厲似乎漸漸的清醒過來,看到死死抓住自己雙臂的韓默默,看着那雙關切的眼神,他的心裏有一種淡淡的感動。
“你怎麼哭了?”年厲抬起手,緩緩地擦去韓默默眼角的淚珠。“我沒事的,只是覺得很痛,很痛。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年厲眼中的空洞,韓默默心靈中似乎流淌過一陣陣酸澀,“走,我們去找她去,看看她為什麼移情別戀。”
韓默默畢竟不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小女孩,她終於展現出一種類似長姐的風範來。
“移情別戀?”驀然間,年厲不由得一愣,直到此時他才想起自己的朋友——慕子白。“我和徐麗又有什麼關係呢?我為什麼要傷心呢?如果子白在的話,他一定會比我傷心一百倍、一千倍吧!”
“好。”年厲點了點頭,“我們去找她問個清楚。”
如果是為了自己,年厲一定不會再去見徐麗,可是此時有了子白這個借口,年厲終於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