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走過雕令關

對於做生意的人來說，有個對等的人，就有個對等的事。大慶油田的壓裂車走了沒多久，陳睿斯很快就得知廣西有車。正好我的一個同學在廣西本色油田作業處工作，他叫毛勇，當年和我同班，陳睿斯也認識。毛勇提供的信息說，這個車一直閑放着，他是管這個事的人，但他拿不了事，需要領導點頭同意。我就動員他主動把這個事給領導彙報一下，聽聽領導的口氣。

很快，毛勇打來電話，說領導同意將設備出租，但要求面談。聽到這個消息后，陳睿斯就讓我和他一起去廣西。本色油田在廣西東興縣，我倆坐飛機，坐卧鋪車，一路趕到了東興。

同學見面，自然就少不了吃喝和聊天。第二天，我們才見領導。領導聽了我們的來意后，沒明確說給不給，只讓我們先擬個合同，他們看看，然後再上會定這個事。

回到賓館，陳總大致談了一下合同的框架，主要寫什麼，怎麼寫，由我執筆。

由於我們之前租過南陽和大慶的車，對壓裂車合同需求這方面比較了解，儘管地域和油田單位不同，但對於壓裂車的管理和要求都是大同小異的，所以，我在起草合同時就考慮得比較周全，和四川一樣，首先以“復興工商聯合處”的名義跟他們合作，這是個油田正規單位，有這個做前提，人家也放心一點。其次在一些細節上具體一點，盡量做到讓人家一看，就願意跟咱們合作。

廣西人看了我們起草的合同后，雖然沒有什麼異議，但是要求要親自到陝北考察一下，說他們必須把我們這邊了解清楚后才能考慮合同。廣西人為什麼這樣這樣小心謹慎呢？因為廣西曾把車租給了延安富縣人，到了付費階段，富縣人卻不好好給人家兌現合同，緣由是生意不好，虧損了。而廣西人通過側面了解到，富縣人利用這台車，掙了不少錢。陝北人本來有個賴賬的毛病，付錢不利索。不論是對本地人還是外地企業，都是這個做法。

廣西人得知這個情況后，咬牙干到合同滿，就要求撤走設備，不給租了。而富縣人還想續租，託人出面協商，廣西人就提出把費用給清之後，可以考慮。富縣人先提出付百分七十，下欠三十待續租合同簽了后再付清。廣西人堅持要把該付的付清。富縣人沒辦法，就給清了錢。結果廣西人把錢一拿，還是要打道回府。

富縣人見人家執意要走，就組織了一個車隊，擋住了人家的壓裂車，廣西人就依法維權，搬來了派出所人。在警察的維護下，富縣人雖然讓開了道。但警察剛一離開，他們就給廣西人耍了個怪——把發動機給破壞了。

咋破壞的呢？

壓裂車上本身有個泵，由發動機帶動，結果他們一把沙子從發動機里塞了進去，就這樣把發動機給破壞了。據說廣西的這台壓裂車價值兩千多萬，廣西人因此報了案，公安局就把搞破壞的人給抓了，以“破壞設備罪”給判了七年徒刑，同時給廣西人賠了40萬的設備修理費，還陪了一台新泵。這個事件使廣西人一提起陝北人，就有點心有餘悸，因此提到陝北人租車，自然就比較謹慎。

對於廣西人的這個要求，我們也理解，因此就答應了他們的要求。

廣西人派了一個姓黃的處長，在毛勇陪同下，跟我們一同飛往西安。毛勇雖是廣西人，但畢竟在慶陽這裏上過中專，對這裏地理環境和風土人情比較熟悉。估計是為了討好他的領導吧，得知我們的車停在咸陽機場，就提出在去陝北的途中，最好從子午嶺沿線走走，讓黃處長看一看午嶺路線上的歷史遺迹和自然風光。雖然從東面往北走，要經過一些省道，翻山的路段多，但陳睿斯還是立即答應了，說游遊逛逛上走，有意思。

出了機場后，由我駕駛，準備沿着耀州、黃陵、旬邑和正寧方向走。陝西境內的子午嶺歷史遺址我不太了解，只知道在SX省道306線上，就是陝甘交界西銅公路旁的山頂上，有兩個高大的土冢，名叫兩女砦遺址，傳說是秦代扶蘇的兩個女兒的墳冢。沿着這個話題，我就邊開車，邊介紹我所知道的一些古代遺址，譬如史前遺址和烽火台什麼的，像羅川古城遺址、正寧元代文廟、明代趙氏祠堂等。

由於我們要經過正寧和銅川，因此我就把介紹的重點放了正寧和銅川這一帶。像正寧的艾高店烽火台，從秦直道烽燧西側通過，那裏有個國營林場，現在那個烽火台用作林場瞭望台；

樺樹灣烽火台，從秦直道東側繞過，是個保存比較完整的烽火台；

南五里墩烽火台上那裏還有烽燧，有的烽燧至今還保持着原貌；

杠柳烽火台雖然成了夯起來的圓台，但至今看起來位置比較清晰；

還有正寧五頃原還有個“黃帝冢”，那個黃帝不是朝廷內的皇帝，而是與炎帝、蚩尤相提並論的古代大神黃帝。

傳說，黃帝與蚩尤兩個大型部落在經歷“涿鹿大戰”后，皇帝凱旋經過五頃原湫頭鎮東北西頭村橋山一帶時，精力不濟，病魔纏身，就脫下了自己的衣服，葬於此地。因而在山谷間，至今立着一塊“黃帝葬衣冠處”石壁。

黃帝帶病北上，到了正寧與銅川的交界處，也就是在一個斜坡彎道的崾峴處，終精疲力盡，與世長辭。黃帝因此被埋到了這個三面臨溝、一面靠山的地方。據說那古冢頂部原來是長方覆斗形，現在經過地質變化土層流失，變成了橢圓形，至今古冢上有十幾個梯形台階，附近有個石壁，上面鐫着“黃帝升天峰”的標誌。

到了秦代，這個地方被修建成了關隘口，名叫“雕令關”。

我一路解說著，不知不覺地就到了雕令關。此地我和陳睿斯都來過，已經見慣不怪，但黃處長很感興趣，我們只能陪他去古冢附近看看。

雕令關堡壘是個方塔形的建築標誌，從下往上瞧，有五個窗口，宛若五層樓高。最上面是牙齒狀的防守牆。看着這個堡壘，可以想像古秦國猛將精兵把守邊關、抵抗匈奴的情形。而此刻，群山煙霧滄海桑田邊，殘磚斷瓦旁，秦時兵將馳騁邊關急的場面已經隱入塵煙，但秦直古道遺迹猶存。

黃處長回到車上后，感嘆地說道：“你們這個地方不錯，就憑子午嶺，我覺得有說不完的故事看不完的風景。這下回去了，我要看一看關於秦朝的書籍和電視劇。”

我忙插話道：“既然喜歡我們這裏，以後就多合作，多跑動，別說陝北有許多可圈可點的地方，就是我們隴東，看的、吃的、聽的，啥都有。”

黃處長說：“好啊，但願這次能達成合作。”

我說：“這個就在於你了，說實話，像我們陳總的為人，在壓裂市場沒有第二個，不信你到了地方，問問人就知道了。”

果然，黃處長到了陝北，看了陳睿斯的辦公環境，經過與陳睿斯主管部門相關人的接觸，發現我們確實是工農商聯合處的，陳總的口碑也確實不錯，這下放心了，決定把車租給我們。

簽訂合同時，陳睿斯要求把合同簽署地放在西安，目的是合同簽約后，我們從西安送廣西人上飛機。

為此，我們一行又從陝北下到了西安，住進了位於油田基地的雙龍飯店。這個飯店屬於油田系統的一個企業，旅客大多數都是與油田往來的人，我們平時到西安辦事，基本都住在這裏。

但是，我做夢都沒想到，一個發生在我身上的奇迹，在這裏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