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４－６章殺豬慘叫

“呂小華，是不是彩票中獎了？”方圓笑着問。

“剛才她講了一個吃飯時連續放屁的笑話，太可樂了。”呂小華指着正在洗臉的方淑娟，忍不住又朗朗地笑起來。

王曉媛說：“你呀，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轉過身又問方圓：“阿強怎麼沒有過來？”

“他還沒有起床呢！昨天他什麼時候回來，我都不知道，我已經睡了。”

“什麼？你幾點睡的？”王曉媛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10點半多一點。”

“什麼？”王曉媛頓時臉上掛霜，放下洗漱用具就向方圓的宿舍走去。幾個人都愣了，大家你瞧瞧我，我瞅瞅你。不到一分鐘，方圓的宿舍里傳出殺豬般的慘叫：“別掐我了，別掐我了，饒命，饒命……”

方圓和幾個老師面面相覷，忽然，他感到有人在關注着自己，微微一偏頭，他看到了方淑娟飽含着深意的目光。

7點20分，方圓準時出現在初二_四班的教室。這個班本來不是重點班，學校的重點班是9班和10班，但對外宣稱都是平行班，不設重點班。這個初二_四班經過方圓一年的調教，已經在10個初二班裏脫穎而出，綜合實力與兩個重點班不相上下，而紀律、衛生等方面已經很長一段時間在周考評中名列榜首。

每天進教室的時候，方圓都帶着自信的微笑。他沒有理由不自信：班級管理得井井有條，各學科教師團結協作，培養了一批得力的小助手，學生成績與兩個重點班齊頭並肩。有的時候，當他看到別的班主任把學生拖在門口，大聲訓斥的時候，他的心裏總是在暗暗地感慨：有些老師一輩子是個教/b_bvf.htm"target=_blank>三十六計》等這些喜愛的書翻來覆去地研讀，在班級管理中已經總結出了一套未完全成型的“兵法”：恩威並施、用人唯賢、民主集中、殺雞駭猴、無為而治、先禮後兵等等，不同的時候用不同的策略，學生對自己既親近又尊敬，還有一點害怕，基本實現了自己調教班級、優化管理的目標。其實還有一點更長遠的想法，雖然班級里都是一些14、5歲的孩子，他們與成年人有很大的不同，但管理他們一樣可以鍛煉自己將來管理學校的能力。

但今天進教室，方圓清楚自己的微笑是裝出來的。自己一直以為班級里已經基本沒有讓他太費神管理的學生了，萬萬沒有想到竟然出現了詹小波這樣的學生，而且這半年來自己還一直被蒙在鼓裏。

方圓掃視了一下全班。班裏有些嘈雜聲，是學生們在交流作業、請教問題的聲音。方圓不像有些老師那樣，班級里必須鴉雀無聲，他感覺物極必反，適當地給學生一點空間，他們會做得更好。

方圓在初二_；三班和四班接連上了兩節語文課，接着就課間操了。所有的班主任老師都隨着自己的班來到了操場，或前或后地站在自己班隊列的前或后。一些願意活動活動的老師，也跟着廣播的節奏，和學生一起做操，方圓就是這做操的老師之一，他把這天天堅持做操當作了身體鍛煉的重要組成部分。

今天，方圓做操卻心不在焉。他望着眼前這些朝夕相處的學生，忽然有一種看不懂的感覺——這平靜祥和的背後，再有沒有像詹小波一樣有很多問題自己卻不知道的情況，如果有，那真是太可怕了。而詹小波一個就讓他頭疼了，現在班裏的其他學生還不知道這個情況，學校里的老師們也不知道這個情況，如果都知道了，詹小波這個學生在這所學校算是呆不下去了，而自己呢，肯定也會受到牽連，自己的那個短期目標肯定會受到影響，甚至完全落空！

“一定要保守這個秘密！”方圓心裏暗暗地說，“為了詹小波，也是為了自己。”

看着學生排着隊進了教室，方圓急匆匆地趕回辦公室，找出張美芳教授的電話號碼。他靜了靜神，琢磨着該怎樣跟張教授開口說這件事。這是方圓工作以後慢慢形成的一個習慣，說話之前，總要想清楚大體要說些什麼，怎樣說讓聽的人更高興或不會尷尬或厭煩。

“方圓，在發什麼愣呀！是不是想媳婦了？”

是初二_；九班的班主任陳國棟。這是初中二年級五個語文教師中年齡最長的陳國棟，他教重點班八班、九班的語文，也是初二年級組的教研組長。

辦公室還有初二_；一班和二班的語文老師方淑娟。聽了這話，她笑了：“方圓，什麼時候找女朋友了，還保密呀！”

“哦，沒有的事兒，我在想一點班裏的小事。”方圓臉上有點熱，帶着笑趕緊解釋。

方圓似乎被看透了心，臉更紅了。方圓心裏說，唉，不是女朋友的事兒怕你們知道，我是怕那詹小波的事讓你們知道啊！

“哪裏有啊，陳老師，要是您有合適的，給俺介紹介紹。”方圓對自己的這句話還算滿意，有時候解釋說沒有，那別人還更以為有，如果再有好事的人邊改編邊傳播，事兒還不知道會怎麼樣。有些事一定要消滅在萌芽狀態，不給別人口實。

“我看方淑娟挺合適。”陳國棟笑呵呵的，像是彩票中了獎：“你們倆連姓都一樣，到時候生了孩子跟爸爸姓、跟媽媽姓都一樣。”

方淑娟的臉也騰地紅了，但她卻並沒有反駁陳國棟。

“鈴……鈴……”是辦公室的內線電話響了。方淑娟趕忙站起身去接電話，來掩飾自己的尷尬與羞澀。

“喂，你好……哦，校長啊……你找方圓？”

方淑娟回過頭：“方圓，校長讓你到校長室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