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環篇（15）
“作”，這個字可以用在很多人的身上，但唯獨不會出現在孔舒的身上。
孔舒的性格和做事風格，絕對不會和“作”這個字沾上半點關係。
所以，當王擇豫把這個字拿來形容孔舒時，身為孔舒的最要好的朋友，杜嫻的心頭瞬間湧上來一股無名火。
但這股無名火暫且還能壓住。
她打算聽聽王擇豫的說法，看看到底孔舒是做了什麼事，讓他能把“作”這個字，扣到孔舒這個老實孩子頭上。
王擇豫神經大條，絲毫沒有察覺到身旁杜嫻的怒意。
他看着窗外，說道：“誰讓她玩什麼真心話大冒險，跟申向衍表白的，申向衍最討厭別人拿感情開玩笑，她這不自己找……”
短短一句話，信息量太大。
杜嫻連忙打斷了他，問道：“等等，你知道孔舒向申向衍表白的事？”
王擇豫不以為然：“我知道啊，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杜嫻納悶極了，又問：“你怎麼知道的？”
奇了怪了。
以王擇豫的性格，竟然能把這件事情憋在肚子裏，一個字也沒透露。
王擇豫疑惑地看了一眼杜嫻，說道：“我和申向衍玩了這麼多年，平時聊天的時候就提到了，這有什麼稀奇的？”
他頓了頓，嘴裏接着發出“嘖”的一聲，又說，“你說孔舒也真是的，她挑別人玩大冒險表白就算了，非要找申向衍。”
“你到底在說什麼大冒險？”
杜嫻雲裏霧裏，沒聽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事說來就複雜了……”
王擇豫說完，不忘咬一口手裏的饅頭。
杜嫻無奈，她盡量沉住氣，咬牙道：“那你就長話短說……”
王擇豫咽下嘴裏的饅頭，清了清嗓子，說道：“快高考那幾天，我無意中聽見你和孔舒聊天，說玩大冒險輸了，就跟申向衍表白，我就把這件事告訴申向衍了，估計從那時候，申向衍就開始討厭孔舒了……”
聞言，孔舒愣了一下。
她自然記得王擇豫說的這件事。
可……壓根不是他說的那樣！
這下，她可算明白，當年申向衍為什麼對孔舒的態度會那麼冷淡了……
……
給申向衍表白的女生有很多。
有寫情書的，有面對面直接講的，也有通過手機告白的，更有通過好朋友幫忙轉告的。
總之，方法很多，百招齊出。
申向衍拒絕她們的方式也都如出一轍。
先是感謝她們的喜歡，然後再說一些“現在要以學業為重”之類的客套話，最後，委婉謹慎地拒絕。
沂川一中出了名的毒舌怪，在拒絕女孩子的時候，倒是謙遜有禮，可偏偏輪到孔舒的時候，申向衍那萬年不變的拒絕套路好像突然被狗吃了。
拒絕孔舒的時候，冷漠無情，還沒有禮貌。
至於到底是為什麼，孔舒和杜嫻一直都琢磨不明白，孔舒甚至因此鬱鬱寡歡了一年多的時間。
直到今天，被王擇豫這麼一說，杜嫻好像知道點什麼了。
臨近高考的時候，孔舒一度十分焦慮。
焦慮的原因，一方面是對於高考的不安，還有一方面，是她不甘心和申向衍之間什麼都沒發生，就畢業了。
孔舒想，她一定要和申向衍發生點什麼，讓申向衍記她一輩子！
就在這時，杜嫻想到了一個“絕妙”的點子。
“要不你跟申向衍表白，如果被拒絕了，你就說你要真心話大冒險，不是認真的，這樣也不會尷尬。”
事實證明，杜嫻的這個點子簡直蠢到家了。
當時，孔舒在聽到這個辦法的時候，遲疑了片刻，便立馬駁回了。
她表示，如果要表白，就是真心實意，即便被拒絕，她也不會用大冒險這個辦法。
不成想，隔牆有耳。
還是個會二次加工的耳。
王擇豫這個二貨聽叉劈了，他以為是孔舒大冒險輸了，要向申向衍表白，便跟申向衍說了這件事。
申向衍最討厭隨便拿表白開玩笑的人。
王擇豫就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想好心提醒一下申向衍，免得他被人坑了還鬧笑話，全然不知道自己才是那個鬧笑話的人。
謠言害死人。
在村子東邊說了句老李家的汪溝堵了，傳到村子西邊就成了老王家的狗死了。
孔舒啊，你就像那老王家的狗，無緣無故躺了槍啊……
杜嫻看了一眼窗外可憐的孔舒，又看向了整件事情的“罪魁禍首”——王擇豫。
隨後，她閉上眼睛，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靜止不動了幾秒鐘。
王擇豫仍然置身事外，他見杜嫻這幅模樣，不明所以，只覺得好玩，於是樂呵呵道：“你幹嘛呢，幡然醒悟了，開始反省了？”
話剛說完，杜嫻便沉着臉下了樓，朝飯店外走去。
既然知道前因後果了，她就要把這件事情和孔舒說明白，不能讓孔舒再傻乎乎地蒙在鼓裏了。
王擇豫緊跟其後：“唉，你幹嘛去啊？”
杜嫻氣上心頭：“我警告你，你現在最好別跟我說話！”
王擇豫迷茫：“我又哪裏招你惹你了？”
兩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邊吵邊向一日食府外走去。
雨已經徹底停了。
孔舒和申向衍兩個人走出了遮雨棚，在路邊站着。
從上一次的循環來看，孔舒可以確定，自己的心情波動就是死亡觸發條件。
但申向衍對她的想法一概不知。
她扭頭看向申向衍，他正在一旁來回踱步，眉頭緊鎖，百思不得其解。
“你在想什麼？”孔舒問。
“我在想循環的事，我總覺得是有規律的。”
申向衍停下了腳步，眉頭依舊皺着，他繼續說道，“既然時間、地點和人物都不是死亡的觸發條件，那會不會我一開始就想錯了，其實根本沒有什麼觸發條件……”
聞言，孔舒微微張了張嘴，她的大腦中思緒萬千。
申向衍看起來很迷茫，要不要把她的想法告訴申向衍？
不行！
如果告訴了他，那她之後每死一次，申向衍就知道她心動了，況且，就算說了，也不能立馬脫離循環，兩個人只會更加尷尬……
最後，孔舒緩緩閉上了嘴，將嘴巴緊抿成一條直線。
她死也不會說。
“你覺得呢？”申向衍突然問她。
孔舒沉吟片刻，扯了一個謊：“我覺得你說得對，或許沒有什麼觸發條件，是隨機的。”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了吵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