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沈南星痴痴地看着花半夏,一眼萬年。
時間是個奇怪的東西,總是喜歡把美好封存在剎那之間,而又把痛苦無限拉長。
沈南星多希望時間能為他停留幾秒,讓他再看清晰一點那初見的美好,但殘忍的現實這又怎麼可能讓他如願,甚至有時連回味一下的權利都不給他。
“別看了,眼珠子都跑出來了。雖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我們現在不是君子,是階下囚徒,階下囚不好逑,走了走了!”白蘇子拍拍南星的肩膀。
沈南星被白蘇子的招呼聲拉回了現實。他不想搭白蘇子的話,內心深處的悸動帶來的快感,像平靜的湖水裏扔進去的石塊產生的水波,一圈一圈的綿延着,越來越遠,越來越大,直至傳遍全身的每個細胞。
茫茫人海,有的人和人見了一千次,也只是見面而已,而有的人和人哪怕是遠遠的對望一眼,就在記憶中鐫刻下不能磨滅的印記,這種無法解釋的感覺,有人定義為“愛”,有人定義成“緣”。
這時候白蘇子感受到了老友的魂不守舍和不悅,他忽然意識到剛才的話有些言重了,急忙圓場道:“這女將是真的英姿颯爽,想必定是武藝非凡,娶回家做夫人也不錯,防賊又防盜!”
沈南星入了心,根本沒理會白蘇子,自顧自地吟誦道:“忽有故人心上過,回首山河已是秋,今日與伊同沐雪,此生也算共白頭。”說著用手接住兩片飄搖而下的雪花。
他沒想到在這個文明紀元里竟然也有一個跟自己的女友如此相像的人,真是又驚又喜,而後就是無盡的失望和無奈,畢竟他現在是一名階下囚。
白蘇子聽到沈南星的吟誦,好似在思考什麼,像是徜徉在南星勾畫的這副詩意的畫面,感同身受的去感受那種人生若只如初見的美好。也像是在羨慕沈南星,畢竟他能和伊人同沐雪,而自己卻還沒有見到過自己的意中人。
白蘇子甩了甩自己的衣袖,對着這漫天飛雪吟唱到:“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無關風與月,紅塵這杯酒太醉人。”說完大步的跟着一瘦一胖二位衙役向八裡外的翠屏山二龍湖林場走去。
按照炎朝的律令,凡流放之人,須在流放地拓荒勞作,為了防止他們逃跑,朝廷建立了連坐制度。
流放的犯人會被交接給拓荒農場的負責人——林場役。登記成冊,三人為一隊,三隊為一伍,如果逃跑,不僅連累一伍的人,還要殃及這些人的家人。
沈南星一行四人,眼看就要走到二龍湖林場了。
這裏是林海雪原,林海是有高聳的冷杉,還有紅松等耐寒的樹木組成,樹榦筆直,高的有四五十米,在雪中昂然挺立,像一個個巨人。
突然從大樹後面跳出幾個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些人裝扮有點怪,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畫著綠色的臉譜,手持長柄宣花斧,金雞獨立狀;他身旁一個藍臉的手持鋼叉之人,面露凶光,站如松柏;對面一個白臉長髯赤須的老者打扮的人手持兩根囚龍棍。
四人見如此情形,皆是一臉懵逼。
這個時候那綠臉大漢嘴裏念念有詞“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藍臉的漢子說道:“留錢不留命,留命不留錢,若想試試膽,定讓你好看。”
手持囚龍雙棍的老者說“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當朝靠山王爺。”
綠臉的大漢大喊一聲:“俺乃混世魔王,天皇老子來了都不行,吃俺三斧頭。”說著三人打成一團,兵器所到之處,碎石斷樹。
嚇的南星四人連連後退。
沈南星心想這是拍戲的嗎?還挺逼真,像是京戲裏程咬金劫皇綱那一段。
沒等他想明白,綠臉漢子已經來到他們面前互動。
只聽他哇呀呀地大叫,而後大喝一聲:“呔,程爺爺今兒是來打劫的,把你們的金銀寶器都拿出來,否則看看這石頭,就是你們的下場。”
說著手起斧落,劈開一塊很大的石頭。
兩個衙役見狀把身上的一些金銀都交了出來,綠臉漢子看到后揮了揮手,讓他們走。
兩個衙役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
“到你們了!”綠臉的漢子用他那明晃晃的長柄宣花斧在沈南星和白蘇子的眼前來回晃動着,那斧子上映着兩人驚恐的表情。
“我們沒錢,我們帶的錢一路上都花完了,三千多里路,多少錢也花完了,大爺,好漢,饒了我們吧!我們是被流放到這裏的囚徒。”沈南星懇求道。
白蘇子附和着說:“是,是,是!”
綠臉的漢子示意同伴翻看包裹行李,真如他們所講,包裹比臉還乾淨,除了幾件破衣服什麼也沒有。
老者發話了,“把他們帶回去寨子裏去吧!寨主好幾天沒過過手癮了,沒劫到金銀,劫兩個人也不錯。”
說罷三人哈哈哈大笑!
沈南星和白蘇子兩人苦着臉看了對方一眼,心中琢磨,寨主手癢,是要殺人?兩人頓時面露懼色。
沈南星和白蘇子被三人裹挾着來到了一個三面環山的寨子。
南星打量了一下這裏的環境,碗口粗的松木杉木做成的木圍牆被削的尖尖的,高矮不一,一排排木製房屋,錯落有致,有點像木製的城堡。
門口有寬闊的校場,校場之內有擂台,有馬場,臨着結了冰的湖,這樣的環境下,想逃脫幾乎是不可能!
這裏就是翠屏山二龍寨。
三人回到寨子裏,這裏燒着炭爐火盆,暖氣騰騰,和屋外的天寒地凍形成鮮明的對比。
要不是剛被打劫過,沈南星還以為回到自己家了。
這時一個身高一米八九,身材健碩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披着黑色貂絨大褂,頭上戴着一頂黃色的毛絨絨帽子,他把手裏的玄鐵威虎棒放在了兵器架上,脫掉了錦帽貂裘,露出了臉龐。
只見他方正國字臉,圈嘴絡腮鬍,濃眉大眼,寬山根連着高鼻樑,臉上的肌肉線條非常清晰,大概四十歲的樣子,一身英雄氣!
“老黃,你們回來了!今日收穫如何啊?”男子問道。
那扮作靠山王的強盜開口道:“大雪封山,沒有什麼商隊和官兵,就搶了一些碎金銀。”一邊說著,一邊洗掉臉上的油彩。
“對了,還給你帶來兩個流放之人,你不是很久沒過手癮了嗎,今日你可以過把癮嘍。”
沈南星和白蘇子再次聽到過過手癮這個詞,未知的恐懼感再次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