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冰封之下
溫時柔坐在車裏整個人冒着虛汗,胃裏的灼傷感刺激着她的神經。
傅熠系好安全帶,捏了捏溫時柔的手,安撫道:“我們馬上去醫院,難受的話牽着我。”
溫時柔聽到要去醫院,掙扎着起身,冷聲道:“不去醫院。”傅熠拉過溫時柔,輕撫着臉認真的說道:“乖,不舒服就要去醫院,不怕,我陪着你。”
溫時柔看着他堅定的眼神,最終還是妥協了。
做完一系列檢查,傅熠來到醫室拿報告:“醫生,報告沒什麼問題吧?”
醫生不贊同的看向傅熠:“沒問題?問題可大了,你們這些年輕人佔着有年輕的資本,天天揮霍身體。這個女娃長期作息不規律,飯也不按時吃,胃早就發出警告了。”
說著,又推了推眼鏡說道:“不過這次倒也不全是生活問題影響的,像是應激過度加重了這次病情。”
應激過度?傅熠捏緊拳頭,那個男人。傅熠知道溫時柔身上有很多謎團,他本想慢慢解開,但現在看來不行了。
回到家,傅熠把溫時柔放到床上:“你先躺一下,我煮個粥給你,然後吃藥好嗎?”
溫時柔把臉埋進玩偶里,點了點頭。聽到關門聲,溫時柔睜開眼睛,從見到溫執開始她的情緒就一直惡化。今天又見到了李哲,一連串的熟人,勾起了溫時柔太多不好的回憶。
戲笑、辱罵、孤立,這對以前的溫時柔來說是日常。每個人懷着不一的目的接近她,在被拒絕後惱羞成怒,罵得比任何人都難聽。明明之前還是那副深情的模樣。
傅熠,你呢?在耐心耗盡後會是什麼模樣?現在的溫柔體貼終究會撕下面具,變得面目可憎。
傅熠煮好粥,進來就看到了抱着玩偶熟睡的溫時柔。傅熠蹲下身,撫去了她眼角的淚。為什麼睡著了還那麼難過?
溫時柔在凌晨醒來,沒有任何意外,她能熟睡一晚上才奇怪。
想喝水,走到客廳,溫時柔停住腳。傅熠竟然睡在沙發上,看樣子不是很舒服,腳都不知道往哪放。看到這一幕,溫時柔心裏湧上一股奇怪的感覺。
溫時柔正發著呆,傅熠可能是感覺到燈光,迷迷糊糊的醒了。
看到不遠處站着的溫時柔,傅熠起身,有些沙啞的說道:“你醒啦,要喝水嗎?”
溫時柔點了點頭,傅熠走過來,不由分說的抱起她。還沒等溫時柔反應過來,傅熠又說:“你不乖,怎麼又不穿襪子。”溫時柔在懷裏沒有掙扎。
傅熠把溫時柔放到沙發上,“之前我買的襪子呢?”傅熠有些迷迷瞪瞪的說到。
溫時柔看着他有些亂的頭髮,忍住想上手的衝動:“在那個柜子裏。”
傅熠從溫時柔指的柜子拿出一雙襪子,單膝跪在地毯上就為她穿起了襪子。動作自然到好像本就應該如此。
穿好襪子,傅熠抬頭對溫時柔說道:“我去燒熱水,順便把粥再熱熱,喝了粥把葯吃了。”
說完,起身走向廚房,溫時柔拉住他:“喝常溫的就可以,不用燒水。”
傅熠回握住她的手,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不可以~你的胃說不可以。”說完就笑了,現在她太可愛了,仰着頭,小小的,就這樣看着他。
深夜,城市閃着不滅的燈,車水馬龍,在這個城市的一角,有一個人睡眼惺忪的在為另一個人煮粥。
簡單但又幸運。
溫時柔看着燈光照在傅熠的背影上,竟然有種可靠的溫馨感。溫時柔想到這,無聲的笑了笑,果然生病的人就是這樣脆弱。
溫時柔移開視線。
傅熠回頭,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溫時柔。頭髮散在肩上,微闔着雙眼,睫毛倒影在白瓷般的皮膚上,有一種靜謐的美。讓人不忍心破壞掉這幅畫。
“粥來了。”漂浮在房間裏的微妙氣泡破開,“咚~”
溫時柔第一次在不眠的夜裏喝到熱騰的粥。還不錯。
喝完粥,兩人都清醒了不少,枯坐在沙發上,兩人一時間不知道做什麼。
突然,傅熠坐起來,興緻勃勃的說道:“我們去看日出吧。”
很多年後溫時柔都還記得當初傅熠閃着亮光的眼睛,像是溫時柔漫長黑夜裏最閃耀的星星。
倆人在凌晨三點裏,駕車穿過半個都城,去看了兩人的第一次日出。
兩人來到觀景台,安靜的看着城市裏的燈光,慢慢的熄滅。接替它們的,是遠處微弱的曦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邊越來越亮。終於,太陽出來了。光照進溫時柔的眼裏,在她的鼻尖上跳舞着,拉起了她的髮絲。
光是公平的,它驅散着籠罩在這個城市的陰霾,喚醒了更多的人。
溫時柔閉眼感受着光的溫度。一隻溫熱的手拉住了她的手,溫時柔睜開眼,跌進一雙含笑的雙眸里。
傅熠輕聲說道:“看,新的一天到了,總會有日出的。”
新的一天會更好嗎?溫時柔想。
暖黃色的日光打在溫時柔的臉上,為她添了幾分柔和的底色,認真看着他的眼睛也很漂亮。漂亮到傅熠想迎着朝陽吻她。
傅熠一直都清楚,兩人一直隔着一層摸不着的玻璃,明明她一直都在身邊,可總有距離。不止是對他,溫時柔對待所有的事情都是疏離的,彷彿只是過客一般。
如果不是他死纏爛打,如果他沒有去那個酒吧,如果不是幸運的住在旁邊,溫時柔不會和他有所交集。她和他可能永遠只是機場的一次驚鴻一瞥。
傅熠握緊溫時柔的手,好在沒有這些如果,她現在真實的站在他的面前。那一層玻璃好像也不是不可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