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判我女兒有罪27
周氏的離世，不算一件小事，歲禾就是做樣子那也要跟着操辦喪事。
江聞雨這下子知道人言可畏了，自從傳言她逼死了自己的祖母之後，她沒出府都彷彿能預見別人看她的眼神，一瞬間就能讓她汗毛倒豎般渾身不自在。
這一刻，江聞雨獃獃地坐在了椅子上，她清晰地意識到了，她已經不自覺地被這個封建社會給同化了，她陷進了這個漩渦里，只能按照它制定的規則生活，這都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是思想也被同化……
要是歲禾知道她這個想法，一定會嗤之以鼻，你明明一來就比古人都封建好嗎？不封建的時候是因為不封建利於你。
周氏的喪禮還是挺隆重的，江聞雨靠着治病救人着實結交了不少權貴，喪禮上江明舒和幾位江家本家的族老都來了，秦隨風自然也是到場的，還有一些受了江聞雨恩惠的人……
江聞雨也會見風使舵，表現出一副孝子賢孫的樣子，眼睛哭得紅彤彤的，看着傷心極了。
於是不少人都覺得江聞雨逼死自己祖母的傳言是假的，畢竟大部分來參加喪禮的大人物都是看在江聞雨的面子才來的，還有她難過成這樣子，看着也不像不孝的狠心人啊。
喪禮舉行了一半，就連歲禾都要以為，江聞雨又憑着主角光環躲過一劫的時候，半路不知從哪裏竄出來一個人，穿着一身孝服，還帶着大大的兜帽，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時候，從袖中掏出了尖刀刺向了江聞雨。
歲禾這個角度只看見了對方下巴弧度，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江觀雨……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但很可惜，她拼盡全力的一擊，也只是划傷了江聞雨的胳膊，因為秦隨風眼疾手快地打下了她手中的刀。
江觀雨眼裏都是憤恨和絕望，她立刻伸手想去掐江聞雨的脖子，嘴裏還聲嘶力竭地吼着：“江聞雨，你這個蛇蠍心腸地毒婦，你害我二房一家，你不得好死！你痴傻的時候我的兩個哥哥還維護過你，他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江聞雨一把掀翻在地，但她好像不知道痛一般，死死盯着江聞雨，眼裏的怨恨彷彿浸了毒一般。
“你就是恨我那就衝著我來，你有本事你弄死我啊……你派人誘拐我哥哥……”
江觀雨繼續說，恨不能道盡江聞雨的所作所為，但江聞雨的忍耐也到了極限了，隱藏在袖下的手手腕翻轉，一根銀針就以肉眼不見的速度飛了出去。
可下一秒，江聞雨的瞳孔驟然緊縮，血色一瞬間褪盡了，因為她的大腿感受到了針尖刺入的疼痛，快得讓她反應不過來。
這針上含有讓人精神錯亂的劇毒，這雖然不是見血封喉的毒，但沾上一點就會被破壞腦神經，變得瘋瘋癲癲胡言亂語，腦幹逐漸萎縮，直到衰竭而死。
只要江觀雨瘋瘋癲癲，那麼她所說過的話就成了瘋言瘋語，誰會在意？
可是這針為什麼會原路返回？
江聞雨中了毒，雖然她的身體早已淬鍊到百毒不侵了，但是這個級別的毒素還是讓一陣暈眩，幾乎站不穩。
江觀雨從地上爬了起來，又癲狂一樣地想掐死江聞雨，但手剛碰到她脖子的時候，她就渾身僵硬住，眼珠子瞪大，像要爆裂一般眼白都露出來了，更恐怖的是兩眼瞬間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血絲，血淚從眼角中流了下來……
“你…你…你下毒……”
從喉嚨里生硬地擠出這幾個字，江觀雨就“砰”地一聲倒地了，她的手還僵硬着維持着掐人的動作。
現場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突然死個人在眼前，對這些達官貴人來說就已經夠恐怖了，更何況還是死得那麼慘烈。
靈堂前立刻亂作一團，有些嚇得直躲，連花圈都撞翻了。
歲禾也懵逼了，她明明就阻止了那一根針，怎麼會？
但是細看江聞雨比她還懵逼的臉，那看樣子也不是她殺的。歲禾又轉頭看向秦隨風，見他快步上前扶住了站都站不穩的江聞雨，臉上也是錯愕，看着也不像是他下的手。
但歲禾現在沒空管這邊了，江州錄暈了過去，再不搶救，喪禮可以連着辦了。
江州錄死不死歲禾不在乎，但他現在死了的話，江黎得丁憂守孝六年不能科舉。
歲禾拿着靈參片給江州錄吊命，江家本家的人已經反應過來了，開始疏散賓客，畢竟他們來到了這裏，同是姓江，在外人眼中就是一體的。
但早已有人去京兆尹那裏報官了，等歲禾穩定好江州錄的生命體征的時候，官兵都來了。
眾目睽睽之下對自己的堂姐下毒，致其慘死於靈堂，可以說是相當惡劣，這怎麼都要去牢裏走一遭了。
江黎湊到歲禾身邊小聲道：“江觀雨的屍體被官兵帶走了，實際是皇帝派人帶走準備驗屍了。”
歲禾有些疑惑，“你知道是誰殺了江觀雨嗎？”
江黎一邊拿手帕給歲禾擦手一邊分析道：“江觀雨不可能自己從織隴縣的尼姑庵獨自來來到京都，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江家祠堂，就連江聞雨都沒有發現。”
江觀雨背後有人的這個歲禾知道，就是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她用自己的命去報復江聞雨是她自願的，還是被利用的……
如果是自願的，那歲禾覺得太傻了，哪有什麼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呢？
江黎拍了拍歲禾的肩膀，“別難過了，你已經救了她一次，結果誰也沒有預料到，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賓客走後，江家依舊是一團亂麻，死了個女兒的小周氏也瘋不起來了，獃獃癱坐在地上，雙目無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然和齊氏也不知道是逃避，還是真的擔心江聞雨，兩人回過神來后雙雙跑去京兆府了。
歲禾和江黎倒是想帶着江聽雨回家去，但是現階段不行呀，不止要守靈，還得處理一堆破事。
宮裏的辦事效率很高，第二天清晨就出結果了。
江觀雨中的毒是前朝就已經失傳了的劇毒，叫做封喉。她能來到京城也確實是被人唆使的，短時間還沒有查出來是誰。
查出這些信息，那能篩選的範圍就窄了很多了，畢竟這種失傳已久的劇毒不是誰都能弄得到手的，很可能是前朝的一些世家手裏還保存着。
江，謝，王，孟……到底是哪一家呢？
而此刻的皇帝，正一邊轉動着左手的扳指，一邊看着桌上的呈案，身後站立的赫然是他派出去的探子嵌珠。
“這江聞雨的醫術真的有這麼神？能生死人肉白骨？”皇帝蹙眉問道。
嵌珠恭敬回答：“回陛下，英國公的頑疾她確實治好了，她的醫術不屬於晉朝任何流派，都有點像西洋那邊會動刀子的巫醫，和她醫術對等的是她的毒術，這個江三姑娘很精毒，奴婢偷偷潛入她的藥房，從機關里順走了幾瓶毒藥，就連觀鶴醫師都解不了……”
皇帝這下子真的有些為難了，他派人把這個詭異的江聞雨查了個底朝天，從出生到如今，所有的詳細資料他都看過了，他雖覺得這姑娘心思過於狠絕歹毒，但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事，他手底下的大臣有哪個是心軟的好人？
只是這種反骨的人不好控制，她取人命的防不勝防，更重要的是…她和秦隨風有不清不楚的關係。
秦家那崽子，哼，真當他是個昏庸皇帝看不出他那點子心思不成？
歲禾和江黎都不知道皇帝對江聞雨是什麼想法，但接下來的幾天也不見皇帝有什麼動作。
嵌珠又淡定自若地回江家了，還把江家打理得井井有條，齊氏這個當家夫人病倒了，就越發地依賴她。
秦隨風在四處托關係想保住江聞雨，但也只能保證江聞雨呆在牢裏不受嚴刑拷打和欺負。
雖然現階段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毒是江聞雨下的，但是她也沒證據證明不是她下的，且這件事根本就瞞不住，整個京城都傳開了。
背後之人似乎是特別恨江聞雨，將這件事大肆傳播，甚至還搬上說書，戲台等舞台，添油加醋抹黑江聞雨。
現在江聞雨可謂是臭名昭著，在京城的名聲能止小兒啼哭。
江聞雨在牢裏呆了一個月，接受了不知多少次審訊，她都一口咬定自己沒有殺害江觀雨，但她不知道的是，所有人都已經認定她有罪了，哪怕她有一天洗白了自己，民間的傳言也會一直流傳下去。
很快，歲禾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南邊淮陽府的一個村落發生了瘟疫。
瘟疫在醫療落後的古代，說罕見也不算罕見，但讓歲禾警惕的是，淮陽府風調雨順的，無害無災的怎麼會突然就起了瘟疫？會是巧合嗎？
難道這又是穿越女大展身手的舞台？是天降的還是人為的？
昏暗的牢房內，江聞雨即使沒有受到什麼皮肉之苦，但長達一個月的牢獄之災，也讓她對穿越那點子新鮮感，消散得一乾二淨。
她聞着自己身上餿掉了的味道，牢房裏潮得她骨頭縫都是涼的，心裏忍不住狠狠咒罵封建社會沒有人權的法律制度，要是在現代，沒有證據證明她犯罪，她早就出獄了，執法人員敢人身虐待她，她還能反告回去……
鐵鏈碰撞的聲音拉回了她紛亂的思緒，緩緩抬頭，就看見了秦隨風長身玉立的身影，他已經好幾天沒來看她了，暗無天日的幾天，久到她都以為他放棄了。